第十八章九心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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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的中室既窄也短,到處傾倒著碎掉的瓷器和腐爛的布匹,四角安放著四頭神態各異的鐵牛,鐵牛比真實的略小點,可其澆鑄之巧,恐怕拿到外面也難找出比其更巧妙的鐵牛塑像。牆壁和頂梁都有把八角燈臺,只是置於其中的燈油早已乾枯。
中室最奇怪的要數那排成一列的九口楠木壽材。九口壽材排成一列,還首尾相連,每個棺蓋上都貼著一塊手形金鉑。
楊錯仔細看了看壽材的製造工藝,可堪稱完美,只有一點和楊錯想象的不符。這九口壽材沒有任何裝飾的雕刻,大門釘釘得死死的,連起來倒象一列捷運一般。
楊錯沒有仔細地一口口壽材檢查,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令他害怕到渾身幾乎不能動彈的事情。最後一口壽材里居然垂落有一黑線在外,黑線的盡頭閃著一蓬紫
的光。
從進這個古墓起,李勝蘭全憑自己一股不服輸的倔勁在支撐著自己不要害怕。這時,她發現楊錯的表情象見了真鬼一樣,心頭不由砰砰直跳起來。
“楊錯。你怎麼拉?這地方已經夠恐怖了,你可別故意嚇我。”李勝蘭緊張地問道。
楊錯強鎮定下情緒,說:“李督察。你看好我,等會如過我有什麼過反應,一定要拉我回來。”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沒聽懂。”李勝蘭說。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李督察,拜託你照我的話去做就可以了。”楊錯說完,走到了最後一口壽材邊。
瀕死解密恐怕是相術界所公認的最危險之事。因為死結變化萬千,一旦相術師稍有錯誤,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九死一生。不過,楊錯卻是其中一個異類。他的天線銀絲似乎生來就是用於瀕死解密的。
楊錯想好一切可能發生的狀況後,慢慢地從中指換出銀絲,對著那蓬紫光,眼睛一閉,衝了進去。
銀絲說是衝進紫光,其實在剛接觸到的那一瞬間,是被黑線給進去的。楊錯大呼詭異,想
回銀絲,可眼前忽然一花,再睜開眼時,已是另外一個天地。
木祠裡。
九個挎百寶囊的相術師圍坐成一圈。楊錯的腦子裡直接蹦出黑線的主人和周圍八人的身份。
死者為眾人之首,名鄭大。老二叫鄭二,老三叫鄭三,依此類推。九人青一的綠
袍服,頭戴著高聳的紗帽,似是明朝人的裝扮。
楊錯好生奇怪:“為何什麼密碼都沒有解,也能闖進了死者的記憶呢?”此時,耳邊傳來了說話聲。鄭三說:“大哥,九心棺已經建好了。”鄭大點點頭,緩緩對眾人說:“諸位兄弟,木螺族蒙難,導致族內分崩離析,天譴不斷。我族分三支亡,百年漂泊,已是人丁凋零,族滅之
幾近可算。”鄭大停頓了下,再說話時語氣變得無比蒼涼。只聽他說:“犯天機者,雖遠必誅。可我鄭氏一支蒙族長大恩,無以為報,諸位兄弟可願與我同化這場災難,以救他姓族人?”八人一起跪倒,齊聲答道:“願與大哥永受輪迴之苦,萬死不辭。”鄭大嘴角一陣**,
動地說:“好。諸位兄弟的捨身成仁的高風亮節,終會大白於世。”
“九心九心,連我之心。九心九心,連我之心。”九人齊聲喝唱起來。
楊錯覺得這最後一句“九心九心,連我之心”說得突然,也說得蹊蹺。這其中何那九口壽材有何關聯呢?
此時,畫面“啵”得一聲消失了。楊錯重新回到自己悉的場景裡…銀絲在黑線中穿行,周圍既沒有了光,也沒有了聲音。
楊錯有過幾次瀕死解密的經驗後,已經變得是十分小心。他不快不慢地縱著銀絲,以防碰到突然出現的事故。不過幾秒鐘,銀絲就被一個楊錯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死結給擋住了去路。這個死結看上去頗像鐵骨傘的傘面,結有九點,以一點為中心,其餘八點連成八角傘邊,中心那點和其餘八點都有一條白線相連。
楊錯心道:“我靠!既不是心情密碼,也不是雙螺旋結。”楊錯不敢輕舉妄動,只有收回了銀絲。楊錯轉過身不見了李勝蘭,中室裡一片漆黑,楊錯正要叫喊,忽然,一束光柱亮起,楊錯辨認出這是高壓手電的光,心中一寬,正準備說話時,卻駭然發現拿著高壓手電之人並不是李勝蘭。
楊錯騰騰退後兩步,驚道:“你…是誰?李督察呢?”
“楊錯。我在這裡。”李勝蘭扶著小肚,從地上爬起來。楊錯連忙扶起李勝蘭,問:“你沒事吧?”李勝蘭半天哽咽了一句:“還好,沒事。他好厲害。”楊錯這才注意到對方的相貌。身高六尺,穿黃布軍裝,腳踏皮靴,頭帶軍帽,面白齒冷,四分書生氣,六分鬼氣,肩上和前還有楊錯看不懂的軍章。
對方看著楊錯,忽然怪笑起來,那笑聲如同哭喪的烏鴉聲,楊錯聽了只覺得骨悚然。這時,對方說話了,話語裡楊錯聽出是北人口音。
“嘎,嘎,嘎,小女娃娃功夫不錯。比當年我手下的親兵還強。小傢伙居然會死佔?真是天助我也!”死佔是古代對瀕死解密的稱呼,楊錯聽了不由一怔,再看對方一身老土軍官的裝扮,不由想起林柔說的話來。
“民國?員外?子?”楊錯驚道。
對方聽到“子”時,眼中立馬閃過兩道兇光,只聽他說:“不錯。我是被命運遺棄的人,不過這是我自己主動放棄的。我為了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楊錯第一次面對術
子,發現術
子和普通的黑白
子確有很大不同。術
子即使在發狂狀態下也保有神志和智慧,而黑白
子發狂時只擁有智慧而神志全無。
對方似乎本不把楊錯和李勝蘭放在眼裡,他稍做停頓後,以戲謔的口吻說:“你想知道木螺族的事情嗎?”說完,又嘎嘎乾笑了幾聲。
楊錯心頭一驚:“難道這個老土包知道木螺族?”楊錯的驚訝雖然轉瞬即逝,可卻沒有瞞過對方的眼睛。
對方似乎並不急於幹掉楊錯,貓和老鼠的故事千年前就傳開了,楊錯此時就有自己是老鼠的
覺。不過,就算是老鼠,楊錯也是命最硬,最狡猾的老鼠,他悄悄把手伸進百寶囊中,只要一有機會,他不惜和對方掙個魚死網破。
“嘎,嘎。小女娃娃不要害怕得發抖。並不是所有被命運遺棄的人都是行屍走。小子,你對我很有用。若肯歸順於我,我不會殺你的。”他身上雖然沒有黑白
子的那股腥臭味,可是辦案多年的李勝蘭還是從他身上聞出了死人的味道。他見李勝蘭微微發抖,所以這麼說了一句。
楊錯緊握住李勝蘭的手,只到李勝蘭鎮定下來,楊錯才對對方說:“我只是個還未入的骨
師,而你的相術比我強許多。我對你又有什麼用?”對方聽完楊錯的話,說:“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會明白了。想必你已經知道木螺族蒙難後,木螺族人分成了三支
亡以期待躲避厄運。那我現在告訴你,當時分成的三支分別是鄭氏、楊氏和摩月氏。五百年前,三支木螺族人從深山逃進市井之間,
口閉言,為的就是躲避命運的追伐。可天網恢恢,你再怎麼躲也不過是拖延被覆滅的時間。可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們。兩百年下來,一個個知道其中秘密的人都相繼死去了,連最後九個知道這個秘密的鄭氏九師也把這個秘密帶進了墳墓。雖然,他們以全族人的生命為代價結束了這個噩夢,可是我不服,我一定要
清楚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五百年前,木螺族還是守護相術界中神器…神木指的上古術族,可一夜之間分崩瓦解,我發誓要挖出其中的秘密。因為我已是摩月一族最後一人…摩月詔。”楊錯心頭一震,想道:“沒想到這個傢伙和這古墓的主人還是親戚。”李勝蘭在一邊卻另有想法。她忽然問道:“香港這些天的兇殺案是不是全是你乾的?”摩月詔一楞,似乎是回想了會,說:“誰擋我的去路我就殺耍”
“你這個惡魔!”楊錯緊忙拉住要暴走的李勝蘭,臉甭得象發條般緊。
“李督察。衝動是魔鬼。”李勝蘭暗耐不住心中的氣憤,朝楊錯叫道:“楊錯。難道你叫我向他投降嗎?”楊錯看著嬌態可人,正義凜然地李勝蘭許久,暗自嘆了口氣:“太有格的美女就是一匹烈馬,怎麼才能馴服她啊!”楊錯異樣的眼光讓李勝蘭心頭
覺到絲絲的不適,她的表情從憤怒到猶豫,再到疑惑,然後問道:“楊錯。你是怎麼了?你不是答應過聽我的話嗎?”楊錯慢慢鬆開李勝蘭的手,不再望她,轉而對摩月詔說:“你是想利用我解開那個死結?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楊錯的眼神忽然變得悍不畏死,摩月詔心想:“答應你又能如何?還怕你飛出我的五指山嗎?”楊錯是何等的人
?他只看了摩月詔一眼,就明白他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楊錯厲聲喝道:“你要以你木螺族人的身份起誓。”摩月詔頓時臉
一變,兩顆猿牙朝楊錯一
,兇厲之氣排山倒海般滾來。楊錯毫不退縮,一
紅繩在他手上如活了過來般,靈動飄逸,瞬息之間,便把兇厲毒氣全瀉到兩邊。
摩月詔頓時怪笑道:“嘎,嘎。不錯,不錯。你說說你的要求,或許我會答應你。”楊錯指著李勝蘭說:“你不能傷害她。若她有半毫
的損失,你永生淪陷於命運之外。”
“楊錯!”李勝蘭很想叫楊錯不要這樣,可她一看到楊錯的堅決眼神,嘴好象被針縫上了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摩月詔還以為楊錯是什麼大的要求,遂伸出二指,指天發誓道:“我答應你。以木螺族傳人的身份起誓,絕不傷害這個女娃娃一毫
,若違此誓?永受沉淪之苦。”楊錯滿意地點點頭,摩月詔又說道:“你看這九口棺材首尾相接,看上去渾然一體,棺面有特製金鉑壓蓋,這是我木螺族特有的九心連棺。九心連棺中的死結叫九木心結。本來九木心結只有木德之身可以破解,可是你既然會天線銀絲,那麼事情就不一樣了。”楊錯納悶道:“有哪裡不一樣?如果剛才我能解,也不會中途退出了。”摩月詔說:“你似乎還沒掌握天線銀絲的特質,天線銀絲為手主三線中的天線,裡面蘊藏的玄機幾乎不可測度,哦。時間實在是太久遠,我居然忘記了只有上古術族才知道手主三線中的些許奧秘。嘎,嘎,天線銀絲是可以分身的,破九木心結需分成九線,九線同出,一舉擊破。”楊錯閉上眼,暗自體會起來。摩月詔雙手扣在
間皮帶裡,看著楊錯,那白多於黑的眼睛裡,不時閃過一絲絲冰冷的死氣。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工夫,楊錯才睜開眼睛,他微笑著,看了眼身邊擔心自己的李勝蘭,然後又回到那一條拖著一蓬紫光的黑線邊。
絲分九線?
楊錯從來沒想過,也沒試圖以不合常理的邏輯去思考過自己不尋常的本領。摩月詔雖然是在利用楊錯,可他的話卻為楊錯打開了一扇神秘的門。楊錯咬了咬舌頭,排開心頭忽如其來的天馬行空的想法,再次召喚出銀絲伸入紫光之中。
一進入黑線,楊錯完全不顧周圍的變化,一門心思分裂銀絲,每次分出一,楊錯就全身一震,手心更是被刀子劃過般疼痛,很快穿梭到九木心結的附近,楊錯不敢猶豫,集中心智,九線同出。
九木心結的九個結點同時被銀絲穿入,結點之間的白線頓時如陽白雪般一一融化,楊錯手往前
,銀絲鼓足了勁,一下把九木心結穿透。
九心連棺頓時狂震了一下,李勝蘭嚇得一聲驚呼,她還以為葬在棺材裡的死人復活了。摩月詔也頗顯緊張地踏前一步,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楊錯的變化。
楊錯又看到那九個相師了。鄭大一口口棺材撫過,最後停留在最後一副前。鄭九從背後走來,鄭大轉過身,沉鬱地問:“九弟,事情都辦好了嗎?”
“族人們都安葬好了,其他七位兄長正在把小晴和小良安置在銅角金棺中。”鄭九的語氣比鄭大聽起來更淒涼。小晴是自己的親侄女,是鄭二的女兒。如此的犧牲是不是太大呢?
“大哥。這樣真能救木螺族嗎?”鄭九追問了一句。
好久,鄭大才說:“相信我。九弟。幾百年下來,無定河中追出的厄已經很微弱了。只要我們兄弟九人同心,把剩下的厄
全
引到自己身上,然後再一舉毀掉生命烙痕,所有的一切就都到此為止了。”
“九弟。人死有輕於鴻,有重於泰山。我們為救族而死,雖死猶榮。來,把心情放輕鬆點,我們去幫幾位弟弟一把。”鄭九難看地笑了一下,邊走邊道:“大哥。為何我們不毀掉那件東西,留下來,萬一以後被人盜走…?”鄭大伸手打斷鄭九的話道:“萬事萬物都有其存在的因果。毀掉並不是好辦法,還是等有緣人自來領取吧。”畫面接著一片模糊,如閃電般劃過一些片段,楊錯就被趕出了對方的記憶。
楊錯臉一忽青,一忽白,如此反覆三次後,才又轉過身面對摩月詔。
摩月詔顯得極度興奮又拼命壓制臉上有任何變化,可一開口,那死氣沉沉的聲音居然有了一絲顫抖。
“木行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