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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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戰事進行,夷丘城對岸的燕軍已調來約三萬人,且據哨探,燕軍還在不斷聚集增多。夷丘城左近的六座城池裡共有守軍有五萬餘,但這裡山勢連綿,大軍難以展開,兵力再多也發揮不出優勢與戰力。韓歸雁暫時猜不透蒯博延的佈置,只知道近來夷丘城已經連續開了好幾戰。江水枯,鉅艦已吃不住水位會擱淺,兩國軍士都只能駕小舟。失去鉅艦的優勢,盛國將士只能以血之軀固守江岸,拼死不讓燕軍過江半步。

韓歸雁的擔心不無道理,若天氣驟冷江面冰封,盛國騎軍就可順勢渡江,到時候夷丘一帶只能固守城池,壓力更大。

『我在想著,等娘和菲菲偵查回來,我們是不是該現身主動出擊一次。好好殺一殺燕軍的威風!』『我也這麼想,但是要再等一等。』韓歸雁指了指遠處的峽谷口道:『那裡有很多遊魂在飄蕩,鬼鬼祟祟的,呵呵,我們等兩頭都探明白了,再好好殺他們一陣!』第155章兩儀難落疏月朧明朔風呼號,天地彷彿都在寒天凍地中變得清瘦。葬天江的濤濤江像一條平緩的山溪,靜靜地鋪在河上。無論蒼天巨樹還是低矮草叢都褪去了青綠,丫丫叉叉像鬼爪一樣崢嶸。就連狹窄的山道都因萬物貓冬顯得寬敞了不少,彷彿一眼就可以望到盡頭。

枯水與江風酷寒的葬天江卻並未因此而人跡寥落。延綿無盡的江邊,身披重甲的軍士來來往往,搬運物資的民夫忙忙碌碌。軍器成堆,糧草如山,壯闊的葬天江舟行如織,時不時響起的戰鼓與號角聲更給數九寒天之際增添無數的肅殺之氣。

山道蜿蜒,江行一路碰碰撞撞,出了川之後豁然開朗,江和行人都彷彿鬆了一口氣。五十里外的夷丘城就建在這通要道上,行商無數,夷丘自古以來都是繁華的城邦。

行商匯聚之地,更是兵家必爭之地。盛國憑藉此城扼守葬天江之咽喉,守護東面數百里土地的安寧。此地一失,武昌,南郡皆危如累卵。更不要說燕軍藉此地登岸,鐵騎旋風般東下一馬平川,盛國絕難抵擋。盛國羸弱多年始終在燕秦的夾縫中求生存,但再艱難的時裡,也沒有絲毫放鬆對這座咽喉要地的經營。

夷丘城城牆高大堅固,引葬天江之水為護城河,城高壕深。城內糧草軍械充足,兩國劍拔弩張之後,這裡又增添了許多物資,確保萬無一失。眼下看來,光靠這些似乎猶有不足,隔江相望的燕國大寨每都在添兵,更有無數木料依託馬車,或是順江而下一路送來。夷丘太守,安西將軍管培明面上看不出什麼,心中卻越發憂慮。

燕軍借枯水期搭建浮橋渡江的意圖已然十分明顯。管培明也是壽昌城之戰的將領之一,能征慣戰,自然知道浮橋這種東西風險巨大,但一旦建成並牢牢守住,燕軍渡江就難以阻止。是主動出擊破壞燕軍建設浮橋,還是以堅不可摧的夷丘城為依託,牢牢守住這座堡壘?管培明一時難下決斷。出城,燕軍勢大兵力不在夷丘軍之下,燕軍最期盼的就是城外野戰。不出城,眼睜睜看著燕軍渡江,對士氣都是巨大的打擊。

求援的八百里加急文書早已送到韓鐵衣帳下,主將回信自有安排,穩守城池即可。但援軍除了駐紮在遠處山彎,還神神秘秘除了幾位夷丘主將之外任何人不得知曉的六千軍,大軍遲遲未至,可叫夷丘軍等得心焦。

六千人,濟得甚麼事?連主將是誰都不知道!管培明恨不得來個十萬八萬的大軍,就算只有三萬也成,他就有足夠的底氣和燕軍正面碰一場。——如果是陷陣營也好啊!

管培明暗自嘆了口氣:濡口那裡戰火連天,幾乎沒一不開戰。韓大將軍戰事吃緊,討不得半點便宜,陷陣營作為奇兵有一鼓定江山的大用,又怎麼會來這裡。

『管將軍,燕賊又有動作了……』管培明衣不卸甲,剛小憩了半夜,聞言跳起來,身上衣甲嘩啦啦直響。他急忙登上城牆,只見天光剛放亮不久,江面對岸的燕軍正編織藤條為繩索,伐鋸樹木製浮板。遠遠的,江風還送來奚落譏笑之聲,似乎對盛軍猶豫不決,不敢出城戰的膽小無能大加嘲諷。

『將軍……』『不急,等。』管培明面沉如鐵,在城頭巡查了一圈城防,給將士們打打氣之後便回了城樓。

關上門,幾名親兵眼裡管將軍遠沒有在城牆上的淡定。他面陰鬱得很,數九寒天,鬢角邊還有汗珠不時下。敞亮的城樓裡彷彿烏雲蓋頂,要悶得炸了。

管培明不知坐了多久才起身,提筆唰唰唰寫了封有些潦草的書信封好,喚來一名親兵道:『你持我的劍印和書信去城西八十里霄雲山腳的軍營,就說本將軍務在身不能擅離職守,將書信奉上之後務必見到營中主將,見到人約定相見期地點,約不成,不許回來!』『是,將軍。』親兵滿臉疑惑,見將軍面著實不好,不敢再多問,將劍印與書信貼收好,急匆匆離城打馬而去。

夷丘要地,一旦有失相當於燕國在盛國的土地上楔下一枚深深的釘子,就算濡口水戰大獲全勝,再要收回夷丘也要花費巨大的代價。若濡口不能取勝,燕軍轉道夷丘一帶渡江,再沿江東下,後果不堪設想。

時至今等不來援軍,夷丘的壓力一天比一天增大,管培明急得如芒在背,也不知道低聲咒罵了多少次。夷丘有失,十個腦袋也不夠他掉的……燕軍眼看攻勢在即,管培明再也顧不得什麼不許人知曉一營軍士潛伏霄雲山的令,說什麼也要與這位主將見上一面!援兵不至,夷丘左近的每一分力量都要動用起來,雖只六千軍,好過沒有。

中到了半夜,親兵才全身大汗又滿臉怒火地返回,道:『啟稟將軍,屬下領罰。』『怎麼了?』『屬下到了霄雲山角的大營,說了來意,遞了書信,營中主將沒見著,反被訓斥了一頓!還有……還有……呸!營中主將還叫屬下帶了句話回來。』親兵越說越氣,怒火漲的滿面通紅。

『哼!』管培明也好容易才壓住怒火,冷聲道:『說了什麼。』『那主將喚了名隨從來道:請管將軍稍安勿躁,時機一到自來相見。時局未明之前,務必按韓大將軍將令,穩守夷丘諸城不得有誤。另,管將軍違反韓大將軍將令,私遣軍士前來軍營,此事暫且記下,待戰後賞功罰過,往後切切不可再犯。』『砰!』管培明怒不可遏,一掌將桌案拍得杯盞皆碎。片刻間又冷靜下來,將滿腹牢騷話壓了回去,沉著聲問道:『你去軍營,看他們軍容如何?』『將軍,這才是屬下最生氣的!如果不是紮了寨子,屬下幾乎要以為那裡是個鎮子。三三兩兩不成隊形,吊兒郎當,一個個痞氣十足,哪裡像什麼軍營!就是……就是那些軍士看上去一個個傲得很,眼神凌厲,好像又有點本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管培明捏了捏拳頭,心中暗道:『韓大將軍不是庸才,不會放任這裡不管。到底來的是不是陷陣營?』冬季天寒,瀕臨江邊水汽又特別大。到了夜間,山腳下便霧濛濛地一片,將陷陣營包裹在雲霧裡。

中軍帳裡仍然燃著燈火,桌案上堆滿了一封封奏報。有濡口傳來的,有對岸的動向,也有西邊的陡峭山道里那些遊魂的蹤跡。

韓歸雁逐個細看,每看完一封就給身旁的吳徵,再傳給柔惜雪,倪妙筠,冷月玦,顧盼,瞿羽湘……吳府一家人就在此一直看到了深夜。

這裡只有韓歸雁身具統兵大才,但餘人一樣聰慧伶俐,各有見識,幫著出出主意不在話下。

正商談間,玉籠煙掀開帳簾,領著於右錚與幾名親近將士進來,手中捧著托盤。

深夜越發寒冷,幾口熱乎乎的片鮮湯下肚,連腳底都暖和起來。

『玉姐姐好手藝。』吳徵滿足地嘆口氣讚道。

『幫不上你們的忙,就打點好你們的內事。』玉籠煙論見識武功,都差了一大截,便主動承擔起一府中人起居飲食的職責,了卻大家的後顧之憂:『對了,裡夷丘城有人持安西將軍的劍印來訪,我按小韓將軍的意思,讓於右錚將他打發回去了。』『屬下亦要來人傳話安西將軍,不可再擅自前來。』於右錚收拾碗筷道。都是韓歸雁提前吩咐下的,他們不過依令行事。

『燕軍扎板搭浮橋,管將軍急了。』吳徵哈哈一笑道:『沒事,讓他再鬱悶幾天,待鋒了正好把怒氣都撒出來!』『我們也得快些,夷丘城裡守軍眼下是憋著口氣,久了也會散去,反而軍心動搖後果不堪設想。』韓歸雁腦袋左歪右偏,朝著地圖反反覆覆地看:『燕軍明目張膽地搭浮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仗著誰的勢了?』水戰搭設浮橋,可謂富貴險中求,成了大賺特賺,萬一不成就前功盡棄,還會傷亡慘重。

『祝夫人和陸姐姐那裡也沒有確切消息。軍中戒備森嚴,她們潛進去也不易。』柔惜雪怯生生道。百萬大軍她不怕,但叫出祝夫人和陸姐姐六個字,卻心驚膽戰。

『這你們就不懂了……』吳徵嘿嘿一笑,得意道:『我懂!就是小韓將軍說的,一定仗了誰的勢!』『何解?』『我懷了他們太多事,是他們的眼中釘,中刺。』吳徵伸直在地圖上的壽昌城一帶畫了個圈圈道:『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去斷糧道,結果直接招來了丘元煥,差點要了我的命!你們誰想到過?前線戰事那麼緊,丘元煥會單單來找我!為什麼?』『他們猜到是你在興風作!』『不錯!』吳徵朝韓歸雁豎了個大拇指道:『他們摸不清我的套路,但是他們料得到我時常搞些新花樣。所以只要是不依常理的事發生,大體就猜的到我在左近。還有,一些不好收拾的場面,多半我也在左近。小韓將軍,你爹爹當年怎麼說我來著?』『非統兵大將之才,但機變百出,置於戰局關鍵處,或有奇效。』『韓老將軍知道,蒯博延大體也摸出了些門道。』吳徵自吹自擂,洋洋得意:『一般人大體猜測我會在濡口待命。蒯博延不會,他知道夷丘城是破局關鍵,也知道我會在這裡!所以才要這麼幹,明目張膽搭建浮橋,就是要誘我現身,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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