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世塵緣鏡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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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寶卷!眾人神都是一怔。

這部寶卷本來就只是傳說之物,據傳自遠古以來一直藏於雪峰之顛的樂勝倫宮中,由四聖獸看守。

樂勝倫宮位於神山崗仁波吉峰中,為佛教、印度教、婆羅門教之共同聖地,千百年來,冒死尋訪者不可勝計,卻從來無人真正見過。至於裡邊的梵天寶卷更是虛無飄渺,連上邊到底記載的是什麼——武學秘笈、寶藏秘圖介或僅僅是一卷經書,都無人知曉。

卓王孫笑道:“在下本也只是猜測,卻沒想到前輩如此坦誠。”姬雲裳冷冷道:“最初決意尋找梵天寶卷的人不是我,是尹痕波。”卓王孫點頭道:“尹月主一生好武成痴,才曠當世,絕無匹敵,難免不把紅塵俗事看淡,追尋一些出世之物了。”姬雲裳道:“尹痕波的確如此。她花了十年尋找寶卷,卻又花了十年來領悟寶卷的涵義。半生心血,曠代天分盡耗於此。據說她為解此書,獨坐雪山峰頂,不眠不休,嘔心瀝血,亦不惜容顏老卻,一頭青絲盡為白髮,最終將寶卷中潛藏之曠世武學整理為漢文寫本,而後長笑一聲,闔然辭世。”卓王孫嘆息一聲道:“尹月主才高難偶,孑然一身,天下萬物除武道之外再難掛於其心,也可謂殉道之人。”姬雲裳默然了片刻,似乎心有所。良久,她悠悠道:“我卻與尹痕波不同。我尋找此寶卷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練成上面的武功,橫掃天下,再無匹敵。”卓王孫淡淡笑道:“當年姬前輩在華音閣中之時,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卻也相差無幾了。”姬雲裳冷笑一聲,道:“在這個世界上,天下第二的意思,就是說還有一個人能隨時殺了你。在他眼中,你和螻蟻仍然沒有任何差別。”卓王孫嘆道:“前輩既然如此執著,想必這十餘年來已經練成了梵天寶卷上的武功,得嘗所願。”姬雲裳道:“你錯了。這部寶卷的全本早已遺失,但尹痕波記錄的副冊卻一直留在我手中,我看了整整十年。寶卷上的武功果然博大深,歎為觀止,每一筆都可以說是天下武學的極至。然而——”她自嘲的輕笑一聲,道:“卻由於某種極為滑稽的原因,不能修煉。因此,對於只執念於強力的我而言,這部寶卷也就毫無意義。只是想到它是尹痕波的心血,一時沒捨得將它毀掉。”她的眼波突然一凜,直落到楊逸之身上。雖然隔著十餘丈的距離和厚厚的面具,然而森寒之氣仍直刺骨髓而來。

姬雲裳冷笑道:“然而十年前,這部寶卷被此孽徒盜走,遠遁中原。本來此人倒也天資非凡,若真能奮發進,讓寶卷得其所用,也未嘗不可。只可惜他修習十年,捨本逐末,未得法門,不能發揮其威力於十一,寶卷在他手中,真可謂明珠暗投。”卓王孫搖頭道:“前輩此言過矣。以楊盟主今在劍術上的造詣,言一句出神入化亦未為過。”姬雲裳冷冷笑道:“較之常人,自然是百倍勝之。然而他在嵩山之頂,萬人注目之中,竟然敗於你的水劍法之下。在那之後,尚不知閉關圖強,反而行走外,以敵為友。更為荒謬的是,堂堂武林盟主,人稱劍道君子,卻帶領著一邦所謂正派人士,鏽甲濡鞍,提槍持戟,搖旗擂鼓,與異邦蠻兵浴血廝殺,全然不知用劍之人,應當從容氣度,優雅風儀。這樣的人,出自我姬雲裳門下,真可謂奇恥大辱。”小晏搖頭道:“楊盟主此舉,以中原蒼生為念,何嘗不是從容磊落。”姬雲裳冷冷道:“未有救蒼生之力,妄存濟天下之心,就是該死。更何況他明知此次崗仁波吉之行,敗多勝少,卻依舊應戰。一路與勁敵同行,亦不知通過謀略設計,削弱對手實力。這樣的人,與其讓他再敗於天下人面前,不如死在曼荼羅陣中。至此,姬某才真正起了誅殺之念。否則他又豈能活到今天!”楊逸之淡淡道:“前輩若要取我命,儘管動手。只是楊某早已不是曼荼羅教中人,不必以孽徒視之。”姬雲裳淡淡道:“你既已承認叛出我門下,我正好清理門戶。”她這句話說得極為自然,絲毫沒有恫嚇之意,然而森寒之氣已從石桌那頭隔空而來。

卓王孫喝道:“慢!”姬雲裳緩緩道:“難道你還有心手本門之事?”卓王孫笑道:“前輩要替曼荼羅教清理叛徒,卓某當然不便手,然而卓某要為華音閣清理叛徒之事,倒是非出手不可。”姬雲裳目不轉睛的看了卓王孫一會,突然笑了起來,道:“你是在說我?華音閣主果然是自信非凡!”她目光往眾人臉上一掃,道:“你們三人和我都大有淵源,僅以武功而論,在當今天下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想必能在你們任何一個手下走上十招的人,也已寥寥無幾。然而…”她微微一笑,道:“若是三位聯手,與我一戰,自認能有幾成勝算?”卓王孫淡淡笑道:“未見其真,不敢妄言。”她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小晏。小晏道:“我只想知道我與前輩的淵源到底何在?而曼陀羅所出那一招又從何而來?”姬雲裳宛如沒有聽見,淡淡道:“逸之,你呢?”楊逸之猶豫了片刻,緩緩道:“若不算上前輩這十年的進益,我們應當有四成勝算。”姬雲裳大笑起來,道:“四成?看來你這幾年的武林盟主沒有白做,倒真是多了幾分狂氣。就憑這一句,我也當給幾位一個聯手的機會。”卓王孫道:“不必。”姬雲裳冷笑道:“卓王孫,你或許平生未逢一敗,然而我若說能在十招內敗你於劍下,你是信還是不信?”卓王孫淡然道:“信與不信,華音閣之事都絕不容外人手。”姬雲裳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都到後殿來罷。”大殿的中央赫然橫亙著一道裂隙!

裂隙足有兩丈寬,中間只鬆鬆的搭著一條烏金索。從上往下看去,只覺其中隱隱有火光動,卻宛如地獄烈焰,深不可測。

幾人在神殿中呆了那麼長的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條裂隙。似乎它本不曾有過,只因主人一句話,才無聲無息,從地心處延展開裂而成。又或者這座曼荼羅山本已被一柄遠古巨劍劈開,而這座神殿正好跨越裂隙而建。就連那張縱貫大殿的石桌竟然也是兩半遙遙相對而成,中間正隔著這道罅隙。只因為大殿地勢、光線佈局巧妙,才讓人產生了渾然一體的錯覺。

姬雲裳冷冷道:“以各位的輕功,從烏金索上走過來並非難事。然而,諸位請抬頭看看殿頂。”殿頂上赫然鑲著一面巨大的鏡子。這面鏡子上也別無其它裝飾,然而鏡子邊緣的巨石卻產生出被高溫融化之後的奇特姿態,將鏡子牢牢包裹其間。

鏡中飛速旋轉著微漠的烏光,宛如夜空中綻開的巨大漩渦。

姬雲裳道:“這就是軒轅寶鏡。傳說這面鏡子能直人心深處。任何人心中若有虧欠,都將被反照在這面寶鏡中,而他足下的烏金索就會在瞬間崩斷,跌入阿鼻地獄。”步小鸞怯怯的看了看裂隙,道:“我能不能不從這裡走啊?”姬雲裳冷冷道:“諸位以為自己還有後退的餘地麼?”卓王孫微微一笑,向前邁了一步。

他正要踏上烏金索時,姬雲裳道:“慢!”卓王孫道:“前輩還有什麼吩咐?”姬雲裳道:“只是警戒你們三人,切不可輕敵大意。這道裂隙並非很寬,若在往常,就算不借助繩索也能凌虛而過,但在這裡,只要寶鏡上照出一絲愧疚追悔之意,就會立刻跌落,縱然是輕功天下第一的高手,也萬難逃脫。”卓王孫笑道:“在下雖然寡情少恩、陰狠暴、自大輕狂,但對平生所行之事,絕無半點愧疚。”他話音甫落,身形已凌空而起,也不故意炫耀輕功,只如閒庭信步一般,輕輕落在罅隙對面。

步小鸞猶豫著,抬頭看到卓王孫在對面向她伸出手。她一咬牙,閉上雙眼,身體猛地往上一縱。只見她白衣飄飄,就宛如一片風動之花,輕輕落到了卓王孫懷中。

緊接著,小晏、相思、千利紫石也安然渡過了裂隙。那面寶鏡依舊懸於殿頂,沒有一絲改變。

難道這心鏡之說,只不過是姬雲裳故玄虛?

這時,只聽姬雲裳悠悠笑道:“逸之,輪到你了。”楊逸之的神有些沉重。他緩緩來到烏金索前,負手而立,似乎在思索什麼。

寶鏡中烏光轉,望上去深不可測,宛如整個宇宙都可縮於其中。

楊逸之深深了口氣,向前邁了一步。

天地間的光線似乎突然一暗,楊逸之的身影瞬間平空消失在眾人眼前。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那道兩丈餘寬的裂隙已轟然合上!

小晏身形一動,已來到楊逸之剛才所站的地方。他伸手一觸地面,臉頓時一沉!地面是一整塊巨石鋪成,本沒有裂隙或烏金索的蹤跡。或許那些也只為陣中幻覺,本不曾存在過?

然而楊逸之呢,他現在又身在何處?

相思臉蒼白,喃喃道:“不可能,楊盟主他…”不遠的高臺上,姬雲裳暴出一陣狂笑。

巨石的王坐上鑲滿了金龍牙,她一襲黑袍,高坐其上。大笑之聲震得整個宮殿都在微微顫動!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卓王孫的身影已如雷電一般向姬雲裳襲去。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可能是平生未遇的勁敵,所以這一招下得極沉,極狠。

姬雲裳大笑不止,而她的身形卻穩如磐石,一動不動。

卓王孫掌上勁氣劈空而來,凝為一道利刃,已觸到了姬雲裳的衣襟。姬雲裳依舊不躲不避,連笑聲也未有分毫改變。

卓王孫心中一動,掌尖勁力往旁邊一轉。只聽一聲悶響,卓王孫右掌已生生穿姬雲裳的左肩。

若不是他剛才將內力撤開,這一掌只怕就要直穿心而過。

姬雲裳咳嗽了幾聲,依舊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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