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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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忠義收拾了行李和心情,終於帶著隨從二人和幾匹馬,踏上了他的行程,因為別無選擇。
半個月後,在韃靼嚮導的帶引下,範忠義等人靠近雲州轄地(今大同附近)。
雲州本是大遼南境的邊關重鎮,但幽州大戰之後,遼國先帝耶律璟被刺身亡,上京內亂,各地人心惶惶;雲州契丹守將在受到許州威脅時放棄了城池,從此又被許國控制。
範忠義站在連綿的長城腳下,仰望著那牆體斑駁的陳舊建築,心裡覺十分奇怪。他本是漢人,但現在看著這道牆卻一點親近安
的
覺也沒有,因為牆內的漢人已不是他的後盾,更不接受他,只有契丹人才是。
長城多年失修,更沒有一兵一卒駐紮。許國連年戰爭,奪回雲州後似乎也沒有餘地修繕舊長城,更無力調軍隊駐守;但最主要的原因,估計是許國此時實行的進攻開拓國策,防守上傾斜的力量有限。
範忠義很容易就找到了一處已經坍塌的豁口,輕易越過了長城。
他們剛從長城廢墟的山坡上下來,忽聞馬蹄聲起,範忠義慌忙循聲看去,只見三騎策馬奔來。他左右一看,又有兩騎衝上了右翼的一片山坡。
隨從嚇得轉身就跑,沿來路慌慌張張地往山坡上爬。事發突然,範忠義也有點驚慌,不後退了兩步。
“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中,範忠義直覺口一直窒息,剛從山上下來,心裡一緊張,頓時聽到自己沉重的呼
聲彷彿拉風箱一樣。
但很快看到了騎馬的人戴的頭盔,半圓頭盔有短窄的帽簷,上面還繫著紅纓,那是漢人騎兵的打扮……至少是軍人,長城以內已屬雲州地盤,軍人必是許國河東軍的人馬。
“啪啪!”風中兩聲強勁的弦響。範忠義還沒反應過來,便覺臉龐一股勁風掠過,箭矢砰砰刺進不遠處的土裡,箭尾羽翼還在左右急速顫抖。
範忠義瞪圓了眼睛,愣了片刻趕緊轉過身大喊道:“別放箭!自己人!”許軍斥候騎兵奔近,拿箭對準坡上的兩人,那倆隨從只得一邊討饒一邊自己下來了。
一個騎士在馬上揚起弓指著範忠義:“哪來的人,要幹甚麼?”範忠義道:“草民乃上京的漢人工匠朱末夫,吾等被契丹人劫掠而去,草民受族人所託,見楊大帥!”騎士聽罷將信將疑,立刻便道:“帶回雲州!”幾個人被繩在綁住,馬匹行李也被繳了,徒步跟著小隊騎兵前往雲州。到了雲州之後就被丟進一間破敗低矮的房屋,兩天無人過問,只送來一些小米飯和白水。
兩天後,一個武將前來,問了一些話。
範忠義咬定有要事見楊業。武將沒怎麼細問又走了。
次,幾個士卒打開了房門,將行李丟給範忠義等人,馬匹等卻不知去向。範忠義稍稍檢查,發現包裹裡的東西已被翻找得十分凌亂,裡面的銅錢不翼而飛。
他們再次啟程,跟著騎馬的士卒步行南下。好幾天後,到了雁門關,範忠義第一次到這地方,不過那關門上方刻著三個大大的漢字:雁門關。
道路十分難行,一行人經過了一個土牆方鎮,這才到達另一座城:代州。
進城後,前後有三波人來談論,後來來了個文官,對押解範忠義的小將說道:“這陣子大帥公務繁忙,先帶他們去軍府旁邊的衙署暫且安頓,等待楊大帥有空了召見。”範忠義此時又飢又渴,渾身疲憊不堪,許多天沒洗澡了,十分狼狽形同囚犯。他一聲不吭,只看只聽不說話。
於是那文官便帶著他們在城中行走一陣,經過一座衙門時,只見大門口正在吵吵鬧鬧。範忠義的小眼睛從亂髮中悄悄瞟了門方上的字:河東軍前營軍府。
那大門口好幾個穿著官服戴烏紗的人在嚷嚷,一群兵丁拿著櫻槍攔住他們。鬧哄哄中聽見有人道:“叫楊大帥來!為啥不讓咱們出門?”士卒兵丁後面有人道:“諸位先在大堂議事,稍安勿躁,大帥隨後就來與諸位言語。”就在這時,範忠義這邊人馬裡的文官道:“靠邊,靠邊!”大夥兒趕緊沿著街邊走,便見一大隊披堅執銳的將士面而來,全是步兵,正在列隊小跑前進,行
匆匆的樣子。
範忠義一路過來,覺這代州雖是邊陲城池,可現在看起來也太凋零了點。一路上見到十個人、八九個都是軍人!無論百姓還是士卒,都匆匆忙忙好像發生了什麼急事一樣。
範忠義心裡頓時判斷:代州必定出了什麼事!
終於到了地方,範忠義便開口道:“堂尊,咱們不是細,咱們是漢人。”那官兒被稱作堂尊,頓時很受用的樣子,說話也客氣了不少:“本官知道,爾等稍安勿躁,暫且候著。”範忠義又趁機做出茫然的樣子:“這……街上怎麼回事?”官兒道:“據報,遼國人趁大許國內有事兒,起兵南下威
河東。沒事兒,大帥鎮守河東穩如磐石!”
“哦……”範忠義一臉恍然。
範忠義就是大遼樞密院官員,離開大遼前就在蕭思溫身邊,大遼啥時候要進攻河東了?
他不動聲進了一座別院大門。不料還沒往裡走,忽然來了一個年輕武將,在文官身邊沉聲道:“大帥說這幾個人不能放在這裡,帶上跟本將來。”範忠義一聽覺得在代州的等待不會太久了,楊業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而且聽起來很重視的樣子。
“你們和這位將軍走,本官差了。”剛才那官兒道。
範忠義抱拳道:“在下但聽安排。”第一卷第八百六十六章哪來的滾哪去範忠義被帶到另一座宅院,立刻覺得仿若到了另一個地方。
代州,這座邊陲城池主要作用在於鎮守雁門關,真正是一座軍鎮。所以範忠義到這裡時,見到的是糙低矮但牢固的建築,磚石牆、夯土牆。
而眼前看到的景象讓他下意識了
眼睛,居然還有湖泊、假山,亭臺,不知何處傳來了鳥雀的鳴叫。一牆之隔,亂糟糟的代州市面已遠去,一種寧靜之
湧上心頭。
隨從被另外安頓,範忠義住進了一間廂房。武將代道:“你且在這裡住下,先洗洗乾淨,切勿隨意亂走。”範忠義抱拳一拜,權作答應。他心裡嘀咕:這院子極可能是楊業的住所。
宅院外面崗哨極多,一進來之後,反倒很少見人。只有廊蕪盡頭、路口等地方見到有穿布衣的漢子隨意地來回緩慢走動。
果然有人準備了沐浴的熱水。不多久範忠義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浴桶裡,腿痠痛的身體一泡進熱水,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忽然這麼好的待遇讓範忠義心情一陣愜意,但他心裡沒有忘記此番南下的使命,身體疲倦,腦子卻一刻也沒停過。
眼見為實的兩種跡象讓範忠義額外重視:其一,城裡很慌亂,而且慌亂並非因為遼軍進攻造成。其二,河東軍前營軍府似乎出了什麼狀況。
範忠義閉上眼睛,久久一動也不動……許軍的前營軍府,應該類似監軍的一些官員,而且不止一個;楊業的兵權應該被前營軍府等一些衙門分散了。但是,有個關鍵問題,河東軍絕大部分將士是前東漢(北漢國)降卒,而楊業是東漢國赫赫有名的“楊無敵”,在軍中威望名氣很大,且屬於東漢舊將。如果情況有變,什麼權力鉗制在不講規矩的暴力面前都形同虛設!
範忠義大膽猜測,楊業既然敢從東京逃跑,回來之後必有所準備……這樣一來,也反過來證實楊業突然離開東京,確實是有原因的!
水已經有點涼了,範忠義這才起來穿衣。
剛收拾好,便有個梳著髮髻,頭髮花白的老頭進廂房來,說道:“你且跟我來。”範忠義問道:“去哪?”老頭沒有半句多話,轉身就出門。範忠義忍不住自覺地跟了上去。
及至一間上房,範忠義一走進去,便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坐在茶几旁邊。老頭道:“阿郎,人帶到了。”範忠義微微回頭,見老頭已出門去了。
魁梧大漢道:“範府事,坐。”範忠義頓時吃了一驚,自己的身份被查出來了,許國在大遼有細?但馬上又想到一個簡單的問題:自己的兩個隨從已不知被帶去了哪裡。
範忠義鎮定下來,抱拳一副奉承的姿態道:“閣下便是大許河東軍大帥楊無敵?”
“不過是虛名。”楊業道,他故作從容淡然,但眉宇間焦慮很明顯。
範忠義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張望觀察了一番周圍的動靜,彷彿覺整個院子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楊業很不客氣道:“一個漢……應該是遼國漢官,不遠千里來河東找楊某所為何事?”範忠義的臉
頓時十分難看,但只能忍下這口氣,說道:“某乃幽州人,從小就是大遼子民。大帥有些誤解,大遼治下不僅有契丹人,也包括奚、女真、韃靼、漢,大家都可以在朝廷為官。”
“呵!”楊業報以冷笑一聲。
範忠義不動聲道:“楊公忠心許國朝廷,朝廷又待你何如?”
“什麼意思?”楊業問。
範忠義道:“李處耘、羅延環乃開國功臣,也是這般下場。楊公乃東漢降將,手握重兵,可想過處境麼?”
“砰!”楊業忽然一掌拍在几案上,上面的茶杯一跳,水灑了一案,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範忠義一跳。楊業大怒,片刻又一臉冷意,“你以為憑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讓楊某背祖忘宗投降遼國,甘做三姓家奴?!”範忠義也不是嚇大的,很快就鎮定下來,好言道:“楊公何必投降大遼?河東本來就是東漢國之地,被許國攻滅了而已,楊公何苦屈與人下?”楊業道:“蕭思溫使的離間之計,太小看楊某!你這廝就是細,多說無益!”就在這時,門外似有人影,剛才那老頭的聲音道:“阿郎。”楊業口氣依然氣呼呼地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