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解下韁繩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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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飛揚在黑暗裡睜開雙眼,耳邊是無盡的長風呼嘯,充天地。他站起身來,伸個懶。等放下雙手,清亮的雙眼裡已沒有一點睡意。接著縱身出,衣衫宛如夜的翅膀,悄無聲息的在雪地上長長劃過。

聽著遠處輕輕的馬蹄聲,邢飛揚的嘴角不出一絲笑意。二十四天來自己等的就是這一刻!趙無極這老狗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雪夜裡,有一個人在靜靜等待他的到來,就象獵人在期待獵物。

蹄聲越來越近,邢飛揚伏在一塊半人高的巨石後,一動不動,如同化在石中一般。心緒卻不由飛到最初的那個‮夜午‬。十月十三,邢飛揚奉師父之命,獨赴福建拜訪大師兄明月痕朱天笑。

朱天笑比他大八歲,從小象對待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照顧飛揚,兩人情同手足。五年前朱天笑藝成下山,返鄉成婚,兩人再未見過面。

這次能探訪師兄,邢飛揚很開心。所以收好師父的書信後,顧不得與師兄弟們話別,就騎著愛馬“小牛”連夜下山。第五天傍晚他就從終南奔到了雁蕩。

但他沒想到自己看到的卻是燒成白地的明月山莊。邢飛揚頭皮一麻,顧不得多想,左手握劍,右手挽弓,策馬圍著廢墟轉了一圈。

雖然山莊已經燒得面目全非,卻沒有發現屍體,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邢飛揚鬆了口氣,正待入內細看,卻聽到山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此時避無可避,邢飛揚心下戒備,冷冷盯著來騎。來者共是五騎,看到邢飛揚後,略一遲疑,其中一箇中年男子揚聲道:“閣下可是邢飛揚?”邢飛揚反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那人道:“在下柳志,是此莊的門客,奉朱少莊主之命,前來接少莊主的師弟。”邢飛揚一愣:“朱大哥現在如何?這是怎麼回事?”柳志道:“閣下可是邢飛揚?”邢飛揚道:“以前練劍,我不小心劃傷過朱大哥的右肩。”柳志一聽,連忙下馬,拱手道:“那便是了”接著牽馬走過來,面凝重地說:“莊主數前接到消息,有人前來尋仇,莊主不願動手,於是燒莊避敵。派我們幾人在此巡視,沒想到就遇到了少俠。”這時其他幾人都走了過來,一一施禮,都是莊中的護院。邢飛揚忙下馬還禮,又奇怪地問柳志:“你們怎麼知道我來了呢?”柳志笑著說:“昨接到尊師飛鴿傳書,因此少莊主不願遠離,就避在西山的閉月。”柳志接著說:“天已晚,仇人隨時可能會來,還請邢少俠移步。”邢飛揚略一思忖,說:“還請柳叔引路。”說罷轉身上馬。

異變突生,一個莊丁斗然拔劍,直刺邢飛揚的後心,招穩力足,卻不帶一絲風聲,已然是江湖好手的功力。

邢飛揚一腳剛踏上馬鐙,看上去毫無戒備。就在那人一劍刺出時,卻頓了一頓,然後轉身,左手細緻地解開中長劍的系鉤,右手同時拔劍,揮出──卻不是去格那柄直指小腹的利劍,而是直接刺在另外一人的喉頭,那人剛剛握緊刀柄,這把刀卻再也拿拔不出來了。

邢飛揚一劍得手,更不停留,順勢滑下刺入旁邊一人的中。眨眼間已解決了兩人,但那把最先拔出的劍已離小腹不足兩寸,邢飛揚的劍剛剛從最右邊那人的口拔出,再想招架,無論如何也來不及。

這時他背上靠著馬,腳還踩在馬鐙裡,想避也避不了。刺客心中暗喜,全力刺出,連身體都撲了上去,勢必將邢飛揚連人帶馬紮成一串。果然是毫無阻擋地一刺到底,只剩一個劍鍔,接著他就看到自己拔地而起,飛出六七丈高。

柳志在旁邊看得魂飛魄散,他看到邢飛揚的左手一抬,用劍鞘套住老四的長劍,然後右手一劍砍掉老四的人頭,接著就刺向傻站著的老三。柳志心一橫,抬腿把老三踢開,大喊一聲“走!”手中雙鉤一擺,硬格邢飛揚的劍。

邢飛揚劍又頓了一頓,劃個半圓,由下而上一劍把柳志的衣衫劃開,抵在柳志頸下。柳志閉目等死,心說:“太快了…”劍卻沒有刺下來,他聽到邢飛揚森然的聲音:“說,這是什麼?”天已經黑了,四周一片蒼茫,夜風嗚咽著掠過群峰,遠處傳來淒涼的狼嚎。

“什麼?”柳志睜開眼,看見邢飛揚仍單足站在馬鐙上,劍抵在自己頸上,劍鞘卻指著地上。

那是他從懷裡落下的東西,有一細長的白物體靜靜躺在上面。柳志定睛一看,突然發出一陣狂笑。他斜眼看到老三從邢飛揚背後的慢慢爬起來,不由笑得更開心了“這是什麼?邢少俠不認識嗎?”邢飛揚劍一,刺進柳志喉頭半分,冷冷盯著柳志。柳志看看邢飛揚又看看那個物體,又是一陣狂笑:“先請問邢少俠,我們哪裡出了馬腳?”

“此莊燒了已有三,昨天怎麼可能接到飛鴿傳書?”柳志一愣,苦笑著說:“明白了。”邢飛揚劍又一,再刺入半分,一言不發地盯著他。柳志看見老三慢慢握住劍柄,連忙說道:“邢少俠真是好功夫,我們江門五虎真是瞎了眼,居然以為能暗算你。”老三一呆,不再有動作。柳志忙又說道:“早知如此,在下也不前來打招呼了。”老三一咬牙,拱拱手轉身離去,柳志心裡一寬,嘿嘿笑道:“邢少俠英姿發,博聞強記,怎麼會不認識這東西呢?”邢飛揚左手一動,將劍鞘系在間,探手從鞍旁拾起長弓,拔出羽箭掛在弦上,未踩馬鐙的左腳向後一踢,弓已張開,他看也不看一箭出。然後收弓,冷然說道:“說吧。”聽著遠處傳來老三的慘呼,柳志臉一下漲得通紅,大喝道:“我你媽!姓邢的,算你狠!”

“這是什麼?”柳志桀桀的狂笑:“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沒想到咱們五兄弟會死到這裡。你們等哥哥一步!”

“邢飛揚你他媽看清楚了,那是什麼,那是你那個賤嫂子的手指頭!他孃的,你那嫂子又白又,哥幾個玩了三天兩夜,死了也值啊!”***邢飛揚的面上毫無表情,心裡卻如雷悸,他一掌擊暈柳志。然後揀起那手指,這是一左手的尾指,光滑細,膚晶瑩。失去血,更顯得白玉雕成一般。從指不規則的裂痕可以看出,顯然是生生撕下來的。

邢飛揚手一顫,從懷裡掏出一塊絲巾,包好。他依次檢查了另外四具屍體的行裝,再沒有發現其他東西。收拾了幾具屍體,邢飛揚把馬上的弓箭背在身上,解下韁繩、馬鞍,拍拍馬背。等“小牛”撒開四蹄隱入夜裡,便提著柳志走進廢墟。

他打量了一下,直接走到一處燒塌的房子後面。掀開一塊青石板,下面是一口井。但現在井裡層層疊疊扔著僕役打扮的屍體,幾乎堆到井沿。邢飛揚伸手撈起一具屍體,一條鋸齒形的刀痕從頸下直到小腹,是關西的卷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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