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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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不又同情起宋主來。前面一個嶽鳥人,用十二道金牌把這個小正太勒索得一乾二淨,後面又來了個賈師憲,三下五去二就把宋國的家當敗掉一大半,到時候就算幹掉老賈,宋國這攤子也爛得差不多了。說起來晉國的陛下還是白痴,都沒他這麼慘的。
都是自家的生意,雙方也沒有再搞什麼花樣,直接在席間敲定,由通源行作為臨安常平倉的唯一供應商,三個月內向倉內提供六十萬石的糧食,每石價格十二銀銖,總計三十六萬金銖。隨著江州之戰的結束,糧價回落已成定局,這個價格定得不是一般的高。但宋國朝廷如果要求降價,主管戶部的蔡元長肯定頭一個不願意——降一文就是從他口袋裡往外掏錢。
談罷生意,雙方都輕鬆了許多,蔡元長親手夾起一箸乾,笑道:“來,嚐嚐廚下做的黃雀鮓!”程宗揚嚐了一口,這東西自己還是頭一次吃。
覺是用酒釀成,鹹香可口,滋味奇佳,不
讚道:“好味道!”他夾起一片,審視著道:“這是麻雀?怎麼做的?”蔡元長心情正好,笑道:“黃雀比麻雀略小,捕來後用酒洗淨拭乾,裝入壇中。加入麥黃、紅曲、花椒、
鹽、蔥絲等物,層層鋪實,然後用粽葉封好。待壇中滷出,則傾去其餘,加酒浸漬。黃雀
大溫,食之壯陽補氣。程主事若喜歡,舍下正好多做了幾壇,一會兒讓人送到府上。”
“那我就不客氣了!”雙方哈哈大笑。這場小宴雖然沒有歌舞伎樂,但雙方一拍即合,算得上賓主盡歡。
眼看天將晚,程宗揚起身告辭。蔡元長親自送到簷下,又談笑了幾句,這才分手。
程宗揚揮揮身上的酒氣,正要登車,卻見馮源臉發青,神情緊張地盯著旁邊一輛馬車。
程宗揚不動聲地上了車,然後把馮源叫上來,“怎麼了?撞鬼了?”馮源嚥了口唾沫,“程頭兒,我剛見著一個人……”他湊過來,在程宗揚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程宗揚霍然起身,“你沒看錯吧!”
“錯不了!”馮源道:“老豹也看到了。”
“老豹!”豹子頭把頭伸進來,“何事?”
“你們剛才見到一個拿摺扇的公子哥兒進去了?”
“然也。”豹子頭道:“吾認得,乃西門大官人。”程宗揚一點酒意頓時清醒過來,西門慶竟然堂而皇之地出入蔡元長府上,難道蔡元長也和黑魔海有牽連?
“不對!”如果蔡元長是黑魔海的人,他們避人耳目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公然出現?還讓自己見到?莫非這是劍玉姬故意在對自己示威?
程宗揚沉住氣,皺眉思索半晌,開口道:“走——”剛說了一個字,他忽然閉上嘴,雙眼緊盯著蔡府大門。
一個遍體風的公子哥兒瀟瀟灑灑從大門出來,他穿著白
的錦袍,戴了一頂瓦楞帽,手中一柄大紅灑金的摺扇,一雙桃花眼顧盼間勾魂奪魄,正是西門慶那狗賊!
程宗揚隔著車窗淡綠的玻璃冷眼旁觀,只見蔡府的家僕奔前走後,對西門慶執禮殷勤,態度比見著自己這個官兒還親熱幾分。西門慶也似乎在府上常來常往,與眾人
不拘禮。
蔡家那幾名僕人一直把西門慶送到馬車邊,各自得了一份厚厚的賞錢,才歡天喜地地離開。
西門慶掀開車簾似乎要登車,忽然放下簾子,晃悠悠走了過來。他遠遠就把摺扇在領後,雙手抱拳,躬身深施一揖,然後笑嘻嘻道:“果然是程兄!久違久違!”既然已經
了行藏,程宗揚也不再躲藏,他抬手推開車窗,冷笑道:“大官人,咱們離上次見面也沒幾天吧?”
“一不見,如隔三秋。何況咱們兄弟可有幾
沒見了呢?”對於當
在野豬林的
手,西門慶似乎沒有半點芥蒂,一邊說一邊還挑了挑眉
,一副談笑風生的派頭。
這狗賊的修為不在自己之下,他既然敢在這裡等著自己,多半還有後手。只憑馮源、豹子頭和自己,想幹掉他並不容易。
“大官人還真是悠閒,天天跟在我馬車後面吃灰嗎?”
“賢弟可是想岔了。”西門慶毫不介懷地笑道:“愚兄只比賢弟晚來一步,聽說賢弟正與乾爹宴飲,沒敢打擾,沒想到出門又遇上,果真有緣。”程宗揚有心罵他個狗血噴頭,聽到“乾爹”二字不一愣,半晌才道:“蔡侍郎是你乾爹?”西門慶笑嘻嘻道:“讓程兄見笑了。”程宗揚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似乎看到劍玉姬正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在棋盤上輕輕落子。
自己在臨安的糧戰,正是因為紙幣才大獲全勝,轉手間就拿到了一般糧行幾十年都賺不到的錢。而同樣是因為紙幣,自己所有的利潤全在錢莊上。如果蔡元長是黑魔海的人,他一手把持戶部,自己這一番辛苦,就等於全都白白給黑魔海作了嫁衣。
西門慶神情淡定,搖扇笑道:“不知程兄何時有空,大家一起喝杯茶呢?”程宗揚冷靜下來,“是劍玉姬讓你來的吧?”西門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笑道:“程兄既然是生意人,總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吧?”程宗揚忽然一笑,“這幾忙東忙西,也沒顧得上向仙姬道謝。這樣吧,今天是初三,初八、初九、十一、十二……四月十二,程某在西湖宴請兩位如何?不知大官人府上何處?到時我定下地點,好通知大官人。”
“好說。”西門慶痛快地拿出一封竹製的名刺,笑道:“如此,愚兄便靜候佳音了。”程宗揚放下車簾,馬車隨即起步。他拿起西門慶遞來的名刺看了一眼,隨即給馮源,“這狗賊居然還有公開的身份!讓皇城司去查!”
“是。”
“通知林清浦,立即聯絡彪子,讓他們加快速度,四月初十之前務須趕到臨安!”馮源應了一聲,然後忍不住道:“程頭兒,你真要給他們設宴啊?”
“沒錯。”程宗揚冷笑道:“鴻門宴!”※※※※※回到翠微園,遠遠便看到一個白白的皮球滾出來。高衙內連蹦帶跳,一臉歡喜地叫道:“師父!你可回來了!”程宗揚跳下車,“怎麼?衙內今天得閒了,來我這兒轉轉?”高衙內叫屈道:“我整天忙得要死要活,哪兒有閒空啊?”他扳著指頭道:“就拿今天說吧,上午忙著去江上釣魚,蔡老二把豐樂樓的大廚叫了來,在江上現釣現殺現煮嚐鮮!釣完魚去北場看的鞠賽,百錦社那幫廢物,害得我輸了好幾百金銖。小樑子輸得比我還慘,在廂房拿著南苑一支花撒氣,倒讓我們瞧了個樂子。晚上兄弟們原本要去北瓦子,徒兒念著好幾天沒見師父了,特意來給師父你請安的。”
“行啊徒兒,難得你有這份孝心。”
“那是!”高衙內涎著臉道:“師父,要不要徒兒給你捶捶腿?”
“免了吧。”程宗揚道:“你旁的還有什麼主意,趕緊說,我這兒正忙呢。別說你沒有啊。”高衙內嘿嘿笑道:“師父,那天那個粉頭是哪個行院裡的?我們兄弟找遍了都沒找到。”
“怎麼?上癮了?”
“不瞞師父說,徒兒也算閱女無數,那麼騷的還是頭一次見。那大白股扭的,嘖嘖……”程宗揚笑道:“那是個私娼,你們去哪兒找啊?我這幾天不得閒,改天有時間,讓她去找你。”高衙內喜笑顏開,“多謝師父!”打發了高衙內,程宗揚先來到靜室。
林清浦道:“剛得到消息,秦大貂璫傷勢沉重,已經上札子請求解除軍職,回臨安休養。”
“有多重?”
“具體傷勢不清楚。”
“哪裡的消息?”
“明慶寺那位線人的。”林清浦道:“可以確定,秦大貂璫是與蕭侯手時受的傷,但此事關乎晉宋兩國機密,只有軍方高層和宋主等數人知曉。”消息既然出自高俅手中,真實度可以確定。蕭道凌是晉國大將軍,秦翰是宋國重將,他們兩人戰場相逢的消息傳出,就等於是晉宋兩國
鋒,眼下兩國朝廷各有難處,只好都裝糊塗,誰也不敢揭破。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蕭侯過江來打落水狗,我都覺得蹊蹺,難道是專門來為兒子出氣的?”林清浦一笑,“想必如此。”小狐狸在江州城外險些被秦翰一掌打死,蕭侯就這一獨苗,要能忍住氣才是怪事。他這一記落水狗正打到節骨眼兒上,牽制了宋軍最
銳的選鋒營,讓江州順順利利劫走宋軍的輜重,自己也賺得盆滿缽滿。這些老傢伙的手段一個比一個
明兇狠,讓自己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秦翰回臨安,倒是一樁麻煩。江州時自己雖然過面,但都是幾千幾萬人的群毆,一般宋軍士卒倒也罷了,在臨安碰面的機會微乎其微,即便撞見也未必能認出自己來。秦翰卻是與自己實打實地
過手,像他這種高手,只要看過一眼,自己就算天天戴著面具,只怕也會讓他認出來。
幸好傳來的消息說秦翰的傷勢沉重,難以疾行,即使宋主允准,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到臨安。到時自己隨便找個由頭出去避上幾個月,先給小狐狸找到赤陽聖果,再讓高俅想辦法把這個礙眼的秦太監遠遠踢到邊遠州郡,想來也沒有多少碰面的機會。
程宗揚順手倒了兩杯茶,遞給林清浦一杯,自己一飲而盡,然後道:“會之呢?”
“仍在王家奔走。”林清浦道:“王禹玉雖然被貶,但宋主是念舊之人,顧及老臣體面,聽說還賞賜了不少物品,應無大事,這兩也該回來了。”林清浦主管各處情報,有童貫這個耳目,關於宋主的消息也極為靈通。王禹玉完全是被賈師憲趕出去的,宋主雖然不好違抗太皇太后的懿旨,心下的不情願可以想象,料想王家不至於和其他失勢的人家一樣倒黴。
“等會之回來,讓他來見我。”程宗揚道:“我去見見師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