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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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動靜,索摟著卓美人兒往內室走去。
忽然“轟”的一聲,臨湖兩扇鏤花的格子門被人踹開,接著傳來一陣豪邁的大笑,“哈哈哈哈!”※※※※※第355章·叵密卓雲君悄無聲息地掠入內室,程宗揚空抬著兩隻手,心頭一陣火大,“你個賊禿!沒看到門上的字條嗎?”
“哦?”已死老僧連忙去看,過了一會兒拿著字條進來,擰眉看了半晌,然後一丟,大咧咧道:“誰看那玩意兒啊!老衲又不識字。上面寫的啥?”程宗揚無奈地揮揮手,“寫的啥都和你沒關係了。”已死老僧一點兒都不見外,不管誰的茶杯,拿起來就一飲而盡,“渴死老衲了!這是什麼茶?還香的。”程宗揚笑眯眯道:“什麼茶啊?那是我小妾的洗腳水。”
“在茶碗裡洗腳?”已死老僧哼了一聲,“你是欺負老衲沒見過女人嗎?”
“喝都喝了,打聽那麼清楚幹嘛?落到心裡都是病!”程宗揚打開摺扇,慢悠悠扇著,“說吧,你們開出什麼條件了?”
“金絲!”已死老僧張開一隻手,然後屈起三手指,“二錢!”
“袈裟!”又屈起一手指,“一件。”已死老僧五指猛然張開,“布鞋!五雙!”接著兩手全部攤開,“布襪!十隻!”
“出去!”
“小施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五雙鞋襪,一件破袈裟,就想換十方叢林的傳世法衣?”已死老僧急道:“還有金絲!”
“二錢你也拿得出手?加起來值一吊錢嗎?我給你翻一倍!兩吊錢!有多少我買多少!”
“阿彌陀佛,”已死老僧愁眉苦臉地說道:“施主就唸在老衲是出家人的份上,高抬貴手吧。”程宗揚出一副“懶得跟你扯淡”的神情,揚起臉“嘩嘩”搖著扇子。
已死老僧絮絮說了半晌,無非是出家人子清苦,手裡沒錢,五雙鞋襪、一件袈裟也不算很少了。
程宗揚忽然道:“你們叵密怎麼和龍宸勾搭到一處了?”已死老僧長嘆一聲,“此事那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啊……”當大孚靈鷲寺的一世不拾大師締造十方叢林,佛門諸宗原本是樂見其成,但隨後十方叢林對佛經本義的解釋,卻引起了軒然大波。不拾大師一手釐定的經義中,把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佛解釋為三位一體;把極樂世界解釋為天堂,認為凡信奉佛經本義的,都會成佛進入天堂,得到永生,不信奉佛經本義者,都會墮入地獄;又把割
飼鷹解釋為佛祖以
身和鮮血為人類贖罪,甚至更進一步提出原罪。
這些改動還都在佛門經義的爭論之內,可緊接著一世不拾大師又把佛門戒律修改為十誡。第一誡以“佛祖之外再無真理”來解釋“不二法門”還好說;第二誡“不立佛像”,佛門諸宗大多不以為然,不過有禪宗的“不立文字”在先,佛門又不拘泥於身外之物,對此只是皺眉而已。到了第三誡“不可妄稱佛祖之名”,就連最寬容的佛門宗派也無法接受,要知道唸誦佛祖之名本就是佛家修行法門,那句“阿彌陀佛”,世間任何一個僧人都整掛在嘴邊的。
第三條誡律一出,不僅叢林諸廟,連大孚靈鷲本寺僧侶對此都議論紛紛。這樣強大的壓力之下,一世不拾大師也難以一意孤行,最後把“佛祖之名”定義為本名“釋迦牟尼”,其他勿論,才避免了十方叢林的夭折。
即使如此,十方叢林對佛經本義的曲解仍引起大批佛門高僧的爭論,一世不拾大師針鋒相對,把所有的異見一律歸為外道。
不拾大師對佛門事務的極度熱情,引了大批年輕信徒。可是這種狂熱最終演變成暴力。佛門爭執一向以言辭辯論為解決之道,十方叢林卻首開惡例,在一次辯論中把對手斥為魔鬼,直接動手刺殺了這位高僧。
佛門諸宗的反應多是閉門謝客,不再主動捲入與十方叢林的爭論中。唯一的例外則是叵密。叵密寺相信要匡扶佛經本義,必須有金剛怒目的一面,斬妖除魔不可假手於人,因此與十方叢林每論必爭。
十方叢林與叵密的衝突持續了數十年,由於辯論無法解決問題,雙方不約而同地採用拳頭來解決。十方叢林以正道面目出現,一世不拾大師又極擅長於講經說法,引信眾。他首推《核心武學不擴散條約》,與道
諸宗和世間宗門形成聯盟,勢力最盛時,天下一半的寺廟都成為十方叢林的下院。
面對雙方無法調合的分歧,一世不拾大師親自發動三次東征聖戰。叵密本身信奉密宗,與禪、律、淨土諸宗往來不多,等他們發現形勢不妙,決心大開寺門接引天下外道,卻是為時已晚。終於在第三次聖戰中叵密寺被攻陷,同時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追殺。
在十方叢林的陰影下,叵密門人只能改易身份,分頭隱藏。縱然如此,仍不免被大孚靈鷲寺的僧侶接連清除。如果說世間還有不懼十方叢林聲威的勢力,無疑就是最善於隱匿形跡,始終潛藏在黑暗中的龍宸。最終,叵密殘存的一支匯入龍宸,成為龍宸的支系。
程宗揚對提及一世不拾大師的段落聽得分外仔細,其他大都一略而過。等已死老僧說完,他問道:“既然衣缽是大孚靈鷲寺的信物,你們叵密攪合什麼呢?難道想當不拾大師的轉世靈童?”
“阿彌陀佛。不拾偽僧有一個便夠了,哪裡還需要再轉世?”已死老僧沉聲道:“斷了不拾偽僧的法統,才能還我佛門正義!”程宗揚明白過來,大孚靈鷲寺要衣缽是為了轉世,叵密正相反。一個不拾大師就把叵密打成外道餘孽,再有兩個轉世的,外道的子也不用過了。
“佛心庵也是你們叵密的吧?”
“阿彌陀佛,敝宗凋零已久,哪裡還有那麼多門人?佛心庵倒是敝宗的。”
“繞什麼圈子?和黑魔海的暗樁作鄰居會是什麼好鳥?”程宗揚道:“老和尚,你們和黑魔海是什麼關係?”已死老僧摸著光溜溜的頭皮,像牙疼一樣咧著嘴,良久不語。
程宗揚拿出一份袈裟文字的抄件,在已死老僧眼前晃了晃,然後隨隨便便就丟到他手裡。
已死老僧笑逐顏開,一邊將抄件小心到袖中,一邊痛快地說道:“聽說是龍宸欠了黑魔海好大一個人情,承諾凡是黑魔海的事,龍宸能幫就幫。劍玉姬求到門上,我們叵密也不好袖手旁觀。”
“那個小玲兒是龍宸的人還是黑魔海的人?”已死老僧道:“是黑魔海送給龍宸的。那小娼婦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善兒從來都不和她們打道。天
已晚,老衲就不打擾了,告辭!”
“別急啊!”程宗揚一把扯住他,“慈音是怎麼回事?”已死老僧戒備地說道:“你問她做什麼?”
“她騙了我的錢!老和尚!她要是你們的人,立刻把錢給我吐出來!不然要你們好看!”
“哎呀!”已死老僧一拍大腿,“你咋個不早說!老衲也是上了她的當!手裡的錢都被那賊尼姑席捲一空!裡面有塊玄水玉,是我們叵密供奉佛祖的八寶之一!要不然老衲當了大半輩子的賊,會窮到這地步?”程宗揚笑道:“當過賊啊?”已死老僧滿不在乎地說道:“英雄不問出身。那賊尼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騙到我們叵密頭上。她就是化身芥子,也逃不過龍宸的耳目。老衲用了半月工夫截住那賊尼,誰知那賊尼花得卻快,沒幾工夫便把老衲的積蓄揮霍一空。”
“現在呢?”已死老僧長嘆一聲,“溜了。”
“溜了?你剛才不還狂吹你們龍宸多牛呢?怎麼口氣就把牛皮吹破了?”已死老僧臉上微現幾分硃砂之
,搪
道:“那賊尼甚是狡詐。不過老衲已經找到她的下落,要不了幾
便能把她擒回來!”程宗揚道:“你也不能白拿我的抄本,這樣吧,你們要抓到慈音賊尼,就把她
給我,咱們算兩清!”已死老僧不樂意了,“那賊尼騙老衲的錢你還啊?”說良心話,程宗揚真不想沾慈音的事,可自己答應過朱老頭,總不好食言,只好無奈說道:“把她
給我幾天,回頭再還你總可以吧?”已死老僧嚴肅地說道:“雖然我等弟子不肖,致使宗門淪落,但敝宗向來恪守佛門戒律——小施主要想嫖宿,西溪的浮翠庵倒是做這個的。”
“老和尚,你這門路清啊。我跟你說,我就是想嫖,也不會瞎眼到去嫖那老尼姑!一句話,給不給吧?”已死老僧沉
半晌,“待老衲擒住那賊尼再作商量。”已死老僧心滿意足地離開。卓雲君悄然出來,“主子,那袈裟的抄件這便
給他嗎?”
“放心,給他也看不懂,”程宗揚道:“回頭老和尚還得來求我。”卓雲君對十方叢林傳世衣缽的風波也不陌生,不住好奇地悄聲問道:“那袈裟上寫的什麼?”程宗揚微笑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能看懂呢?”卓雲君篤定地說道:“那袈裟在大孚靈鷲寺傳承多年,無數大德高僧殫
竭智,也難知其詳。世間若有人能識破其中的奧妙,必定就是主子了。”
“行啊,幾天不見,卓美人兒居然學會拍馬了。”卓雲君嫣然一笑,柔聲道:“奴婢以前心高氣傲,自從遇到主子和媽媽,才知道天下之大,奴婢不過是井底之蛙。”程宗揚笑道:“我說御女心得你信不信?”卓雲君道:“一世大師行為方正,哪裡會有這些?”
“我給他編一段不就有了?比如我們卓美人兒這雙小腳,就夠寫兩三件袈裟的。”卓雲君媚眼如絲地說道:“那便寫吧……哎呀……”※※※※※四月十八,盤江程氏的股東們陸續趕到臨安。第一批趕到的,就是星月湖大營的隊伍。
以月霜為首,單是八駿就來了仨:盧景、崔茂和蕭遙逸。隨行的則是孟非卿的直屬營——星月湖大營戰鬥力最強的一個營。不過江州之戰剛結束,月霜再魯莽膽大,也不至於公然帶著一個營的星月湖軍士在宋國境內招搖過市。因此只帶了直屬營的一個排,還有她自己招募的雪隼團舊部和來自荊溪的女營,一行四十餘人扮作商旅,用晉國的文牒入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