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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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藥材的巷子與水果巷相隔不遠,生意雖然比起水果巷差了許多,但也有五六家店鋪。程宗揚隨便往旁邊的地攤看了一眼,目光頓時發直了——那攤位上擺著一堆亂糟糟的植物,每一株下面都寫著藥材名稱。其中一棵紅通通的乾果下面,赫然寫著:赤陽聖果!
程宗揚強忍著心頭的動再往下看,價格僅僅五貫——程宗揚忽然發現已死老禿驢當初開的價錢不算低了。如果當時知道他給的五件破衣服足夠換一隻赤陽聖果還綽綽有餘,自己早就換了。
程宗揚正要開口,巷尾忽然霹靂一聲大喝,“賊廝鳥!敢偷二爺的東西!”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個雄壯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另一端。
武二郎光著上身,肩背肌虯結,皮膚泛著古銅
的光澤,脖頸黑黃的虎斑鼓起,猶如凶神惡煞。前面那個“賊廝鳥”勾著頭,穿著件貼身的褂子,兩手抱著一團鼓鼓囊囊的東西,在武二郎的追趕下玩命地狂奔。
看著武二郎煞神般狂吼著衝來,巷子裡的人紛紛閃避,生怕這位二爺的拳頭沒長眼,不小心碰到,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小蝥賊跌跌撞撞跑過來,兩手死死抱著那團東西。眼看武二郎越追越近,他腳下忽然一歪,跌倒在地,那團東西脫手飛出,正好落在地攤上,把那隻赤陽聖果蓋得嚴嚴實實。
“哪裡走!”武二郎暴喝一聲,劈手抓住小蝥賊的脖頸,高高舉起——程宗揚下巴險些掉地上——那小蝥賊雖然神驚惶,可那張臉卻俊得天怒人怨我見猶憐,除了蕭遙逸那死狐狸還能是誰?
只見武二郎抓住蕭遙逸的後頸,舉起一人多高,然後暴喝一聲,“砰”的一聲巨響,按著他的腦袋重重砸在地上。
蕭遙逸臉朝下被砸進土中,手腳像觸電般一陣搐。
武二郎絲毫不肯放過那廝,騰身騎在小狐狸背上,掄起海碗大的拳頭,朝下擂去。
那局面堪稱殞石撞地球,只見巷中塵土飛揚,武二郎巨大的拳頭帶著“噼嚦啪啦”的勁風狂猛之極地連番暴打。地面像被重錘鑿擊一樣,以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小狐狸的背影則趴在坑底,不時發出悽慘之極的叫聲。
“賊廝鳥!二爺的東西你也敢偷!今天二爺非把你這小白臉打成豆腐渣!”
“饒命……我……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啊!啊!”武二郎當街行兇,獸神般的氣勢把眾人都嚇住了,膽子再大的也不敢走近他十丈之內。倒黴的是那攤主離他們最近,泥土、石子“嘩嘩”地往攤主臉上身上亂濺。那攤主嚇得魂不附體,武二爺剛一出手,他就連滾帶爬地躲到一邊,免得受池魚之災。
那攤主肩背緊緊貼著牆壁,等看到武二郎拳下鮮血狂噴,他連腳尖都踮了起來,恨不得把身體整個到背後的牆縫裡。
蕭遙逸的叫聲越來越低,最後只剩下手腳搐。
終於武二郎放開手,地面已經被砸出一個半人深的大坑。蕭遙逸趴在坑底,頭髮披散著,滿臉是血,不知死活。
武二郎舉著血跡斑斑的大手,指著坑底的小蝥賊惡狠狠罵道:“賊廝鳥!敢偷二爺的東西!不長眼的狗殺才!”武二郎大罵幾聲,然後一把抄起小蝥賊扔在攤位上的那團東西——那廝手掌有蒲扇大,一把下去,連帶下面那顆“赤陽聖果”也被他抄走。
攤主“哎”了一聲,剛想開口,只見那煞神猛虎般扭過頭來,抓著那團衣物瞪著眼舉過來,聲大氣地說道:“這東西是誰的?”攤主雙手緊摳著牆壁,死死忍住
意,然後猛地一點頭,眼都不眨,毫不猶豫地說道:“你的!”
“呸!”武二郎朝土坑裡惡狠狠啐了一口,一手把那團東西掖進裡,一手抓住蕭遙逸的腳踝,拖死狗一樣把他從土坑裡拖出來,罵罵咧咧地走開,蕭遙逸四肢攤開,腦袋不住往下滴血,在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攤主踮著腳尖貼在牆上,良久才“呼”的一聲悄悄透了口氣。再看剛才那個想問價的年輕人,已經不見蹤影。
※※※※※武二郎拎著蕭遙逸走到巷後,一看周圍沒人,那小狐狸立刻活了過來。他爬起身,一邊抹著臉上的血跡,一邊“呸呸”地吐著血沫,“下次別用這鳥血,太臭了!趕緊把果子給我!”武二郎捂住那團衣物,“說好的,五貫銅銖!你要敢短二爺一文,二爺跟你沒完!”
“行了吧!蕭爺的身家拔汗
都比你
!”蕭遙逸一把奪過那團衣服,抖開披上,一手拿著那枚“赤陽聖果”,笑得
出一口白牙,“二啊,你說我是就這麼生吃呢?還是煮
了再吃?是切片呢還是打汁?”
“二你大爺啊二!”武二郎朝他腦門鑿了一記,“就這麼吃!”蕭遙逸也是快人,拿起“赤陽聖果”在袖子上擦了擦,然後一口咬下。
武二郎湊過來,“什麼味兒的?”蕭遙逸鼓起腮幫,一邊“咯吱咯吱”咬著,一邊皺起眉,含含糊糊道:“有點兒辣……”程宗揚抱著肩走出來,一邊笑眯眯道:“不會吧?都放了兩個月了,怎麼還辣呢?”蕭遙逸瞧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看著手裡半個“赤陽聖果”,接著醒悟過來。
“呸呸!”他一邊吐著,一邊罵道:“幹!是蘿蔔!還是糠了的老蘿蔔!我說味兒怎麼這麼怪呢!武二!這錢我不能掏!”
“喲!合著二爺剛才的力氣白出了?”
“我也是受害人啊!誰知道蒼瀾人這麼缺德!把蘿蔔染了當赤陽聖果!”程宗揚扭頭道:“徐兄,有人罵你呢。”徐君房矜持地一笑,從容道:“赤陽聖果、紅皮蘿蔔,皆是天地所養,哪裡便是騙人呢?”程宗揚翻了個白眼,“銅、金都是天地所出,我把那個金銖給你換成銅銖行不行?”
“按道理亦無不可。奈何世人多愚,競相以金為貴,在下雖知其非,也只能從俗——”徐君房一把抱住程宗揚的手臂,哀求道:“千萬不能換啊程公子!”程宗揚一邊把他從手臂上摘下來,一邊道:“認識一下吧——蕭遙逸,就這位小白臉,跟著來吃閒飯的。武二郎,我們商隊的頭等打手兼一吃貨。這位是徐君房,蒼瀾本地人。小狐狸,你剛才吃的那個老蘿蔔版的赤陽聖果,就是徐大師親手做的。除了賣假藥,徐大師還專辦開國大典、天書封禪什麼的。現在這世道差了點兒,生意不是太好,你要有業務,可以和徐大師多聯繫。”
“不敢當,不敢當。”徐君房極有派頭地拱了拱手,“兄臺若是準備開國登基、扯旗造反,儀式的事儘管包在徐某身上!”蕭遙逸愕然半晌,喃喃道:“這人才……太難得了啊。聖人兄,你怎麼找到的?”
“運氣運氣。”程宗揚道:“死老頭呢?你們兩個怎麼混成這德了?”
“別提了!”蕭遙逸道:“咱們不都綁著繩嗎?你在前面一喊,我跟武二趕緊拽住朱老頭,生怕那老傢伙跑掉。結果死老頭那繩在驢子上綁著。那驢不是被石頭砸到掉下去了嗎?那驢一掉,死老頭也跟著往懸崖下滑,我和武二隻好拽著繩搶救朱老頭的驢——”武二郎氣怵怵道:“等拉上來一看,他媽!繩子下面墜了塊大石頭!二爺扔了繩,拽著小狐狸好不容易才從霧裡出來。這麼一瞧,得,驢沒了,馬沒了,騾子沒了,連殺千刀的死老頭也沒了。”蕭遙逸道:“我的錢全在白水駒的鞍袋裡,二爺全身上下總共就摸出來六個大子兒,眼看著赤陽聖果在那兒放著,實在沒轍,才用上這一招。”武二郎白丟了五貫,心情正差,搖頭道:“蒼瀾人太壞了!沒良心!”看到徐君房略顯難堪的臉
,程宗揚道:“這假貨你們也不是好來的,誰也別說誰——我的黑珍珠呢?”蕭遙逸道:“八成被朱老頭牽走了。”程宗揚黑著臉吐出一個字:“幹!”自己和小狐狸一樣,帶的錢銖都由黑珍珠馱著,隨身只裝了一點零錢,這點錢在蒼瀾鎮上連窩頭都啃不了幾個。朱老頭要是不
面,自己四個人只能喝西北風了。
※※※※※“我身上的錢全在這兒了,六枚金銖,十七枚銀銖,三十來個銅銖。”程宗揚找遍所有口袋,把錢在上排成一排,“每天的開銷:兩間房,一天房費一枚金銖,徐君房的僱傭費一天一枚金銖。每天吃飯起碼也要一個金銖。這點錢夠我們用兩天的。”程宗揚總結道:“趕緊想辦法找朱老頭,找不到朱老頭,也得把咱們的騾子和馬找到!”小紫道:“說不定他
了路,走回南荒了呢。”
“他敢!”程宗揚道:“死老頭敢放我鴿子,我立馬和劍玉姬聯手,把死老頭滅了再說!”沒想到自己一來蒼瀾,還沒有進太泉古陣,居然會為填飽肚子發愁,程宗揚道:“我去找小狐狸和武二,無論如何要把死老頭揪出來!”兩間客房連在一處,蕭遙逸和武二還因為要住在一間房裡而不滿意,得知一間房每晚的價格就一貫,才打消了每人一間客房的主意。這會兒程宗揚一進門,卻發現只有徐君房待在房裡,蕭遙逸和武二郎都沒了蹤影。
徐君房一邊啃著水果一邊道:“蕭公子和武二爺去湯池了。”
“哪兒的湯池?”
“公子有所不知,”徐君房道:“棲鳳院靠著山麓,下面有個天然溫泉,最裡面一進就是湯池。蕭公子身上沾的鳥血不好洗淨,聽說能泡溫泉,便自己去了。武二爺剛才出去溜彎兒,回來聽說蕭公子去泡溫泉,也跟著去了。”
“這兩個鳥貨!還真會享受!走!咱們也去!”程宗揚走到門口,突然想了起來,“泡溫泉要錢嗎?”徐君房躍躍試地說道:“我也沒進去過,這回沾程兄的光了。聽說棲鳳院的湯池是五百文起。”
“那還去什麼?”程宗揚道:“那兩個傢伙身上總共就六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