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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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怎麼成？』顧盼大急，嘴角高高嘟了起來：『人家不想回去，在山上悶也悶死啦。』一雙點漆般的眼眸滴溜溜地直轉，鬼頭鬼腦小機靈的模樣兒實在太過可愛。

祝雅瞳強忍著笑，險些一把將顧盼摟過來香上一口，乜目道：『又想逃跑呀？你的雕兒可飛不過我的梟鳥。』顧盼小心思被戳穿，眼見這位漂亮夫人如此難纏知道逃跑無望，索沉下臉直接亮出了不高興，小嘴一扁一扁地泫然泣，連啃了一半的兔腿兒也不吃了。

祝雅瞳撕下兩條雞腿，剝去烤焦的部分在顧盼手裡，又接過兔腿撕去些掐爛隨意丟在火堆旁，道：『快吃。雞腿兒更，看你那個饞壞餓扁的樣子。』『不吃！』顧盼賭氣別過臉去，好看的鼻翼了，似是強忍香味的誘惑有些難熬。

『不吃飽了，待會兒打起來哪有力氣？』『不吃……啊？還要打架？』顧盼瞪著大眼睛不明所以。

『你師兄將來是要接掌崑崙派大業的，沒有來頭門規不可犯。你這麼去了成都城，不把你送回去還有什麼辦法？不過若是有了功勞，可就有說辭了。』祝雅瞳一臉莫測高深，又朝顧盼眨了眨眼睛。

『真的！什麼功勞？祝夫人，您真好看！』顧盼的心情撥雲見豁然開朗。

『噗嗤！你能不能換一句！』祝雅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快吃快吃，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二女填飽了肚子，頭也跳出了山尖。祝雅瞳忽然抬頭，顧盼隨著她視線望去，只見雲霧之中一個黑點正不住盤旋卻不降落，若不是經由祝雅瞳指引極難發覺。

顧盼只覺眼前一花，騰雲駕霧般已被祝雅瞳摟住肢，落在一處枝葉茂盛的樹梢上隱去身形。祝雅瞳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屏息凝神莫要暴身形。

朱舵主等四人早已被料理了命藏在草叢裡，兩名被他們擄來的女子仍昏不醒，此刻正靠在一棵大樹上猶在夢中。雖對即將發生的兇險尚一無所知，但顧盼初次涉足江湖，只覺一切都那麼新鮮，倒大有興奮之。那尚冒著青煙的火堆餘燼，沒吃乾淨散落火堆周圍一地的殘渣碎骨，還有故意不清理乾淨的血跡，祝雅瞳隨手的佈置她雖不明，卻知處處透著深意。青少女的心本就活潑，倒有種巴不得早些見識一番的好奇。

樹林裡不住有晨風送過，吹得枝葉嘩嘩作響。兩炷香時分過去，祝雅瞳螓首一偏打量著左側某處，顧盼小心翼翼順著密林的縫隙望去，卻一無所覺。又過了一炷香時分，四條人影忽地跳了出來，一名額頭上猶如用刻刀劃下無數皺紋，面容愁苦偏又一頭黑髮的中年男子繞著火堆餘燼轉了一圈，嘟囔著罵道：『在這裡享清福？媽的，讓老子好找！』『餘舵主，這裡有血跡！』另一名瘦小男子提醒道。

『老子看見了！你們四處找找看。』餘舵主一邊發號施令，一邊走向昏的兩名女子查看了一番後道：『就帶了這麼兩個貨？』『舵主，兄弟們正悶得慌，您看……』另兩名跟隨來的男子結束了四周的搜尋，一見女人便捱了上來怯生生問道，一邊卻迫不及待地伸手在兩名女子身上摸摸索索，大施爪。

『幹什麼？』餘舵主眼一瞪，卻沒阻止他們的動作。不一會兒瘦小男子驚呼的聲音從遠處響起：『餘舵主快來，朱舵主他們幾個都死了！』『他孃的停手！看看去！』餘舵主出聲喝止，兩名男子也吃了一驚，顧不得佔便宜向呼聲處一掠而去。

雖素不相識，但同為女子受到欺凌，顧盼仍是憤憤不平。她還不明這幫魯男子的意思，只覺得若有陌生人的髒手摸在自己身上分外噁心。

祝雅瞳朝她打了個手勢示意稍安勿躁，見機才要動手。

不多時四人折而復返，餘舵主又在火堆旁細細查看了一圈，著手掌有些心神不寧。他走近兩名昏女子身旁了鼻子道：『不是她們。這倆身上沒那麼好聞！』做出了判斷，餘舵主吩咐瘦小男子道：『朱舵主他們死在這裡，你牢記此地的情況速速回去覆命，沿途不可耽擱！』『朱舵主等攜帶兩名女子回程途中，猜測生火打獵，進食過半時遇襲，力戰後不敵身亡。兇手未知，疑有不明女子，餘舵主等尚在探查中。』瘦小男子將現場情形複述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急速離去。

顧盼恍然大悟，原來未撲滅的火堆，殘渣凌亂的地面，甚至是啃了一半的骨頭都有誘導的作用。平裡偶爾下山見到些豪漢子，吃起東西來可不就是這般魯的模樣麼！只是這幫人的鼻子是屬狗的麼？怎麼連女兒家身上的香味都辨別得出來。

瘦小男子離去，餘舵主道：『近來香堂附近頗有異樣，咱們再查一查我們就回，此地不可久留！』過了一炷香時分，祝雅瞳估摸瘦小男子去得遠了才攜起顧盼的手從樹上飄飄蕩蕩落下道：『大清早的，什麼人在這裡吵吵嚷嚷擾人清夢。』一名透了的美婦人，一名花骨朵兒般的少女，俱都漂亮得生平難得一見，隨意一個眼神都能將魂兒勾了去。可餘舵主等三人卻都大驚失！只因祝雅瞳這一手輕功太過驚世駭俗，宛如憑虛御風一般仙子臨凡。

『你們……是什麼人？』餘舵主嚥了口唾沫，額頭上的皺紋俱都擠在了一塊。

『你不認得我？憂無患沒告訴你們祝雅瞳來了大秦麼？』祝雅瞳笑意妍妍，心中卻又疑惑。

『祝雅瞳？』餘舵主失聲驚呼，蛇夢眼的名號實在太過響亮。原本能見上一眼堪稱三生有幸，可看對方來者不善，又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連喝問她直呼尊主名諱都不敢了。

『真的不知道？』祝雅瞳隨手彈出兩枚石子，餘舵主身旁兩名男子應聲而倒！

祝雅瞳抬臂屈指，扣著的石子彷彿吃人的猛獸：『說實話！』『不……不知道！』餘舵主亡魂直冒，冷汗難以控制地溼透重衣。所謂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風，這話說說便罷，沒幾個人真的願意。何況莫說親近祝雅瞳，便是多看一眼恐怕都會慘遭非人的折磨。

『那行，你可以去死了。』祝雅瞳曲起的手指彈出，石子破空而發。

餘舵主早已全神貫注，並非他不貪戀令人垂涎滴的美，實在是命比之慾望要重要許多。他武功與此前的朱舵主平齊，此刻又有了防備，石子飛出時便大吼一聲向左躍起。當呼嘯的風聲擦著耳邊飛過，只颳去了一片油皮，他幾乎有在地獄裡走了一遭，險死還生之。

祝雅瞳抬手又是一石擊他左肩，這一記直接封住了去路，餘舵主足底連踢地面飛速折返，竟又奇蹟般地躲過。

他的心臟已撲騰得彷彿跳出腔，只覺面前的絕美婦簡直和尊主一樣令人發憷，絲毫提不起反擊的心思。

此刻祝雅瞳也不再停步不動，她彎一撈和著沙土抄起一把石子，處因彎而撐出那一抹驚心動魄的彎弧，餘舵主已無暇貪看一眼。美婦蓮足紛飛繞著餘舵主轉圈，手中的石子連珠價般彈而出。

顧盼亦看得心驚膽跳，美婦出神入化的武功見所未見，手中的石子原本該早已彈完，可不知她怎生變戲法一般彷彿手裡藏著個百寶囊，石子彈之不盡！再看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她隨手，鬆散的沙土瞬間便在她手中凝結成不遜於石子的堅硬彈丸。每一記彈丸飛出，破空的銳嘯聲依然可怖至極。

餘舵主哇哇怪叫東躲西藏，此刻他已明白至今命沒丟絕不是什麼面臨死亡的潛能爆發，或是老天看顧，完全是祝雅瞳如貓捉老鼠般逗著他玩。可他本停不下來，祝雅瞳隨手輕彈，既準又狠，捱上了只怕能在身體打個透光的窟窿。他只能像美婦手中的一隻提線木偶，任由她擺步。

祝雅瞳忽然停步！餘舵主陡然間面如死灰，並非氣力已耗盡，而是他知道美婦玩得夠了倦了，現下就要取他命。果然祝雅瞳再發一石，無論速度與破空聲與此前均不可同而語。

餘舵主雖心喪如死，多年的兇仍在，見狀咬緊牙關將手中大刀瘋狂亂舞得潑水不進。可咣噹一聲大響，輕巧的彈丸擊得他渾身大震，身體麻木了半邊。那彈丸在大刀上一撞碎了一半，剩餘的半顆餘勁不息，正中他咽喉。

餘舵主狂吼著捂住咽喉，可破開的大裡連連噴出血箭，血如注中他搐著身體一點一點失去了力氣慢慢軟倒。至於那枚彈丸被溫熱的血泡開一衝，盡數融於腳下的土地。

祝雅瞳等餘舵主死得透了，回身向顧盼招了招手，又點著一處地面道：『來，用輕功跳到這裡，跳得準些。』崑崙弟子的輕功就沒一個弱的。顧盼向以吳徵為榜樣，輕功更是門中翹楚。

少女依言輕飄飄地躍起，準確地落在祝雅瞳所指點的位置。

『甚好！』祝雅瞳笑眯眯地點點頭道：『繞著他轉圈，多留些腳印，越亂越好。』顧盼只覺短短的幾個時辰裡所經歷的一切比此前十餘年還要彩得多，眼前雖是死屍與腥臭的血，可也興致。到了此時她哪還不明白這些都是用作惑敵人之用？當下繞著餘舵主的屍首飛奔，將地面踩得七零八落，直跑得小臉蛋兒都紅撲撲的。

『好啦，我們跳到那兒去。』祝雅瞳指了指另一處枝葉茂密的樹杈道。

『啊？』顧盼有些為難。那樹杈所在之處四面無所憑依，她輕功固然不錯，可要一舉跳上非得盡全力不可，必然導致這最後一道足印要深得多。若是先躍出圈子落在樹下的地面，又難免留下腳印出破綻。

『跳吧。』祝雅瞳揮了揮右手道：『我幫你。』顧盼輕輕點地躍起半空，便見祝雅瞳鳥兒般起飛上升，一把攜住她手臂飄蕩蕩落在樹杈上。

顧盼敬佩得五體投地，一雙美眸盯著祝雅瞳柔和又優美的側顏讚道：『祝夫人，您真好看。』『嘻嘻！等你長大啦一定更好看！』祝雅瞳捏了捏顧盼呼呼的臉頰笑道：『下一場料想沒那麼簡單，務必小心在意才行。』『還會有惡人來麼？』『會的！』祝雅瞳給了個肯定的答覆，心中暗道：孟永淑對賊黨的瞭解當真深得很！當年她為何沒死？賊黨也真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