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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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還好,一提到星月湖大營,太皇太后頓時柳眉倒豎,咬著銀牙道:“那些匪類,都死淨了才好!”她既然是嶽鳥人的情婦,卻對嶽鳥人的部下如此仇視,難道其中別有隱情?昨宋主入宮那番談,程宗揚還記在心裡,看樣子,宋主對這位太皇太后極為信重,如果能化解雙方的仇怨,孟老大那邊的壓力至少能小一半。

程宗揚笑道:“莫非姨娘對他們有什麼看法?”太皇太后恨聲道:“誰讓他們攔著阿舉,不讓他進宮,還整說三道四。”程宗揚啞口無言,原來子在這裡。孟老大也真是,人家搞七搞八,你管那麼多幹嘛?

太皇太后餘怒未消,“阿舉與我們這些姬妾的事,哪裡有他們說話的份?阿舉手下最討厭的兩個,一個姓斯,一個姓盧,哪天殺了他們才好!”程宗揚在心裡默默向斯四哥和盧五哥表示同情,擋人財路不共戴天,你們擋別人通姦之路,瞧瞧是什麼下場……

太皇太后罵了幾句,然後告誡道:“阿舉手下都不是什麼好人!這些年都躲得遠的,哪裡為阿舉做過半件事?若是這樣倒也罷了,可他們一出現就與我們為難,不但打出阿舉的旗號,敗壞他的名聲,還劫走了媛兒。”程宗揚只覺得腎上腺素急躥,壓抑著心裡的動道:“媛兒……是誰?”太皇太后笑著在他額頭戳了一記,嗔道:“果然和阿舉一個樣,聽到媛兒就要口水。左右都是你的,哪裡用得著這般猴急?”程宗揚試探道:“媛兒也是宮裡的妃子?不是陛下的媽嗎?”

“哪裡是媽,只是宮裡出了這樣的事,不好對外面說。老身才說是官家的媽。”太皇太后嘆道:“媛兒原本是先帝的幼女,我那孩兒的妹妹,如今官家的嫡親姑母。阿舉在宮裡時,媛兒年紀尚小。先帝在時,原本許過人家,阿舉掌權後,尋了個罪名,把那家人殺得乾乾淨淨。他原說待媛兒十六歲時,給她開苞。可離媛兒生還有月餘,阿舉突然犯了事,再沒有回來……媛兒就留在宮中,一直未曾許人。”程宗揚心頭怦怦直跳,夢娘九成便是太皇太后口中的媛兒,沒想到她居然是宋主的姑母,宋國的長公主,難怪一舉一動都如此貴重。嶽鳥人把她留在宮中準備獨享,誰知上好的白菜沒吃上,吃白菜的人卻被雷劈了。如此說來,夢娘身上的制多半是嶽鳥人留下的——這鳥人也太缺德了,自己吃不到,索誰都不讓吃,活該他被雷劈!

“長公主在宮裡,怎麼會被星月湖的人劫走呢?”

“小郭子。”

“諾。”郭槐躬著,用尖細的聲音說道:“長公主與胡貴嬪素來好。胡貴嬪被賈太師迫出宮,長公主借陛下媽的名義前去探望,由皇城司護送。誰知路遇劫匪。皇城司護送的六人俱死,沒有留下絲毫線索。後來才聽說長公主被劫往江州,正是星月湖大營的餘孽所為。”程宗揚心念電轉,開口道:“姨娘,這是黑魔海借刀殺人之計!劫走長公主的,實是黑魔海。”太皇太后皺起眉頭,“黑魔海?”郭槐垂著眼睛道:“是江湖中一個宗派,與武穆王有大仇。”

“哦。”太皇太后恍然道:“原來是阿舉的仇家。”程宗揚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要把罪名栽到黑魔海頭上,結果發現太皇太后對自己不是一般的信任,從自己口裡說出來的話,連問都不問便全盤接受。既然這樣,自己也不用客氣了。

“黑魔海的外堂主持者如今就在臨安,若要救回長公主,我倒有個機會。只不過我人手不足,還要請姨娘幫忙。”太皇太后道:“便讓小德子的皇城司去吧。”程宗揚道:“兵貴不貴多,小甥只想請姨娘手下一人。”

“誰?”

“郭大貂璫。”

“你倒識貨。”太皇太后笑道:“小郭子,你便聽公子吩咐。”郭槐彎下,“老奴遵旨。”程宗揚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借來太皇太后的心腹,他向郭槐笑道:“這次要多拜託大貂璫了。”郭槐垂下頭,面無表情地說道:“老奴自當效命。”※※※※※“小瀛州?”

“正是西子湖上小瀛州。”西門慶搖著摺扇,滿面風地笑道:“姓程的專門派人送來請柬,時間便定在明午時。”劍玉姬一邊看著手上的卷宗,一邊道:“看來程公子騰出手,要給我們黑魔海一點顏瞧瞧了。”西門慶嘲笑道:“他這點小伎倆,怎能逃得過仙姬的法眼?”說話間,巫嬤嬤進來,遞來一隻封好的竹筒。劍玉姬驗看了一下火漆,然後打開竹筒,攤開裡面一封書信。

西門慶微微傾過身,“皇圖天策府有動靜了?”劍玉姬淡淡道:“洛陽事成。”西門慶撫掌笑道:“姓程的怎麼也想不到,他把棋從江州下到臨安,我們的落子處卻在漢國!”

“把八駿困在江州數月,已經足夠我們做很多事了。”劍玉姬一邊挽筆寫著回信,一邊道:“嶽賊經營多年,雖然此番拔掉他在洛陽布的暗棋,焉知他是否還有後招?這位程公子辛辛苦苦,到頭來說不定白白為他人作了嫁衣。”西門慶輕搖摺扇,“合著我的主意,倒是想跟姓程的化敵為友。”劍玉姬淡淡道:“莫說你與白武族的仇怨,單是你取了凝羽的元紅,他便不會放過你。”西門慶挑起眉,“難道仙姬也無計可施?”

“有。”劍玉姬道:“若想化敵為友也非難事。給你們找一個共同的敵人便是。程公子是個聰明人,只要那個敵人夠強,他知道該怎麼選擇。”西門慶合起摺扇,敲著手心,“斗轉星移?”劍玉姬沒有回答。她放下筆,拿紗在信箋上一滾,蘸幹墨跡,接著右手掐了一個法訣,輕輕點在信箋中央。紙上的墨跡被無形的法力沖刷,像波般搖盪著,漸漸消失無痕,重又變成一張嶄新的白紙。

劍玉姬抬起玉手。巫嬤嬤取過信箋,裝入一隻竹筒中,用火漆封好。接著旁邊一隻爪子伸來,黑鴉使者抓過竹筒,展翅飛出窗戶,片刻間便消失在月下。

劍玉姬若無其事地打開一份卷宗,接著看了起來。

西門慶伸頭看了看,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醫檔。”

“這麼多?”西門慶看著旁邊堆積如山的陳舊檔案,不咂了咂嘴。

“不全。”劍玉姬道:“據我們所知,嶽賊在臨安期間,劉太后至少迫宮中三名妃子墮胎,但這些醫檔中都沒有記錄。”西門慶冷笑道:“她倒是聰明,不然我們黑魔海又多了幾個玩物。”

“不只是嶽賊的血裔。”劍玉姬道:“這三名妃子中,至少有一個懷的是宋主的子息。”

“好個劉太后,好周全的手段!”西門慶撫掌讚了一句,問道:“仙姬費了偌大力氣取來這些醫檔,難道是在找宋主子息的下落?”

“是端妃和賈妃的死因,”劍玉姬淡淡道:“不過相關醫檔都被走,全無線索可尋。”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宋宮大內的診治檔案都保存在太醫局,黑魔海為了獲得這批醫檔,不惜放火湮滅證據。如今劍玉姬手中的醫檔是太醫局幾近三十年來的積累,單是翻閱一遍,尋常人就要用上一年的時間。但劍玉姬一目十行,猶如行雲水,閱讀的速度比常人快了百倍不止。只讀了一半,便知道幾份要緊的醫檔都已經被走銷燬。

但劍玉姬沒有絲毫失望的神情,她微微挑起角,“大官人若有閒瑕,不妨讀讀這些醫檔。”西門慶笑道:“若論蛛絲辨跡、機關推敲,小生怎及仙姬的手段?仙姬若有所得,不妨讓小生學學。”

“要了解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問他的醫生。”劍玉姬道:“不過醫生還會撒謊,藥方卻不會。”劍玉姬潔白的玉指在醫檔發黃的紙張上輕輕劃過,“當歸八錢,川芎三錢,桃仁十四枚,乾薑五分,甘草炙五分——這個方子單是在宋主駕崩前五年間的醫檔中,便出現了九次。”西門慶眉一挑,“生化湯?”劍玉姬道:“大官人倒是知方劑。”西門慶冷笑道:“我家裡現開著生藥鋪,怎麼會不知道這劑小產之後補養身體的婦科名方?五年九次,嶽賊在宋宮大內當真逍遙。”

“但宮裡用的最多的並非當歸,而是這幾樣藥物。”劍玉姬有過目不忘之才,不必重翻醫檔,便信手將累計耗用最多的三種藥材寫下來。西門慶一眼看去便眯起那雙桃花眼,“催情方劑。”劍玉姬道:“嶽賊失蹤後,生化湯僅出現過一次。這幾樣藥材卻有增無減,直到近幾年才略少了一些,其中九成都入了萬壽宮。”西門慶皺眉道:“這樣多的份量,姓劉的老婊子便化成水也不夠用的,莫不是寫錯了?”

“劉太后拿藥未必是給自己用。”劍玉姬平靜地說道:“妾身以為,宮裡的妃子當是由劉太后一手調教,供嶽賊享用。”說著劍玉姬抬起妙目,“十餘年來唯一這劑生化湯,是韋太后福清宮所用,時間乃是去年。”西門慶臉陰沉下來,“險些讓那賤婢壞了大事。”

“此事卻是大官人手尾不夠乾淨。”西門慶冷冷看著劍玉姬,後者神情淡然,全無半點異樣。半晌西門慶才冷冰冰道:“我不殺自己的女人,仙姬要殺,我不會攔著。”劍玉姬淡淡道:“大官人兩次赴約都未見到人,難道還不明白嗎?”

“你!”西門慶額角青筋迸起,然後一摔扇子,轉身就走。

劍玉姬神情依然寧靜,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波瀾不驚地繼續看著醫檔。

西門慶用盡手段,才接近韋太后身邊一個可靠的宮女,在他的桃花眼下,輕輕鬆鬆就成了好事。有了這條內線,黑魔海才能找到機會,順順利利地劫走了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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