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武當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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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
號稱武術內家的發祥地,以劍術稱譽於武林。
近五十年來,武當聲勢益隆威,道俗弟子,總數不下千人,而武當山雲武觀的香火,也隨之鼎盛,加以殿宇連亙,聲勢比泰山北斗的少林,猶有過之。
現在,房英經過一個月的旅程,到達了武當山麓。
他此刻恢復了本來面目,並沒有戴上面具,瀟灑地走向玄武觀。在經過“解劍巖”時,他恭敬地解下佩劍,掛在巖上,然後,緩緩地向山上行去。
山道上已有進香的信士,房英極力放慢腳步,像一個遊賞風景的文士,緩緩而行。他不是想掩飾自己行藏,而是想在這段時間內,仔細地思考,見了武當掌門人後,應該用什麼話來作開場白。
這是屬於技巧上的運用,房英思索中,已踏上玄武觀的臺階。
舉目望去,只見觀門大開,殿中氳氤繚繞,不少善男信女在殿中參拜,幾個武當執事道長,在殿中面含微笑,溫和地侍候著。
這剎那,房英有了技巧上的決定。他沉著地向一位年約三十餘歲的中年道人走去,抱拳道:“請問道長法號?”中年道長微笑道:“貧道凌竹,小施主有事見教麼?”房英暗忖道:“武當道家弟子,以清,風,凌、雲四字作輩份,這位凌竹道長諒必是第三代弟子。”他再度抱拳,道:“在下房英,想進謁貴派掌門人!”凌竹道長目中光驟現,打量了房英一下,道:“房施主何派弟子?何事見敝派掌門,請先賜告,以便通報。”房英微微一笑道:“道長就說房天義之子奉父命求見,貴派掌門人必可知道小可身份!”凌竹道長驚喜地道:“原來是馳譽江湖‘神眼’房大俠哲嗣,貧道失敬了,貧道就去通報,施主請稍待。”說完,稽首一禮,轉身向殿後走去。
房英心中微,喃喃道:“父親在江湖中的聲望,果然不小。”他目送凌竹道長人影消失,
四顧,見殿中尚有三五道裝弟子,個個步履沉穩,溫文有禮地侍候著那些進香客,每有言,不憚其詳,毫無驕妄之氣,不由暗歎道:“難怪武當聲譽,
益盛大,就從這些微小細節,即可看出門規訓練,父親實在沒有阻我上武當的理由啊!”正轉念間,卻見凌竹由殿後匆匆而入,招呼道:“房少俠,掌門有請。”房英忙恭敬地道:“煩請道友帶路!”凌竹道:“有。”轉身向殿後走去。房英緊緊跟著,轉過後殿,
覺為之一新。
後殿無前殿那般噪雜,殿堂四周,一片寂靜,就是有三五道人走過,也步履不帶聲息,似乎唯恐驚動別人,處處出一層肅穆的氣氛。
穿過後殿,走人一片庭園,時正午後,陽光不漏廠清風徐來,一片清諒之氣襲人。
房英跟著凌竹道人,走完白石小徑,到了一排舍前,在最後一間靜室前停下腳步,只見凌竹向房中朗聲道:“房少俠駕到。”門戶倏然輕啟,一個小道僮手執拂塵,道:“師尊有請。”房英肅然而入,目光瞬處,室中一座人高丹爐後的雲
上,正盤膝坐著一位身穿白衣長袍,灰髮高髻的老年道長,容貌威嚴,正目
光地注視著自己。
不用說這就是威震天下的武當掌門人清虛真人,房英疾赴前三步,拜下去道:“晚輩房英,拜謁掌門人!”只見清虛真人微微一笑道:“故人有子如龍,貧道代為高興,二年不見令尊,江湖上謠傳,貧道時有耳聞,不知令尊近況好否?”問到父親,房英內心不由一陣心酸,但他拜畢起立,仍強作歡笑道:“託前輩洪福,家父安,並囑晚輩順道拜謁前輩,請領教益。”他口中雖這麼說,心內卻有一絲歉咎的
覺。
清虛真人微微一呆,揮手道:“賢契清坐!”房英恭謹地偏身退後,坐落一旁竹椅上。卻見清虛真人迫不及待的接下去道:“依賢契所言,江湖傳言皆子虛了?”房英道:“家父確被強敵所迫,匆匆攜晚輩一家擇地隱居,二年之中未曾出門一步。”清虛真人白眉輕皺,若有所思,道:“哦!以令尊功力身手,竟然避敵,那仇人想必是個厲害人物了!”房英道:“晚輩也如此想。”清虛真人道:“賢契知道是誰麼?”房英故意嘆道:“家父不言,晚輩無從得知,雖有所詢,家父嚴斥,故而晚輩至今仍納悶不解。”清虛真人又哦了一聲道:“令尊行徑實在使人費解,就貧道而言,自信與令尊尚為知,若他來通知一聲,貧道豈會坐視不理。”言下大有相助之意。
房英內心不由一陣動,
到這位武當掌門威嚴慈祥,自己實不該說謊,卻見清虛真人又問道:“令尊現在家中何以排遣?”房英一時改不過口來,吶吶:“家父在家,除例行運功外,勤練書法。”清虛真人呵呵笑道:“武人前途應在江湖,令尊怎效酸儒行徑?”房英順口應道:“家父心儀前輩書法,每
暇餘,必提筆臨摹,不肯中輟。”清虛真人大笑道:“貧道書法,只負虛名,怎值得如此重視。”房英趁機道:“晚輩奉父命隱名遊歷江湖,探聽消息,順便增加閱歷,離家時家父特別囑咐,求前輩再賜手筆,以增蓬壁榮輝。”清虛真人沉思半晌,微笑道:“賢契就專為此而來麼?”房英道:“家父心儀,晚輩不敢有違,望前輩成全。”這些話,都是他預先設計好的,此刻說來,恭敬有禮,毫不勉強。
清虛真人目光一飄牆角桌上的筆墨,點頭道:“賢契遠來貧道強勉應命,回去同令尊說,下不為例,若別人皆如他一樣,貧道恐無得寧。”說著,飄身落下雲
,門口侍立的道僮,已準備好宣紙,房英忙起身疾赴桌邊,道:“晚輩替前輩磨墨。”不待回答,抓起黑墨,就在硯中磨起墨來。他這時內心有一份迫切的
覺,他想伺機略提包裹中的偽跡,從而轉變題目,與眼前這位武林之尊,作深長的探討。
只見清虛真人正心肅意,在桌上選了一支羊毫,飽醮濃墨,落紙揮毫。書法名家,果然不負時譽,只見他右肘懸空,健腕舒捲間,下筆如行雲水,筆跡如鐵劃銀鉤,雄健之氣,躍然紙上。
可是,這時的房英,目注紙上墨跡淋漓的六七字後,混身一震,臉頓變蒼白,那尚在磨墨的右手,
不住顫抖起來。
清虛真人寫的是什麼?他早巳無心去看,在他腦中,只覺得這些字跡似乎與那捲簇新的書軸上字跡,神韻完全相同。
“是自己記錯了?”房英停一停神,藉著磨墨掩蔽自己抖慄的情緒,心念電轉著。
清虛真人此刻已經寫完,停筆道:“上次貧道記得送給令尊的是首‘西江賦’,現在以‘赤壁’相聯,少俠認為如何?”房英暗暗道:“果然如自己所料,這麼說,難道那幅草的是偽跡?”他心中有著莫名的震駭,口中卻忙道:“前輩手澤,果然足以驚世,晚輩有幸目睹,敢請再賜一幅。”清虛真人微笑擲筆道:“賢契何能得寸進尺!”房英試探地道:“新軸有聯,舊聯猶單,前輩記得否?”清虛真人神
一愕。道:“舊聯?
…
”房英心跳如鹿,吶吶道:“三年前前輩贈予家父,是首唐詩,難道前輩忘了?”清虛真人“哦”了一聲,笑道:“貧道年老,差些忘了!呃呃!賢侄讓貧道休息-會,晚間再作書如何?”房英光何等銳利,一見這位武當掌門人的神
,有些掩飾,心中疑竇大起,這時卻見清虛真人對道僮吩咐道:“帶這位施主去客房,侍候食宿。”房英順手取過那張寫好的書法,躬身告退,外面陽光西墜,已是黃昏時刻。
道僮帶著房英,走出後園,越過第三進內殿,在西廊一排房屋前停下,伸手推開客房門戶,道:“施主就請休息,如有什麼需要,等下自有人招呼。”房英急忙謝過,反手掩上房門,這時他急不稍待地打包裹裡,取出所攜兩卷書軸,仔細對照,清虛真人剛才所寫書法,果然與那捲偽跡完全相同。
房英沉思,一位成名的書法家,正如一位成名的劍術高手,有其獨特的韻致,決不會自己求變,這是任何人都瞭解的。
兩幅筆跡不同的書軸,父親的暗示,以至一再留言阻止自己上武當,再印證剛才這位武當掌門的掩飾行藏,房英倏然明白了其中的緣因:當今武當掌門並不是真正的清虛真人而這人不但面目酷肖似真正的武當掌門,可以在生活起居,書法上仿摹亂真,一定下過一番苦功,尤其這份用心及動機,簡直令人害怕。
難怪父親發覺後,不敢直言,其關係之巨大,確非一般人所能想像,那末,安陸荒廟中懸賞主人,難道就是這位假武當掌門?難道父親因了口風,而遭對方
迫?
事情如絲剝繭漸趨明朗,房英思索至此,心絃陣陣顫動,他神思緊張的不敢再想下去,這時門外倏然響起一聲招呼:“房施主,晚膳來了!”房英急忙應了一聲,匆匆包好三幅書軸,已見凌竹道人手端一盤菜飯走了進來,放在桌上,施禮而退。
情緒緊張的房英謹慎地從懷中掏出一銀針,在四樣菜淆上
了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