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花市尋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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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再也罵不出了,道:“你說的可是真心話?”熊貓兒笑道:“我說的話正如陳年老酒,絕不摻假。”朱七七凝目瞧了他半晌,道:“但…但你為何要如此?”熊貓兒道,“我…我…”突地頓了頓腳,大聲接道:“你莫管我為何要如此,總之…總之…我說出的話,再也不會更改,你有什麼事要我做,只管說出來吧。”朱七七嘆了口氣,道:“洛陽城裡的路,不知你可麼?”熊貓兒笑道:“你若要我帶路,那可真是找對人了,洛陽城裡大街小巷,就好像是我家一般,我閉著眼睛都可找到。”朱七七道:“好,你先帶我去洛陽的花市。”深夜嚴寒,繁華的洛陽花市,在此刻看來,只不過是條陋巷而已,勤苦的花販起得很早,卻也不會在半夜便趕來這裡。
朱七七放眼四望,只見四下寂無人影,只不過偶然還可自冰雪之中發現一些已被掩埋大半的殘枝敗梗。
她四下走來走去,熊貓兒卻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觀。
朱七七喃喃道:“洛陽就只有這麼一個花市?”熊貓兒道:“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但姑娘若想買花,此刻卻還嫌太早了些。”朱七七道:“我不是要來買花的。”熊貓兒瞪起眼睛,道:“不買花卻要來花市,莫非是想喝這裡的西北風麼?”朱七七目光忽然凝注向遠方,輕輕道:“這其中有個秘密。”熊貓兒道:“什麼秘密。”朱七七道:“你若想聽,我不妨說給你聽,但…”她忽又收回目光,凝注著熊貓兒的臉,沉聲道:“但我在說出這秘密前,卻要先問你一句話。”熊貓兒笑道:“你幾時也變如此嚕嗦了…問吧。”朱七七道:“我且問你,我所說的有關王憐花的話,你可相信麼?”熊貓兒眨了眨眼睛,喃喃道:“王憐花這人,有時確實有些鬼鬼祟祟的,別人問起他的武功來歷,他更是從來一字不提…你無論說他做出什麼事,我都不會驚異。”朱七七截口道:“這就是了,那我藏在車底,入洛陽城時,便是自花市旁走過的,車上的少女們還停車買了些鮮花。”熊貓兒道:“是以今
你便想從這花市開始,辨出你那
走過的路途,尋出那
的被囚之地…是麼?”朱七七嫣然一笑,道:“你真聰明。”熊貓兒大笑道:“總該不笨就是。”朱七七道:“好,聰明人,先替我去找輛大車來。”熊貓兒瞪大眼睛,奇道:“要大車幹什麼?”朱七七搖頭嘆道:“剛說你聰明,你就變笨了,那
我躲在車底下,什麼都瞧不見,只有在暗中記著車行的方向,今
自然也得尋輛大車…”熊貓兒失笑道:“不錯,這次我真的變笨了,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但…但如此深夜,卻叫我哪裡去尋大車?”朱七七柔聲道:“像你這樣的男子漢,有什麼事能難得倒你?莫說一輛大車,就是十輛,你也可尋得來的,是麼?”熊貓兒摸了摸頭,道:“但…但…”朱七七歉然道:“求求你,好麼…求求你。”她皺著眉,偏著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世上又有哪個男子能拒絕這種女子的請求?
熊貓兒只得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去試試。”朱七七展顏一笑,道:“這才是聽話的乖孩子,快快去吧,我在這裡等你…”摸了摸他的臉,在他耳邊又道:“一定要找回來,莫叫我失望。”熊貓兒苦著臉,搖著頭,終於還是去了。
過了盞茶時分,蹄聲得得,自風雪中傳來,熊貓兒果然趕著輛大車回來了,滿面俱是得意之。
朱七七拍手笑道:“好,果然有辦法,只不過…這輛大車你是從哪裡尋來的?原來的車把式到哪裡去了?這輛車你莫非是偷來的麼。”熊貓兒道:“偷來的也好,搶來的也好,總之我已將大車為你尋來了,你還不滿意麼?你還要窮問個什麼?”朱七七“噗哧”一笑,道:“算你有理。”俯下身子,就要往車底下鑽去。
熊貓兒道:“你這是幹嗎?”朱七七苦笑道:“笨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難道沒聽見?那天我就是躲在車底下的,所以今天我…”熊貓兒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道:“是極是極,我是笨人。”朱七七道:“你難道不笨?你笑什麼?”熊貓兒忍住笑,道:“我的好姑娘,那你怕行蹤被人發現,自得躲在車底,但今
你還躲在車底做什麼?你要默記方向,坐在車上還不是一樣,最多閉起眼睛也就是了,難道你定要曲在車底下才過癮麼?”朱七七的臉立刻飛也似的紅了,紅了半晌,方自撇嘴道:“哼,就算這次你對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如此得意幹什麼?再笨的人,偶然也會碰對一次的。”熊貓兒道:“準得意了?”朱七七跺腳道:“你,你,你得意了,你明明得意的要死,還敢不承認麼?你再不承認,我永遠也不要理你。”熊貓兒苦笑道:“好,就算我得意了…”朱七七還是跺腳道:“不要臉,你得意什麼?你憑什麼得意?你…你…你死不要臉!”熊貓兒怔在那裡,當真有些哭笑不得,口中忍不住喃喃道:“難怪沈
不敢惹你,這樣的姑娘,簡直連我見了都要頭大如鬥。”朱七七瞪眼道:“你說什麼?”熊貓兒趕緊道:“沒有什麼,好姑娘,請你快上豐吧。”熊貓兒揚鞭打馬,馬車向前奔去。
朱七七坐在他身旁,閉著眼睛,喃喃念道:“一,二,三,四,五,六…”數到“四十六”時,忽然張開眼睛,大聲道:“不對不對。”熊貓兒道:“什麼不對?”朱七七道:“這輛車走得太慢,比那的車要慢多了,你快把車趕回去,從花市前,再從頭再走一遍。”熊貓兒嘆了口氣,道:“是,遵命。”他果然將車趕回,重新再走。
朱七七口中仍在數著:“一,二,三…”數到“四十七”時,竟又張開了眼睛,大聲道:“不對不對,這次太快了。”熊貓兒忍不住也大聲道:“你難道不能快些發覺麼?定要走這麼遠後,才…”朱七七卻伸手掩住了他的嘴,柔聲笑道:“只要再走一次,一次,你難道都不答應?”熊貓兒瞪了她半晌,終於苦笑道:“我見著你,什麼脾氣都沒有了,莫說一次,就是再走十次,我也認命了。”說話之間,果然又已將馬車趕了回去。
朱七七笑道:“你真是個好人。”馬車再次前行,速度總算對了,朱七七一直數到“九十”便道:“右轉,在那裡再向左轉。”熊貓兒放眼四望,前面數尺,右邊果然有條岔路。
於是馬車右轉而行,朱七七口中自也又重新數了幾次,這樣轉廠幾次,朱七七說要右轉,右面果有道路,說要左轉,左面也有道路,前後雖然有些差別,但大致總算不差,熊貓兒倒也不覺甚是欽佩道:“這丫頭記憶力果然不差,看來她所說的,倒也不像是假話。”思忖之間,突然聽朱七七輕呼道:“到了,就在這裡。”熊貓兒趕緊勒住韁繩,詫聲問道:“哪裡?”朱七七張開眼睛,只見此地乃是條石板道路,兩旁高牆夾道,前面有個朱漆大門,石階整潔,門燈閃光,石階兩旁,果然有可容馬車進入的斜道,她一眼瞧過,已不覺喜動顏,道:“就是那個門。”熊貓兒面上卻有驚訝之
,道:“你可是說那邊的門?”朱七七道:“不錯。”熊貓兒道:“你這次只怕必定錯了。”朱七七道:“不錯,不錯,萬萬不會錯的。”熊貓兒沉聲道:“萬萬是錯了,只因這家人我早就認得。”朱七七吃了一驚,張大眼睛,駭然道:“你認得?莫非果然是王憐花的家…”熊貓兒截口道:“這地方王憐花雖然來過,但卻絕非他的產業。”朱七七道:“那麼…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熊貓兒微微一笑,搖頭道:“說不得…說不得…”朱七七著急道:“為何說不得,我偏要你說…說呀,說呀,快說呀!”熊貓兒被
不過,遲疑半晌,終於道:“好,我說,但你聽了卻莫要臉紅。”朱七七道:“要我紅臉,哪有如此容易。”熊貓兒轉聲道:“好,我告訴你,這是暗門子。”要知“暗門子”便是
院之意,但朱七七全然不懂,怔了半晌,又瞧了幾眼,搖頭道:“這大門明明亮得很,你為何要說是暗門子?”熊貓兒怔了一怔,苦笑道:“暗門子之意,便是說這門裡住的全是神女。”朱七七怒道:“這門裡住的明明都是惡魔,你卻偏偏要說他們是神女,莫非你也是他們一條線上的人不成?”熊貓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好姑娘,難道什麼都不懂麼?”朱七七大聲道:“我什麼都懂,你…你也是和他們一個鼻孔出氣的人,你…你…你們大夥兒一齊來欺負我。”說著說著,她語聲竟似已有些哽咽。
熊貓兒趕緊道:“好姑娘,莫哭…莫要哭…”朱七七一擰,背過臉去,跺足道:“放
,誰要哭了…快說…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快說!”熊貓兒嘆了口氣,道:“告訴你,神女之意,就是說…就是說…這裡的姑娘,都是…都是不幹好事的。”他生怕朱七七還不懂,索
說得
骨些,一口氣說道:“這裡本是
院,裡面的全都是
女。”朱七七臉皮又飛紅了起來,更是不肯轉過身。
她垂下頭,扭著衣角,過了半晌,突然回首,眼睛直瞪著熊貓·qo7兒,大聲道:“院?!這裡怎麼可能是
院,你騙我!”熊貓兒道:“你若不信,為何不進去瞧瞧。”朱七七道:“進去就進去,難道我還怕不成?”一口氣衝了過去,衝上石階,便要舉手拍門,但手掌方自舉起,突又轉身奔了下來。
熊貓兒含笑望著她,也不說話。
只聽朱七七喃喃道:“院,不錯,這裡的確可能是
院,那‘白雲牧女’們,便都是…都是神女,她們打著
院的招牌來掩飾行藏,的確再也聰明不過了,世上又有誰會料到,那些平
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武林英雄們,竟是被幾個
女捉了去,囚
在
院中?”熊貓兒還是無言地望著她,但雙眉已皺起,笑容已不見。
朱七七一手扯住他衣袖,輕聲道:“無論如何,我既已來到此地,好歹也要進去查個水落石出。”熊貓兒道:“正該如此,姑娘快進去吧。”朱七七又怔了一一怔,道:“你…你要我一個人進去?”熊貓兒眨了眨眼睛,道:“姑娘難道要我陪你進去?”朱七七咬了咬牙,恨聲道:“好,你拿蹺,你要我求你…哼,你再也休想,我一個人又不是沒有闖進去過,我難道還會害怕?”她嘴裡雖說不怕,心裡還是有些怕,那在地窖中的種種情況,那中年美婦武功之高,心腸之狠,手段之毒…
這些事都已使她怕入骨子裡,她一個人委實再也不敢闖進去~她縱身掠上牆頭,立刻又躍了下來。
面對高牆,她木立半晌,緩緩轉過身,瞧著熊貓兒。
熊貓兒揹負雙手,面帶微笑,也瞧著她。
朱七七終是忍不住道:“你…你…”熊貓兒道:“我怎樣?”朱七七吃吃道:“你不進去麼?”熊貓兒笑道:“這種地方,我若要進去,當在落黃昏後,身上帶足銀子,大搖大擺的進去,為何要偷偷摸摸的半夜爬牆?”朱七七瞪眼瞧了他半晌,突又擰身,身形一閃,便掠入牆內,熊貓兒本待再逗逗她,讓她著急。
哪知這位姑娘天生就是吃軟不吃硬的臭脾氣,一使起子來,立刻就可以去玩命。
熊貓兒不覺吃了一驚,肩頭一聳,亦自飛身而入。
哪知他身子方自落地,便瞧見朱七七竟站在牆角下,含笑瞧著他,眉梢眼角,俱是笑意,道:“我知道你不會放心讓我一個人進來的。”熊貓兒又好氣又好笑,搖頭道:“好,好,我真服了你。”朱七七道:“既是服了我,便該聽我的話。”熊貓兒突然正道:“這裡若真是你所說的那地方,便真如龍潭虎
一般,四面八方,處處都可能埋伏著陷阱。”朱七七道:“不錯。”熊貓兒沉聲道:“是以你我此番進來查著,更必須分外留意,若是有一步走錯,只怕你我兩人誰也莫想活著出去了。”朱七七道:“我知道…隨我來吧。”說話之間,她身子已竄子過去。
這院中三更前想必是燈火輝煌,笙歌管絃不絕,但此刻卻是一片寂靜,四下黯無燈火。
朱七七仗著雪光反映,依稀打量著四下景物,但雪光微弱,景物朦朧,她也無法十分確定這是否便是那她來的地方。
熊貓兒趕了上來道:“小心點別在雪地留下腳印。”朱七七道:“不用你費心,我知道。”熊貓兒道:“無論如何,你做賊的本事總比不上我,還是我來領路的好。”他不等朱上七回答,便已搶先掠去。
兩人一先一後,藉著樹木掩飾,掠向後園,一路上既不聞人聲,也未遇著絲毫埋伏。
但這出奇的平靜,卻更是令人緊張,擔心。
朱七七隻覺自己心房跳動,越來越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