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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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秦檜的滿面失望,程宗揚朝那武者拱了拱手,“這位壯士是……”
“吳。”那武者沉聲道:“吳三桂。薊州人。在南荒待了二十年,再偏僻的路我也知道!”雲蒼峰在旁看著,程宗揚不選秦檜,大概因為他是文弱之士,經不起途中的辛苦,這一位一看就是赳赳武夫,說話也頗有分寸,再挑剔的人也該滿意。雲蒼峰正要開口,程宗揚卻從後面扯住他的衣角。
在程宗揚的記憶裡,這個名字可謂如雷貫耳。這位吳某人帶路的本事著實了得,能從山海關一路帶到雲南。只不過他脾氣不大好,說翻臉就翻臉。萬一雲蒼峰答應下來,他半路一翻臉,自己這些外鄉人叫天不應、哭地不靈可就慘了。
程宗揚搶著道:“除了這兩位,還有別的嚮導嗎?”老者朝他翻了翻白眼,“還有我,你看怎麼樣?”程宗揚一拍桌子,“就是你了!”雲蒼峰也是老狐狸,看程宗揚的舉止,便心知有異。他也不多說,當即付了定金,請那老者作為嚮導。
從屋裡出來,雲蒼峰低聲道:“程小哥,這是怎麼回事?”程宗揚當然不能說自己的理由,只低聲問道:“這些嚮導是誰找的,那人可靠嗎?”雲蒼峰沉默片刻,緩緩道:“南荒巫觀眾多,其中一支出於六朝,在南荒定居多年,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這次敝商會費盡力氣,才得其相助,嚮導也是由他安排的。”
“在南荒定居的六朝巫師?他是誰?”雲蒼峰在程宗揚耳邊低聲說了個名字。
“殤振羽?”雲蒼峰打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這名字在六朝屬於忌,切不可宣之於口。諸宗派想要他
命的不知凡幾,不得已才逃亡到南荒。這些年他在南荒慘淡經營,名聲雖不彰顯,但也在南荒紮下
來,行事比我們方便百倍,所以才請他幫忙。”殤振羽的名字程宗揚從未聽過,但聽雲蒼峰說得慎重,不
有些好奇,“雲老哥告訴我,就不怕傳出去嗎?”雲蒼峰一笑,“誰會相信呢?”程宗揚啞然失笑。雲氏商會手中握的資源可比自己豐厚得多,雲蒼峰既然敢對自己說出來,心裡自然有底氣。
“那秦吳二人一文一武,都是相貌非凡,”雲蒼峰問道:“程小哥為何棄之不用?難道有什麼不妥嗎?”真實的原因永遠也無法解釋,程宗揚只好打了個哈哈,“我只是聽著他們的名字不。什麼秦檜、吳三桂……聽著就不像好人。”雲蒼峰愕然以對,竟然是這樣荒唐的理由?
“糟糕!”程宗揚一拍腦袋。剛才只顧著忌憚那兩個賊,忘了問那個老頭的名字,萬一再是哪個
賊就麻煩了。
※※※※※“俺叫朱八八。”老頭咳嗽幾聲,“作孽啊。放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不挑,非讓我老人家領路。去白夷族好幾百裡,又是山又是水的,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程宗揚笑道:“朱老哥放心……”
“叫大爺!”朱八八翻著白眼,不滿地哼道:“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老哥是你叫的嗎?”
“哎,朱大爺。”程宗揚從善如地改口道:“去白夷族六天能趕到嗎?”朱老頭像是沒聽見一樣,嘴裡嘟嘟囔囔道:“山路大爺可走不慣,俺又不會騎馬騎驢的,爬山的時候你可得揹我,不揹我就不走……”程宗揚左右看了看,秦檜和吳三桂都不在這兒,朱八八的名字又不像是什麼猛人,用不著跟他客氣。
他親熱地摟住老頭的脖子,“死老頭!我們可是跟你們主子有約的。錢都拿了,還不老實帶路,到時候我把你往主子那兒一丟,看你主子怎麼收拾你!”朱老頭差點被口水嗆死,一說到自己主人,這傢伙立刻老實起來,連忙點頭道:“好說好說。”程宗揚用力拍了拍朱老頭的背,“別裝了,你這把老骨頭結實著呢,少在我面前裝。八八,這名字怎麼這麼怪呢?”朱老頭被他揭穿也不生氣,“嘿嘿”笑了兩聲,“俺家裡窮,沒人識字。俺生下來那天是八月初八,就起了個名兒叫八八。不想叫八八,你就叫我老八好了,哎喲!小哥輕點兒拍……”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少給我八八、老八的,就叫你老頭!”
“老頭就老頭吧。”朱老頭無所謂地說道:“反正你們這些六朝來的也看不起我們南荒人,隨便你們叫什麼吧。”※※※※※祁遠、吳戰威、易彪都擠在大屋門口等著,見程宗揚帶了個老頭回來,都擁上前去。
“這是咱們的嚮導,朱八八!”吳戰威忍不住道:“大爺,你該有八十了吧?”
“沒呢,才七十九!身子骨結實著呢!”
“腿腳利落吧?別上個山還要人背。”
“利落!上個月還走了趟獠寨!”幾個人圍著朱八八問東問西,祁遠向程宗揚使了個眼,兩人走到一邊。
祁遠沒提向導,直接道:“花苗人要跟咱們一起走。”
“她們不是隻到熊耳鋪嗎?”
“原來說的是到熊耳鋪,鬼王峒的使者在這兒等著,了人就回去。但剛才在鋪裡問過,使者前天就走了,留下話,讓花苗人把新娘送到白夷族。蘇荔族長這會兒正犯愁呢。”如果自己是蘇荔,也該犯愁了。眼下不但要到白夷族去,伴娘還少了一個。
“雲老哥的意思呢?”
“雲執事的意思是,一道走彼此能有個照應。而且……”祁遠低聲道:“聽鋪裡的人說,白夷族也歸順了鬼王峒,咱們去白夷,免不了要和鬼王峒打道。跟花苗人一起,也能有點照應。”程宗揚忽然道:“祁四哥,你上次來南荒是什麼時候?”祁遠想了想,“有三年了。”
“上次來,鬼王峒的人也到了白夷?”祁遠搖了搖頭,“那時候只聽說盤江以南有個鬼王峒,沒有誰見過鬼王峒的人是什麼樣。”
“這麼說,鬼王峒只用了三年時間,就佔據了盤江以北一半的地域?”
“只怕不止一半。聽鋪裡的人說,現在除了黑獠和紅苗,其他部族都在向鬼王峒進貢。”程宗揚想了一會兒,“告訴雲執事,咱們答應了,也跟花苗一道走。”※※※※※第45章·襲擊聽說鬼王峒的人已經離開,眾人無形中都鬆了口氣。經過這一路的見聞,商隊上下都對鬼王峒忌憚之極,除了武二郎還在嘴硬,其他人聽到鬼王峒的名字都寧願繞道走,也不想撞上那些傳說中半巫半鬼的傢伙。
商隊在熊耳鋪停留一天,祁遠抓住機會將攜帶的貨物出手了一半。在這裡出售的利潤雖然比不上盤江以南豐厚,也十分可觀。看到五斤普通的鐵釘賣到六個銀銖,差不多是本金的十倍,程宗揚暗道:“商!”少量貨物換成銖錢,大部分都以易貨的方式換成南荒特產,寄存在雲氏商會相
的一家客棧內,等他們回程時再帶回五原城。這讓祁遠眉開眼笑,在人脈方面,白湖商館的關係遠不及雲氏深厚,以往走南荒,換來的貨物都是隨身帶著,路途辛苦不說,也容易損失。寄放在客棧裡,只花一筆小錢,就省了這一路的辛苦。
祁遠忙忙碌碌換完貨物,雲蒼峰帶的絲綢卻一匹也未出手。
“這些絲綢,都是往白夷販運的。”雲蒼峰笑呵呵道:“倒是這些翠枝玉不錯,小哥不妨買幾塊,帶到內陸也能換些銖錢。”雲蒼峰說的翠枝玉都是些料石,與程宗揚想象中晶瑩透潤的翠玉截然不同,除了帶著幾抹綠紋,與普通石頭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既然是雲蒼峰這樣的行家說出來的,肯定錯不了。
程宗揚從五原城出來時,帶了些銖錢,剛才出貨又換了數百枚銀銖,手頭寬裕,當即講了價錢,購下幾塊上等的翠枝玉料,一併寄存在客棧裡。
一下子來了兩支商隊和一幫花苗人,那間小客棧頓時熱鬧非凡。程宗揚帶著料石回來,看到朱老頭蹲在門口,正口沫橫飛地跟商隊幾個年輕人吹牛。石剛等人聽得眼都直了,朱老頭一咳,幾個人爭先恐後給他端茶倒水。
朱老頭滿意地潤了潤嗓子,一句“想當年……”開頭,就又吹上了。
祁遠今天貨物出手順利,心情不壞,靠在門口笑呵呵聽著。見程宗揚進來,他打了個招呼,笑著說:“這朱老頭有點意思,連大山裡的神木都見過。”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朱老頭說,他看到神木的時候正趕上大雨。當時他在樹下,地上還是乾的,一點雨都沒有。往上走,樹的中間電閃雷嗚,走到上面風和麗,那雨都在腳下。還說高處開著花,花裡結的果子都是女人的模樣,風一吹就咯咯地笑。”
“真的假的?”祁遠笑道:“這誰知道?就是土生土長的南荒人,也沒幾個見過神木的。不過年輕人就喜歡聽這個。”吹得半點譜都不靠,這朱八八不會是個騙子吧?程宗揚想來想去,不記得有哪個大騙子是叫這個名字的。
院內傳來一陣喧鬧,程宗揚探頭看去,只見那些花苗漢子蹲在地上,圍成一個圈子,中間放著一口酒罈,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
“從上午就開始喝了,一直喝到這會兒。”祁遠道:“路上取的蜂分給他們十幾壇。好嘛,這些花苗漢子把蜂
全拿到酒肆換了酒,差不多有二十壇,喝到明天也夠了。”花苗人是程宗揚進入南荒所見過最和善的群體,給他留的印象不錯,只不過這喝酒也太沒有節制了。
“花苗人都這麼好酒?”祁遠搖了搖頭,“花苗人是好酒,可我從來沒見過喝這麼厲害的,就跟不要命似的。”那些花苗漢子興高采烈地唱著歌,歡呼狂飲。程宗揚喜歡他們的率,又隱隱有些疑惑。這些花苗人,無論男女在歡快中都有一種末世的放縱,似乎
本不考慮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