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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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徐…康…廣隸…徐廣隸,徐廣隸…”我喃喃地念著,秀娥稍用力地推了我一下“徐廣隸?清朗,你幹嗎一直叫老爺的名字?”一陣手忙腳亂之後,丹青被安置在了我的房間。女傭送來熱水巾,就安靜地退了下去。丹青原本苗條的體態變得愈加纖細,這麼柔軟的鋪,她躺上去就好像漂浮在上面一樣,沒有一點下陷的覺。一股難以壓制的酸澀充斥了我的眼眶。

“清朗,”石頭匆匆走了進來,附在我耳邊悄聲說“六爺讓我告訴你,已經派人去請孫醫生了。他和霍處長現在在書房談事,秀娥那邊我去照看,你安心照顧你姐姐吧。”

“謝謝你啊。”我地握了握他的手“秀娥哭得那麼厲害,你好好勸勸她,回頭我再去看張嬤。”石頭一笑“放心吧,有我呢,”說完他轉身想走。

“哎,”我下意識地喚了他一聲,石頭站住腳回頭看我“那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句“那個工頭呢?”

“還在花園那邊種花呢,你找他有事嗎,還是要找那個小子和他爹?錢,洪哥應該已經給他們了。”石頭麻利地說完,看著我,我趕緊搖了搖頭“沒事,隨口問問。”見我沒別的話了,石頭咧嘴一笑,邁步又往外走。關門的一剎那,他想起什麼似的加了句:“剛才看見洪哥在花園那邊呢,要不我把他找來,你問他?”

“哦,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趕緊擺了擺手,石頭衝我一擠眼,關上了房門。看來洪川應該是六爺派去監視督軍的人吧,今天督軍玩的這一手,顯然也出乎了六爺的預料。

發生大火那天,督軍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也被燻得漆黑,而現在的他又比那時消瘦了不少,連我見了都有些不敢認,更不要說只在慌亂中見過他一面的霍長遠了。再說,誰又能想到,他居然敢那樣坦然自在地出現在霍長遠跟前呢?

“嗯…”一絲若有似無的呻從我身後傳來,我迅速地轉回身,丹青醒了嗎?她的眉頭微蹙,呼也不像剛才那樣緩慢平穩,而是變得時輕時重。正午的陽光灑在頭,丹青的臉龐在光線的映下,顯得越發單薄。

“姐!姐!”我輕輕叫了她兩聲,她卻一動不動。我伸手握住了她細白的手,用力地著她的手心。可到了最後,我只覺得自己的手也變得和她一樣冰涼,甚至被那絲涼意浸上了心頭。

我半跪在前,緊緊地握著丹青的手,輕呵著,如果我不能幫她熱起來,最起碼也可以為她分擔一些寒冷。她彷彿透明的面龐,襯得那道疤痕越發猙獰,我不想起了方才霍長遠的臉蒼白如紙的樣子。

剛才,六爺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人。他快步走過去和僵立在車前的霍長遠說了些什麼,郭啟松也走過來在霍長遠耳邊說了一句,然後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霍長遠這才小心翼翼地抱了丹青往宅院裡走。他的眼底因為充血而變得有些可怖,我下意識地去看大門,督軍已經不見了。

霍長遠極其溫柔地把丹青放在了我的上。我眼看著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才落在了那道傷疤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後我聽到他極低地念叨著“蘇國華,源清和,吳孟舉…”我用力地做了個深呼,可還是覺得口憋得慌,那一個個名字裡飽含的冰冷意味,讓我一想起就不寒而慄,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突然想起放在一旁的水盆,趕緊把巾在熱水裡浸溼,然後擰乾,幫丹青擦拭。

丹青的身上散發著輕微的中藥味,我用巾仔細地擦過她光潔的額頭、清淡的眉睫、蒼白柔軟的嘴…擦了又擦,我卻始終不敢去碰一下那道傷疤,暗自希望這道疤痕是假的。只是一個所謂的考驗,可是霍長遠的反應讓我明白,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當初被成婚,給人做妾,奪取了丹青曾有的驕傲;霍長遠另娶他人,又毀了丹青所有的希望;而現在這道疤痕,卻把丹青僅剩的都帶走了,只留下傷痕累累。

無法控制的熱淚如泉湧一般,我緊緊攥著丹青的手,抵住額頭,任憑眼淚肆意地淌著…“丹青,丹青…”我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吹笛時嬌若桃花的丹青,照顧霍長遠時情竇初開的丹青,準備婚禮時驕傲自信的丹青,還有在舞會上,那個風華絕代的丹青…

手突然一緊,我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去,淚眼模糊中,看見丹青那漆黑的眼眸正定定地注視著我。我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一串眼淚迅速地滑落下來,滴在我和丹青握的手上,丹青的手一抖。

“清朗…”她輕輕地喚了我一聲,聲音嘶啞,不復平常的清脆婉轉。

“姐…”我哆嗦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丹青安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對我微微一笑“小啞巴,沒事的,別哭了。”

“嗚…”我放聲大哭,這些子的擔驚受怕一直如同水般衝擊著我的心,忍了這麼久,丹青的一句話卻讓我所有的堅強忍耐在一瞬間被沖垮。

“小啞巴”是墨陽給我取的外號。剛到徐家的時候,我一句話都不肯說,不哭不鬧不笑,每裡就那麼安靜地待在自己的房間,直到墨陽和丹青漸漸地溫暖了我。

我永遠記得那個月光清冷的夜晚,林叔去了,那個唯一見過我父母、跟我沒有血緣關係,卻比任何人都對我好的人走了。我躲在宅子外的小樹林裡無聲地哭泣著,因為大太太不允許我在家裡哭,說是晦氣。

後來是墨陽帶著丹青找到了我。就在那個時候,墨陽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丹青不停地‮摩撫‬著我的頭髮,柔聲安我說:“小啞巴,沒事的,別哭了…”哐的一聲,我身後的門突然被人大力地推開,我只覺得眼前一暗,就聽見霍先生有些嘶啞的聲音吼了起來“丹青!清朗,出什麼事了?你為什麼哭!啊…你醒了?”我被他撲過來的身體擠得歪倒在一旁。一隻溫暖寬厚的手迅速握住了我的手肘,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六爺身上的氣息頓時密密地包裹住我。

“清朗,你沒事吧,怎麼哭得這麼厲害?聽傭人說你哭得聲嘶力竭的,我還以為…”六爺把我抱到一旁,一邊幫我擦眼淚,一邊仔細觀察著我。我剛才被霍先生那麼一撞,好像所有的眼淚一下子都被撞了回去,只是還控制不住泣,又開始打嗝,六爺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看著六爺蹙起的眉頭,我努力地平靜著自己的情緒,剛想開口說我沒事,讓他放心,就聽見身後的丹青極啞極低地喚了一聲:“長遠…”我忍不住輕輕哆嗦了一下,六爺拍撫我後背的手一停,立刻把我摟在懷裡。

丹青的聲音我無法形容,也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名字能被人叫得如此柔軟易碎,苦甜參半。我只聽見霍長遠啞著嗓子嗯了一聲,然後就把頭埋在丹青身前,隱約一聲哽咽傳來“對不起,丹青,對不起…”丹青雙目微閉,神情動又壓抑。她纖細的手指猶豫地,若有似無地輕撫著霍先生的肩頭。六爺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跟他出來。我點點頭,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就安靜地跟著他走了出去。一直在門口站著的郭啟松默默地讓開身,等我們一出去,他就悄悄地帶上了門。

關門的一剎那,我忍不住回頭看,丹青已睜開了眼,正無聲地看著霍長遠微微聳動的肩背。她眼神清亮,卻沒有一絲波動破碎,渾然不若方才的表情。我一怔,門已經關上了。

“郭副處長,失陪一下,我帶清朗去洗洗臉,您…”六爺的聲音驚醒了我。郭啟松神有些複雜地看了看六爺半摟著我的手,點點頭,笑著說:“二位請便,我在這兒等著就好。”六爺一點頭,拉著我往小客廳走去。雖然沒有回頭,但是我能覺到郭啟松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我們,直到門口。一進小客廳,我就發現洪川、石虎,還有石頭已經在房裡等著了。

石頭見我進門,沒等我開口問,就說:“秀娥還陪著張嬤呢,張嬤還沒醒。那個工頭說了,就是少量的安眠藥,讓咱們不必擔心。”我一愣,洪川對我點了點頭,六爺不置可否地說:“石頭,去巾來,給清朗擦擦臉。”

“是。”石頭快步走出去了。六爺拉著我坐在了沙發上。

“六爺,那個工頭已經走了。他說今天的事讓您別放在心上,回頭他會和您解釋的。”洪川靠了過來,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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