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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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按住樓梯扶手，伸頭往下看去，頭皮頓時一陣發麻。腳下的樓梯間充斥著無數莖，彷彿一堆錯的血管，將樓梯完全堵住。那些赤紅的莖從建築內部延伸過來，佔據了整幢大樓。站在樓梯上，彷彿進入一個巨人身體內部，看到他密佈的血脈。讓人不住懷疑，如果一刀斬斷眼前的莖，是不是會噴濺出鮮血？

程宗揚小心往後退了幾步，避開赤陽藤佔據的範圍，一邊暗自盤算。如果魔墟是一個獨立的空間，赤陽聖果在太泉古陣出現地點的不固定也可以理解了。真實的赤陽聖果只有一株，就在這幢大樓內。它利用發達的莖穿透魔墟的空間，出現在太泉古陣不同的地點，伺機捕食獵物。

被赤陽藤捕殺的探險者中不乏強者，他們的血華被赤陽藤噬殆盡，才凝結成赤陽聖果——赤陽聖果僅僅拳頭大小的果實，卻要靠無數強者的血和一整幢大樓的系來支撐，可以想象它的珍貴與難得。

問題是程宗揚不想成為赤陽藤的養分，他只想離開這個空間。赤陽藤既然能鑽出去，自己也肯定有辦法出去。

腳下的莖似乎受到人類的氣息，慢慢扭動著向上伸來。

程宗揚拉起徐君房，“回去！”兩人折回樓上，與虞白櫻擦肩而過。虞白櫻猶豫了一下，退開丈許。程宗揚惱她反咬一口，故意哂道：“別擋了，擋住上面還能擋住下面嗎？”虞白櫻美目生寒，斷月弦驀然飛出，旋即被程宗揚一刀劈了回來。如果不是絲絃輕飄飄猶如蛛絲，這一下就會被他的珊瑚匕首斬斷。

虞白櫻渾身上下只有頸中那條嵌著黃泉玉的護頸，手上的斷月弦也只剩下三，如果再有損失，就成了手無寸鐵，完全落在下風。

程宗揚沒理會虞白櫻的怒火，他走到樓梯拐角的安全門處，用珊瑚匕首在門縫間一劃，挑斷門鎖，然後輕輕推開金屬製的安全門。入眼的情形使程宗揚微微一怔，接著喜出望外。

安全門旁邊，赫然是一個在六朝從未見過，但自己悉得不能再悉的金屬門，而且上面竟然還有燈光顯示——一個還能工作的電梯！

樓道內同樣充斥著赤陽藤血紅的莖，但程宗揚已經沒有退路，不管這電梯是不是真的還能用，自己都要賭上一把。

離電梯最近的莖還在六七步外，程宗揚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儘量不發出絲毫聲音，然後輕輕按下按鈕。燈光閃爍著從一樓開始，逐漸上升。到第七層時，電梯內傳來“叮”的一聲，金屬門緩緩打開。

突如其來的聲響使遠處的莖猛然一動，然後從莖身上出一條細藤，飛快伸來。電梯門剛一打開，程宗揚便將徐君房一把推了進去，接著回過身，珊瑚匕首狠狠揮落，斬斷細藤。

就在這時，身邊雪白的身影一閃，卻是虞白櫻閃身搶進電梯，隨即一掌將趕來的程宗揚開。

徐君房大喝一聲：“黑虎掏心！”說著雙手握拳朝虞白櫻口打去。虞白櫻冷笑著抬手一掌，正中徐君房面門，把徐大忽悠直接拍暈過去。

虞白櫻扼住徐君房的喉嚨，冷喝道：“滾開！”程宗揚道：“虞姐兒，別幹蠢事。沒有他這個嚮導，你想從這裡出去，本就不可能。”

“我數到三、二、一……”程宗揚身後的莖像水一樣波動著湧來，被斬斷的細藤從斷口處重新出新枝，後面每條莖都同樣出一條細藤，朝程宗揚圍攏過來。

在虞白櫻的威脅下，程宗揚後退一步，幾乎觸到那些扭動的細藤。虞白櫻把徐君房扔在電梯角落裡，電梯門緩緩合上。

就在這時，虞白櫻腳踝一緊，一條細藤無聲無息地從門下伸來，纏住她白皙的玉足，接著挑起，將虞白櫻橫拖出來。程宗揚旋風般轉身，珊瑚匕首寒光閃動，將來的赤陽藤盡數斬斷，然後獵豹般朝電梯躥去。

一條藤蔓長鞭般來，纏住程宗揚的雙腿，只這片刻耽誤，電梯門已經緊緊關上。程宗揚挑斷赤陽藤，接著轉變方向，飛身朝樓梯口撲去。

眼前血影閃動，卻是樓下的莖紛紛抬起，彷彿一張織的巨網，罩住整個樓道，接著從安全門內伸了進來。程宗揚在門側一蹬，返身掠回。他收斂氣息，趁身後的藤蔓還未合攏，直接突入進去，然後飛身攀住牆上一支壁燈，落葉般懸在上面。

赤陽藤終究只是植物，雖然對人類的氣息、環境溫度和氣波動十分，但缺乏起碼的視覺，尤其是程宗揚收斂氣息，同時從丹田的生死釋放出死氣，竟然瞞過了近在咫尺的赤陽藤。

虞白櫻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她被赤陽藤纏住的肌膚傳來一陣刺痛，藤身不斷收緊，將她朝藤叢中拽去。虞白櫻雙手攀住一欄杆，修長白美的玉體被拉得筆直。她竭力掙動，兩隻圓在前，像水球般凌空亂撞，試圖從藤條間掙脫出來。一條赤陽藤攀上她的手臂，一路出細的藤芽，將她雙臂纏繞起來，接著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卻是那一叢妖蛇般的觸肢去而復來。

虞白櫻赤的體大半被藤身覆蓋，她抬眼望著懸在牆上的程宗揚，目光不住變幻，方才經歷的恐懼使她終於吐出兩個字：“救我……”程宗揚帶著一絲惡意的快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愛莫難助。

“虞姐兒，你剛才要不是推我一把，咱們早就坐電梯下樓了。現在你只好自求多福了。別害怕，我瞧著那個觸手怪對你有興趣的，估計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懸在天際的魂橋在薄霧中時隱時現，宛如一個繁複華麗的花結，令人一眼看去就無比糾結。橋下的樹林中，一群人行驚慌、如喪考妣，卻是在奈何橋外偶然遇見的周族眾人。那位妖孽級天才的周少主蹤影不見，為首的是那名老者。

一個三白眼漢子道：“主灶……”老者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連忙改口，“大主灶，咱們往哪兒去？”老者剛要回答，突然像兔子一樣躥了起來，尖叫道：“九天玄獸！”樹林裡停著一輛通體漆黑的汽車，它泊在一堆亂石中間，表面又蓋著樹枝，如果不是眾人走到跟前，只怕也發現不了。

周族眾人頓時大譁，紛紛叫道：“快躲開！”那三白眼漢子卻沒見過當的車禍現場，眨巴著眼睛道：“怕什麼？不就是九天玄獸蛻的殼嗎？又不是活的。”有人顫聲道：“這九天玄獸好像正是撞到少主那一頭……”三白眼漢子小心伸長脖子看著車頭，“少主就是被這——”話音未落，踞伏的九天玄獸突然一聲怒吼，向前躥出丈許，重重撞在前方的岩石上，那三白眼漢子本沒反應過來，直接被撞得骨折筋斷，七竅出血。

“快逃啊！”周族眾人大叫著，轉身拼命逃開。

車內武二郎緊緊攥著安全環，臉煞白地叫道：“小子，你行不行啊？”

“失誤！失誤！”蕭遙逸重新掛檔，“這個應該是往後退的……”車身又往前一衝，將岩石也擠碎幾塊。蕭遙逸扭頭去看小紫，卻見她閉著眼睛，一手掐著印訣，正在凝神。蕭遙逸話到嘴邊，改口道：“武二，下去！”武二一臉莫名其妙，“幹啥啊？”

“抬車！”蕭遙逸捲起袖子，“活人不能叫憋死。不就轉個頭的事嗎？抬起來一轉，多省事！”

“說啥呢！你是省事了，可這不省力啊！別拉我！別拉二爺……哎你個小狐狸欠揍是吧！”※※※※※程宗揚推過一張金屬長桌，把門頂上，無數藤條蜂擁而至，砰砰作響地撞在玻璃上，宛如無數扭動的血蟒。

程宗揚鬆了口氣，然後打量著周圍，這是一個玻璃房間，看房間的結構，以前大概是進行無菌作的試驗室——天知道那些“仙人”在這裡搞的什麼試驗，不過太泉古陣的玻璃比一般的鋼化玻璃結實許多，這些赤陽藤再強悍終究是植物，一時半會兒也鑽不進來。

虞白櫻像粽子一樣躺在地板上，她大半身體都被赤陽藤纏住，藤身雖然已經被程宗揚切斷，卻沒有鬆開的跡象，反而收得愈緊，像繩索一樣勒進她白的肌膚內。

“別亂動，我幫你解開。”程宗揚拽住一截藤條，指尖猛然一痛，卻是藤上伸出一細刺，扎進皮膚，像蚊子一樣食自己的鮮血。程宗揚本來想鬆手，又改了主意。自從生死移至丹田，無論是噬死氣的效率，還是自己對氣息的縱，都有了一個飛躍。程宗揚丹田氣輪微動，往指尖送出一股死氣，那細刺果然從皮膚中退出，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收回藤內。

程宗揚呼了口氣，他一直懷疑，被赤陽藤捕獲的探險者中，比自己修為高的比比皆是，手持神兵利器的也不知道凡幾，沒道理他們都被赤陽藤噬乾淨，偏偏自己能輕鬆脫身——這用運氣沒辦法解釋。

看來關鍵還在於自己的生死。赤陽藤並沒有智慧，它所有的反應只是出於生存的本能。在它的知裡，充盈著死亡氣息的自己，大概和一塊岩石差不多。

終於找到從赤陽藤籠罩下脫身的關鍵，程宗揚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他笑道：“虞姐兒，別緊張，你只用抬下股就行。”虞白櫻手腳都被赤陽藤纏住，無數細刺同時刺入肌膚，食血，使她的力量不斷失。她咬緊牙關，身體一動不動。

程宗揚關切地說道：“虞姐兒，你要這麼硬下去，信不信一會兒就會被成人幹？”虞白櫻咬牙道：“先把我手解開！”

“要不先解股，要不都不解。你自己選吧。”虞白櫻掙扎半晌，終於勉強抬起。她赤的雪豐滿而又結實，白豔的此時被兩條細藤十字形纏住，雪團般的肌膚緊緊繃著。程宗揚拉住外面一條藤條，穩住力氣一拔。虞白櫻已經咬牙強忍，這時仍忍不住痛叫一聲，白花花的跳動著彈起，皮膚上留下一排細小的血孔，同時滲出血來。

程宗揚沒想到短短几分鐘時間，那些細刺竟然紮了這麼深，眼看虞白櫻痛得渾身戰慄，他放慢動作，將另一條細藤一寸一寸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