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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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咧!”秋楓無聊的用手指敲著桌子“幾百幾千年了,不找點事做,怎麼打發。”

“也不能因為無聊就亂搞呀!”元晴低吼,不敢相信秋楓的道德觀念這麼差“小心死了下地獄。”

“那還得我們死得了才行。”白樺瞪著她,彷彿恨透了她提起“死”這個字。

“小晴晴,你真笨,都跟你說我們已經數千歲了,你怎麼還搞不清楚?我們本是不死不老之身。”秋楓很好心的提點。

“什麼?”元晴愕異的僵直身子,他們不老不死,不就意味著當她老了,白髮蒼蒼的時候,他們還是這副德行?

“你是我們之間的例外。”白樺接著說“不然你以為我會輕易把我的男人讓給你嗎?真是天真,你對我們來說只是個短暫的玩具。”一把利刃刺穿元晴的心。她只是個玩具?她悲哀的望向夫君,多希望他吐一點否認的聲音,但他沒有,坐在那邊彷彿是尊木頭雕像。

從出生她就不是被人期望的存在,爹怪她害死了娘,怨她不是可以傳宗接代,下田幹活的男孩兒,村人更認定她是個災星,縱然她努力做一個好女兒,認真做每件事,但還是有人不滿。

她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盼望有個人愛她,需要她。親人是無望了,她轉而希冀那個未知的丈夫。

當她後來覺悟到,要被犧牲做祭品時,她連那個願望都放棄了,因為她不認為她真嫁得成。可老天垂憐,讓她嫁了,卻又嫁了個不把她當“人”的丈夫,就連“大房”、“二房”也一樣不把她當“人”玩具?

她這一生就註定要這麼無用嗎?

“夫君,”元晴含淚低語“你真把我當玩具嗎?”他默然不語,雖望著她,但沒有人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

“難道還真愛你一生一世?”秋楓溫溫的笑著“若他真的做到了又如何?等你老了、死了,再傷心難過個幾千幾萬年嗎?你還真狠心。”彷彿被槌子重重敲了一下。是啊!她怎麼可以自私的要求他的真心,畢竟她沒法與他白頭偕老啊!當她老死後,他該怎麼辦?

老天憐她,卻又折磨她,給了她無解的姻緣,讓她空歡喜一場。

“夫君,你說話啊?”元晴碎聲要求。

至少說一句“沒錯,你就是玩具”來徹底斷了她所有的痴心妄想。

但他只是端著那張黑臉望著她。

“是還是不是?”秋楓代“她”溫柔的問“至少給她個話,讓她明白自己的本分。”剎那間,元晴又瞭解了一點。秋楓看似親切,但實際上或許不,覺上雖然和善,但事實上,可能也不。為什麼人的表面與內在有這麼大的差別?

為什麼幸福總不降臨在她身上?

“夫君?”淚光在元晴眼眸打轉,是心碎,是情裂。

“是。”他的輕輕一聲,卻鏗然有力,重重撞擊著她,把殘餘的心霎時壓個粉碎。

有夢,最美;夢滅,卻最悲。

“我明白了。”元晴幾乎顫不成聲“那麼…我會盡我…玩具的本分,任憑吩咐,夫君…”她立即搖頭“不,是爺,不,也不是爺,我還沒那個資格跟白樺、秋楓這樣叫你,我應該稱呼你…主人。”轟隆一聲大響,閃電畫過天際。

山頂隆隆的似要坍下來。

元晴驚愕的抬頭。不解發生了什麼事?

“山崩了。”秋楓失笑,輕輕一點他的下巴“看來你的心情惡劣極了,呵呵!”山崩,跟他的心情何干?

元晴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印象中,原本蒼翠的“累積山”光禿了一半,而原來老是細雨不斷的天空則不斷降著滂沱大雨。

“怎麼回事?”她驚愕的問著身旁帶她出山,瞧瞧久違天地的秋楓。

秋楓依然和煦的笑著“爺心情不好,當然天地與之同泣了。呵呵!”他為什麼心情不好?是因為她嗎?她…做錯了什麼?而天竟然跟他的心情同調,太令她驚訝了。

“怎麼樣才能讓…主人心情變好?”她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他的心情變好,村民就不會再受水患之苦了。

“那就看你了。”秋楓歪著頭。

她不瞭解、不明白,看著滿天大雨,心情沉重了起來,她擔憂起她的爹親、她的村人,大雨加上山崩對他們可有影響?

“秋楓,我想回村子裡去看看,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幫我轉告主人,好不好?”她焦急的詢問,再三的保證。

秋楓的嘴角更上揚“好極了,你回去一趟,待個幾天再回來吧!”秋楓人好好喔!或許她之前想錯了,秋楓其實還是和善可親的,只是他笑的樣子,太…詭異了,好像還有什麼別的企圖?

她想太多了吧?

“你要回來的時候,只要對著這棵大樹說‘摩莎摩謁訶’,通往山裡的門就會打開。”秋楓細心的叮囑,更不忘提醒“別忘了回來時,帶些好玩和好吃的。”遮雨的傘從元晴震驚的手裡掉落,因為眼前,她從小居住的村莊,竟被土石淹沒了一半,村民們正努力想從土石中挖出還活著的人和屍體。

恐懼攫住了她,把她的心一下抓得老高。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害他心情不好,天才會降下大水…

“爹?”她爆然大喊,往頹圯的土堆奔去,她還認得她家的屋子就在土堆的下頭“爹,你在哪裡?阿晴回來看你了,你快出來呀!爹!”發瘋似的用雙手挖掘土石,眼淚和大雨混在臉上再也分不清。

村人們驚異的看著她,一個個停下手上的動作。

“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停下來,還有人在裡頭啊!”元晴朝他們大吼。好奇怪,他們的臉看起來好陌生,卻又有些悉。

“你…你是阿晴?”元晴望向那白髮蒼蒼的老人,悉的輪廓、相識的眼眸,卻配上陌生的斑斑白髮以及歲月的皺痕。

“爹?”她輕喚,不明白何以成了這般?

“你真是我爹,元…元鏢?”爹為她傷心而一夕白了頭髮嗎?

“是呀!我是元鏢。”老人動的走上前去,摸摸她的手,捏捏她的臉頰“你真是阿晴?”看她點頭,又更動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山裡奇異的遭遇從她腦海掠過,難道…

“多少年過去了?”她屏息的問。

“三十年。”三十年?可她在山內並不覺得過了三十年呀!頂多個把月而已,難不成,她成了秋楓、白樺的同類?可他們說她會老會死…那麼就是山中歲月一,人間金一年了?

“阿晴,你…是人,還是鬼?”元鏢害怕的猜測。

“爹,我當然是人。”她握住他老人家的手“你瞧,我的手是溫的。”確確實實還有著人的熱度。

“這些年來,你都在哪裡?”

“山裡,‘累積山’的山裡,我和他們住在裡頭。”她不想隱瞞爹親,讓爹親擔心“夫君待我極好,我在裡頭也過得很好。”她只是撒了點小小的謊,把“主人”和“夫君”稱呼調了一下。

村人們恐懼的面面相覷,憤恨的頭接耳起來,可是她並沒有注意到。

“那個‘水爺’不中意你當他的新娘嗎?”

“怎麼會?”元晴裝出燦爛的笑,說謊只為了讓爹親放心“我跟夫君一直相親相愛。”

“既然如此,為什麼從你嫁進山裡開始,這雨勢不但不停,而且還更大,最近這一陣子甚至大雨不斷。”才說著,豪雨就像傾洩的水般,嘩啦嘩啦的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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