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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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放下從揹包裡翻出來的陰陽魚,然後轉過身,拂了拂衣袖。

看到他的面容,程宗揚像見了鬼一樣瞪大眼睛。

眼前這人自己見過!不但見過,還一起喝過啤酒、過雪茄、看過鞠賽,還差點一起共享了他的女人……

“蘇佳樸!”

“正是。”程宗揚乾笑道:“沒想到會遇上老朋友,哈哈……”蘇佳樸打斷他,“你是從江州來的吧?”程宗揚硬著頭皮道:“江州啊,我倒是去過。”

“前我去橡樹瓦便有所懷疑。”蘇佳樸低嘆道:“世間除了嶽帥,哪裡還有人一眼就能認出啤酒和雪茄呢?”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是你!是你去送的情報!”蘇佳樸微微頷首。

心底的疑惑終於澄清,這個蘇佳樸就是一直為星月湖提供情報的線人。絕處逢生,程宗揚長出了一口氣,“沒想到你會在太尉府!難怪孟老大這麼多年都沒能清你的底細。哈,我還以為你是書吏呢,看這官袍,好像混得不錯啊!”蘇佳樸伸出手,淡淡道:“認識一下,鄙人姓高,高俅。”程宗揚張大嘴巴,表情就像被雷劈過一樣。

穿著太尉冠帶的高俅,看上去比橡樹瓦子的蘇佳樸老成了許多,眼角的皺紋愈發細密,眼神卻銳利之極,不再是那個獨自看球的寂寞商人,而是位高權重、城府深沉的當朝太尉。

程宗揚後來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樣握住的高俅的手,還用力搖了搖。

“高太尉……從小你和高衙內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我有點不太清醒……為什麼你會用‘蘇佳樸’這個名字?”

“高某曾為東坡居士的書僮,用此化名,以示不曾忘本。”高俅鬆開手,眉峰一挑,“很意外嗎?”

“太意外了。”程宗揚老老實實道:“我真沒想到高太尉會是……會是……這麼鐵桿的球……”

“當年我與小孟、小藝、明信、小景他們組成的鞠隊,可是鞠場上的不敗之師。”高俅嘆道:“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做買賣的做買賣,當殺手的當殺手,教書的教書,賣畫的賣畫,我還以為今生今世都看不到星月湖的戰旗了。”程宗揚小心道:“高太尉,你和嶽帥……沒仇吧?”高俅毫不隱瞞地說道:“嶽帥於我有再生之恩。第一次見面時,我還是東坡居士門下的書僮,嶽帥剛剛聲名鶴起,整奉承他的不知凡幾。嶽帥卻對我青眼有加,指點我苦練蹴鞠之術,終於讓我高俅靠著一腳好球出人頭地。”程宗揚不知道有多慶幸,見慣了嶽鳥人的仇家,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星月湖大營以外的人表示受過嶽鳥人的恩惠,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眼呢?

“你和孟老大他們既然認識,怎麼孟老大不知道你就是如今的高太尉呢?”

“他們只知道我是蘇佳樸。”高俅道:“我本名叫高樞問,靠著蹴鞠接近宋主之後,我不僅與他們斷了聯繫,連名字也改了。嘿,差不多是二三十年前的舊事了,小孟他們未必記得那個蘇佳樸,何況是如今的高俅高太尉呢?”程宗揚憋了半晌,“難道這都是嶽鳥……嶽帥的安排?”高俅點了點頭,“嶽帥眼光之長遠,當世不作第二人想。誰能想到他聲名初起之時,就料到有風波亭之變?在他的指示下,高某刻意轉為軍職,在軍中沉浮二十年,人人都道我是靠蹴鞠得寵的倖臣,就連風波亭之變後,親附嶽帥的文武官員被盡數清洗,也沒有動到高某分毫。直到星月湖大營解散、嶽帥生死不明,我才依照他當初的吩咐,在明慶寺的祈福榜上留下字條,與星月湖舊部聯繫。”程宗揚佩服地說道:“孟老大他們想查一個人,恐怕宋主的私生子都能查出來,可十幾年來都沒清你是誰,太尉怎麼做到的?”

“每次都是我先放好情報,再往明慶寺的箱中投下字條。見面的時間、地點每次都不固定,他們哪能找得到我?橡樹瓦這次時間太緊,我又急著去看齊雲社和石橋社的比賽,才冒了風險。”程宗揚前後想了想,如果不是高俅主動說出來,自己也想不到和自己喝酒看球的蘇佳樸就是來傳遞情報的線人。這樣還算擔了風險,他以前的小心謹慎可想而知。

“還有一個問題,”程宗揚道:“追殺令是太尉下的,還是你那位小衙內借你的名義下的?”

“是我。”

“為什麼?”高俅的目光落在桌旁的屠龍刀上,“你可知道這屠龍刀是誰的?”程宗揚怔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嶽鵬舉!”

“不錯,正是嶽帥的佩刀。”高俅出一絲黯然的眼神,“嶽帥在風波亭之變前贈我此刀,高某收在臥室已有十五年,從未讓外人一睹。可恨犬子無知,竟然拿了此刀胡鬧,既說不得,只好將見過屠龍刀的人都殺個乾淨。”程宗揚苦笑道:“太尉一出手就雷厲風行,差點兒要了我的小命。”高俅並沒有多少歉意,淡淡道:“事關岳帥,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罷了。”房內的銅鈴微微一響,高俅止住程宗揚的話語,然後拉了拉繩索。

片刻後,有人進了院子,在房外遠遠道:“老爺,小衙內來了。”高俅沉下臉,“讓他進來!”※※※※※第307章·拜師高衙內像只皮球一樣跳進來,一臉天真爛漫地叫道:“爹!”高俅喝道:“孽障!跪下!”高衙內被他嚇了一跳,委委屈屈地跪下來,小聲道:“我叫聲‘爹’又怎麼了?你不想聽,我不叫還不成……”

“你乾的好事!”高衙內擰著脖子道:“潞王爺家的老三不是我打的!”

“誰問你這個!”

“在翠雲樓爭風吃醋,打死人也沒我的事!都是小樑子他們乾的!”高俅被這個義子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那把屠龍刀喝道:“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高衙內抬起頭,“你說這個?哈,爹,我還沒跟你說呢,孩兒看中了威遠鏢局李總鏢頭的老婆,想把她來玩玩,誰知道她有個妹子比她還漂亮幾分。孩兒一打聽,哎喲喂!你不知道她妹子竟然是林沖的老婆哎!孩兒想到硬搶,怕往爹的臉上抹黑,於是就想了個好主意,先把這刀賣給林沖,然後說府裡失竊,把林沖當賊抓起來,然後把他老婆給搶過來!爹,孩兒夠聰明吧?爹,你還沒見過林沖的老婆吧?真是水靈!那細的,股扭的……等孩兒玩過了,讓爹你也玩玩!”

“孽障!胡說些什麼!這刀豈是你輕易能動的!”高俅抓起戒尺,喝道:“把手伸出來!”高衙內把手背到身後,叫道:“你憑什麼打我!我拿了你的刀又怎麼了!你是我爹!你死了這些東西都是我的!”

“都是我疏於管教,才讓你這般胡作非為!”高俅說著舉起戒尺。

高衙內見他真的要打,直接往地上一躺,打滾叫道:“打人了!打人了!我又不是你親兒子,你憑什麼打我啊!娘!娘!沒孃的孩子真可憐!要被幹爹打死了!啊啊……”高俅下令殺光所有見過屠龍刀的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稱得上殺伐決斷,可這會兒對著撒潑的乾兒子,手裡舉著戒尺,卻怎麼也打不下去。

忽然“啪啪”兩聲脆響,高衙內肥嘟嘟的臉上多了兩個掌印。

高衙內的嚎叫聲卡在喉嚨裡,呆呆看著那個腦袋上包著紗布,看起來有點眼的男人,半晌後慘叫一聲,“爹!有人打我!”說著撲到高俅懷裡乾嚎起來。

高俅扔下戒尺,頓足道:“打得太輕了些!來人!快拿冰塊給衙內敷上!別哭別哭,讓為父仔細看看!”程宗揚哭笑不得,高俅這護犢子也護得太沒邊了。

“哭個!”程宗揚喝道:“再哭還要打股!”高衙內的乾嚎聲立刻一頓,帶著三分怯意從高俅的懷裡偷看著程宗揚,片刻後忽然叫道:“你!你不是那個……”

“我是高太尉請來的老師,從今往後都由我來管教你!不聽話就打,連太尉也不能說個‘不’字!”高衙內先去看高俅,高俅虎著臉點了點頭。他又看了一眼程宗揚,然後倒在地一通亂滾。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程宗揚朝他股上“啪啪”打了兩巴掌,那小傢伙捂著股跳起來,帶著哭腔叫道:“爹!”高俅冷哼一聲,“從今往後便由程先生來教你!敢不聽話,小心捱打!”說罷拂袖而去,將拿來冰塊的僕人趕到院外。

高衙內也想跑,卻被程宗揚揪著衣領扯了回來,“往哪兒跑?”高衙內大喝一聲,擺出拳法的架勢,叫道:“看我的降龍三十六掌!”

“啪!”高衙內剛擺好架勢,臉上又捱了一記。

沒等高衙內哭出聲,程宗揚喝道:“哭一聲一耳光!”高衙內終於明白爹也靠不住了,一手捂著臉,老老實實地閉上嘴。

“這才乖。”程宗揚道:“認出我了吧?”高衙內點了點頭。

“師師姑娘呢?”高衙內指了指外面,哭喪著臉道:“我、我沒碰她……”

“那你可太幸運了。”程宗揚笑眯眯道:“你要敢碰她,我就把你閹了,送你到宮中當太監。”高衙內嚥了口唾沫,被打腫的臉蛋微微發白。

“瞧你那膽量,閹了又有什麼?哪天惹得我不高興了,我把你的小雞雞豎著一切兩半,一個變兩個,你著出去,那才威風呢。”高衙內捂著臉,嘴巴一咧,幾乎哭了出來,“你別嚇我……”

“行了小子,往後我就是你的老師,你就叫我師父吧。”

“師父……”

“我沒聽到!”

“師父!”

“你是屬蚊子的嗎?”

“師——父!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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