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潘金蓮點醒王熙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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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時候,王熙鳳就覺得身子不,她生好強,先前不肯說出來,只是強撐著,見過了年,各處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才使人叫了太醫來。

太醫一來,給王熙鳳扶了脈,就直說“大喜”原來王熙鳳是有了身孕了,如今已是一月有餘。

王熙鳳聽了這消息,又驚又喜。她和賈璉成親已經數年,膝下只有巧姐兒一個女兒。雖然賈璉不曾說過什麼,但到底兒子才是自己的依靠。

又聽太醫說,自己過於勞,耗費心神,這一胎卻有幾分不大穩當,為妥當起見,還是好生保養為要。

王熙鳳便厚賞了太醫,命人將太醫送出去。自己卻在思量著該如何行事才好。

她一貫好勝,王夫人又將賈家的瑣碎事務都給她處置,她也極為享受被人奉承的滋味。要她將管家的權力放出去,躲在院子裡頭保胎,她還真是不太情願,然而兒子也是要生的,一時便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才好。

潘金蓮聽說了王熙鳳的喜訊,便和賈探、賈惜等人一起去看她,陪她說了會子話。

王夫人自然是不想讓大房有嫡孫的,面上說著讓王熙鳳好生保胎,卻仍然將瑣碎家事都給王熙鳳料理。王熙鳳不肯大權旁落,便硬是堅持著管家理事,饒是她素體壯,可孕中過度勞,自然也沒什麼好處,不幾竟然見紅了。只得又叫了太醫扶脈,開了藥方調養。

潘金蓮和王熙鳳雖然並不是多麼親厚,但她們都是大房的,還是有共同利益的,心裡十分希望王熙鳳能夠生下兒子的,也好讓大房有後,否則,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便帶了幾樣玩器藉口去看巧姐兒,往王熙鳳房裡去了。

王熙鳳正躺在上靜養,聽說潘金蓮來了,只好半坐起來,和她說話:“妹妹怎麼來了?”潘金蓮笑道:“好些子沒見過巧姐兒了,心裡實在想她,便來看看。順便給她帶了幾樣玩器。”王熙鳳便讓人去叫巧姐兒來見潘金蓮。

一時,巧姐兒便來了,見了潘金蓮,便上來行禮請安,說話氣的,十分招人喜歡。只是行完禮卻不理會潘金蓮了,小臉鼓鼓的,一副生氣的模樣。

潘金蓮心裡納悶,便問道:“這是怎麼了,不高興姑姑來看你?”巧姐兒氣鼓鼓地說:“姑姑壞,說了來看我的,後來卻沒來,姑姑不講信用。”潘金蓮笑道:“你這小丫頭,倒真是個鬼靈。我倒是早就想來看你,只是年前不巧太太病了,我每都要服侍她,哪裡有空來看你?好不容易等太太好了,又趕上過年了,知道你母親終忙著,又要到老太太跟前盡孝心,就沒得空。今,可不是特地來看你了。”說著,就從丫鬟手裡接過帶來的東西,“你看,這幾樣東西都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看這個,是外頭的小盒子,雖然不如家常用的美,卻頗有幾分意趣,我好容易才從你三姑姑那裡搶過來的。”巧姐兒小孩子心,不過是故意和潘金蓮慪氣,見潘金蓮哄著自己,又帶了禮物,便有些回心轉意了,只是小姑娘好面子,就這麼與潘金蓮和好了,覺得面子上抹不開。雖然那身子仍然不肯正對著潘金蓮,嘴裡還說著“不要姑姑的東西”那小腦袋瓜子卻是忍不住轉過來,偷偷地看潘金蓮拿著的玩器了。

潘金蓮見狀,心裡好笑,便故意說道:“還有這個,你看,都是極好的,”說著,話音一轉,“唉,東西再好又能怎樣呢,都入不了巧姐兒的法眼,留著有什麼用呢?索扔了乾淨,省得叫人看了生氣。”說著,就對司棋說,“沒看見姐兒瞧不上這些東西,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的都扔出去?”王熙鳳等人都知道潘金蓮這是在逗巧姐兒呢,便都不做聲,只是看戲。

司棋便故意看了巧姐兒一眼,揚聲說:“是,婢子這就把東西都給扔了出去。”說著,便上前拿了東西,作勢要往外走,嘴裡還嘆息著,“多好的東西啊,看看,多麼好看,就這麼給扔了,真是太可惜了。”巧姐兒哪裡經得住這麼哄騙,聽到司棋當真要將東西都給扔了,心中著急,急忙跑了過來,伸開小胳膊,攔住司棋,說:“這些東西都是我的,不許扔。”司棋竭力忍著笑,蹲了下去,對巧姐兒說:“姐兒不是說了不要?”巧姐兒大急,說:“誰說我不要了,你聽錯了。”司棋笑道:“婢子雖然不堪大用,可耳朵卻還好使,如何聽錯了?”說著,故意問平兒,“平兒姐姐,你聽到了嗎?”潘金蓮見巧姐兒著急的小模樣,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止住了笑,說:“司棋,你就別逗她了,當心她著惱。”司棋聞言,便不再逗巧姐兒,將東西都給了巧姐兒看了,巧姐兒便拿了一樣玩器,往潘金蓮身邊去,仰著頭笑嘻嘻地說:“還是姑姑好,旁的姑姑來,都不給巧姐兒帶東西呢。”潘金蓮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和她說笑,又對王熙鳳說:“嫂子,這孩子真是像你,一副小財的樣子。”王熙鳳道:“財才好呢,我們這樣的人家,又缺不了她的花用。”潘金蓮便抱著她巧姐兒說笑,又陪著她玩耍一會兒,巧姐兒年齡小,便有幾分累了,孃便抱著她下去歇息了。

潘金蓮對平兒使了個眼,平兒會意,便藉口去給王熙鳳看阿膠熬好了沒有,將人都帶了出去。

王熙鳳見狀,笑道:“這可奇了,你難得來一趟,怎麼,有話要說?”潘金蓮笑道:“若不是為了巧姐兒,誰肯來呢?”王熙鳳問:“巧姐兒才幾歲,什麼事情竟然和她有關?”潘金蓮遲疑了片刻,問道:“我聽說嫂子這一胎不大好,不知道到底怎樣呢?”王熙鳳說:“你素是不管事的,怎麼反倒問道這種事情上來了?”潘金蓮冷笑道:“我只怕若是自己不來,你倒又著了人家的道了。”王熙鳳聽她這樣說,心中不免吃了一驚,忙問道:“這可是怎麼說的,你知道些什麼不是?”潘金蓮笑道:“我還當嫂子不會著急呢?你聽我說,你嫁給我哥哥也是幾年了,我說句不當說的話,我哥哥那人,雖說,咳,那樣了些,可到底也不過只有你和平兒兩個。他又是整在家的,到如今你也不過只有巧姐兒一個,難道就不奇怪?”王熙鳳聽她這樣說,面上也有些發紅,想了一想,說:“許是兒女緣分不到。”潘金蓮看了看她:“少拿這樣的話來搪我。我到底是老爺的女兒,哥哥的妹妹,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你們若是倒了黴,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處。”王熙鳳聽她這樣說,倒覺得沒意思起來,便訕訕地說:“依著你看,是怎樣呢?”潘金蓮說:“我整呆在老太太身邊,便是你們這裡真有什麼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是覺得奇怪罷了,你細想想,若是哥哥膝下一直無男丁,依著如今家裡的形勢,被趕到偏院去住的大房可還有幾分勝算?”王熙鳳愣了半晌,說:“妹妹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事情來了?”潘金蓮冷笑著:“我雖然是庶女,到底還是大房的女兒。你也別忘了,你雖然是二太太的內侄女兒,如今卻是大房的兒媳婦了。大嫂子說的對,你這麼一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寶玉如今也大了,我不信你就沒看出來二太太的心思。”王熙鳳道:“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老太太並不願意,二太太也未必能成事。”潘金蓮笑道:“我才說了你通透,偏你這會兒又糊塗了不是。如今老太太看著風光,可二太太才是真正的當家人呢。我且問你,家裡如今說是你當家理事的,可到底大事情你能話不能?”王熙鳳說:“自然是不能的,不過是管些月例銀子一類的小事情罷了。”潘金蓮聽她提起月例銀子,猛然想起一事,便忙問:“聽你說起月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我就聽趙姨娘等人說過數次月例銀子發的遲了,這月例銀子不是一早就預備好的,怎麼發的遲了?且我也恍恍惚惚聽誰說過,收了利銀什麼的。到底怎麼回事?”王熙鳳便有幾分慌張,她雖然嫁妝豐厚,然而賈家卻是看起來富貴奢華,賈府的主子們都是隻知道安富尊榮,沒有一個人會運籌謀畫,那自然也是銀子出去的多,進來的少,所以外面的架子雖沒甚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進項還不夠花銷的,為了能夠繼續管家,便不得不想法設法地銀子來。世上的生意千千萬,可來銀子最快的卻是莫過於放高利貸了,她雖然開始膽小,但王夫人的配房周瑞家的卻和她說,王夫人先前也是放過高利貸的,一點事情也沒有。她想著自己的叔叔王子騰是京營節度使,賈家又是公侯之家,便是放點高利貸又有什麼,便慢慢參與了進去。後來,見高利貸來錢確實快,她也不嫌錢多,膽子便越發大了,將所有能動用的銀錢都拿了出去,放高利貸了。

王熙鳳心想自己夠小心的了,潘金蓮這個只知道下棋玩耍的內宅姑娘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事情,嘴裡卻是堅決不承認:“想來你是聽錯了,那些月例銀子,都是官中發放的,我不過是過個手罷了,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潘金蓮仔細打量王熙鳳的神情,便知道她沒有說實話,也不生氣,笑道:“我又不是為官做宰的,管這些做什麼,和我也沒關係,不過是提醒嫂子一句。倒是聽說,本朝有律法規定,放債的利息不得超過三分,放高利貸的若是被查抄了,就要罰沒入官的。”王熙鳳笑問:“你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知道的這些東西?”潘金蓮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的,還不是聽人說的。上回壽山伯老夫人過壽,二太太帶人去賀壽,我也跟著去了,卻沒見到吳家的女孩,便多嘴問了一句。就有人說是她家壞了事,錦衣軍奉旨查抄的時候,竟然蒐羅出許多借票來,都是違規取利的,說是重利盤剝來著,後來家裡的奴才供認說,都是當家太太做的,那吳老爺是罪加一等。今上最是仁善,看不過這些事情,那吳老爺便被判了放,家產盡數抄沒,如今吳家是窮得連立足之地都沒了,那吳家的姑娘可不是一輩子都給毀了。”王熙鳳聽潘金蓮如此說,頓時想到她的女兒巧姐兒來了,頭上出了一腦袋的汗,一時說不出話來。

潘金蓮見狀,曉得王熙鳳是聯想到了後果,見自己的目的已然達成,也不多說,便笑道:“嫂子可是熱了,出了這麼一頭汗,不如叫丫鬟過來服侍嫂子。我也看過巧姐兒了,這就回去了。嫂子好好保重才是。”說著,叫了平兒進房服侍王熙鳳,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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