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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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片刻時間,那名羽士已經逃得無影無蹤,足足三個營的宋軍把自己包圍起來,長槍如林,鐵甲如城,弓矢如雨,怒馬如龍,自己即使上翅膀,恐怕也飛不出去。

“殺賊!”

“殺!”宋軍殺聲嘹亮,步履整齊地上前來。

江州城頭,孟非卿面沉如水。夏用和的計策竟連自己也瞞過了。這個年輕人一旦戰歿,即使自己能重豎起星月湖的大旗,也無人再能繼承嶽帥的衣缽。

孟非卿雙手緩緩握住背後的天龍霸戟,然後沖天而起。遠處,沉默多時的秦翰目奇光,身後的丈八蛇矛發出一聲鳴響,然後騰空飛出。

宋軍蜂擁而上,覆蓋住那片狹小的空地,緊接著一團耀目的光芒亮起,無數刀槍、衣甲、戰旗……在光芒中灰飛煙滅。

光芒閃過,程宗揚半跪在地上,身周形成一片方圓十餘丈的空白。

秋少君“哇”地吐了口血,半身都埋在土中才避開程宗揚九陽神功的全力一擊。

程宗揚鼻孔中淌出鮮血。他這一擊耗盡真元,即使有生死納的死氣,也來不及補充。如果給自己一炷香,不,一盞茶的時間,自己還能再站起來,至少死得不那麼難看……

但宋軍沒有給自己任何機會,一名軍官搶上前來,接連砍倒兩名驚慌後退的士兵,用鐵腕遏止了混亂,喝道:“斬匪首者!賞銀銖兩千!”幹你孃!我出兩千金銖拿你的腦袋當夜壺!

程宗揚心裡罵著,一把拉起秋少君,拖到自己身後,吼道:“來啊!”宋軍被他拼命的架勢嚇住了,一時間沒有人敢上前。那名軍官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然拿出一個東西,拋了過來。

程宗揚袖中的珊瑚匕首揮出,“嘩啦”一聲,數十枚金銀錢銖迸出來,卻是一隻錢袋。

張亢厲聲道:“殺!”周圍的宋軍士氣大振,吼叫著衝殺過來。

程宗揚撿起一枚掉在衣服上的銀銖,依稀是那名軍官在烈山敲詐自己的買路錢,只不過這會兒被匕首切開,只剩下一半。

我的夢想是有很多很多錢,現在只有這半枚銀銖陪葬,實在太不甘心了……

宋軍越越近,刀槍上的刺眼反光讓自己眼睛幾乎看不清楚。程宗揚長一口氣,膛。

忽然背後傳來一個讓自己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這麼多錢錢,小程子,你發財了啊。”程宗揚渾身一震,握住那半枚銀錢,用盡全身力氣叫道:“幹!死老頭!”身後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葛黃的布衣,花白的頭髮胡亂挽了個髻,這會兒正撅著股亂摸。

這樣猥瑣的傢伙,除了朱老頭還能是誰?

朱老頭趴在地上撿起一枚銀銖,樂顛顛拿袖子擦乾淨,用力吹了一口,在耳邊聽著成,眉開眼笑地樂道:“純的!”朱老頭堆著猥瑣的笑容,著手爬起來,一邊點頭哈地向周圍問好,“您老吉祥!吉祥!哎喲,人來得不少啊。這得有好幾十吧?”

“我好幾十你一臉!”

“小程子,你這是怎麼說話呢?好幾個月不見,八八可想死你了。”

“八八你老妹!”程宗揚咬牙切齒地說道:“死老頭,在旁邊看笑話看夠了吧!從哪個耗子裡鑽出來的!”宋軍已經上前來,朱老頭嘿嘿一笑,手指一彈,那枚銀銖倏然飛出,從一名軍士額頭入,然後“砰”的一聲從後腦飛出,接著又入後面一名士兵的頭蓋骨。

那枚薄薄的銀銖一連穿透三名士兵的顱骨,最後又飛了回來,像長了眼睛一樣落在朱老頭懷裡。

最前面的軍士駭然止步,被後面擁上來的軍士撞上,頓時跌倒一片。

程宗揚一把伸到朱老頭的衣服裡,將那枚銀銖硬搶出來,順手在他衣服上擦乾淨,揣進自己的口袋,板起臉道:“凝羽呢?”朱老頭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哆哆嗦嗦指著他道:“重輕爹啊!”

“我輕你一臉!爹你一臉!死老頭!你在南荒好端端的,什麼風跑這兒來了?”朱老頭臉上那種讓人一看就覺得欠揍的猥瑣表情漸漸消失,他角挑起,出一個得意而又高深莫測的笑容。

“小程子啊,我給你看個戲法兒……”一時間程宗揚有種錯覺,死老頭身上葛黃的布衣變成一襲蟒袍,凜然的氣勢猶如尊貴的王侯。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慘叫。連來的廝殺,程宗揚早聽慣了戰場上的各種慘叫和哀嚎,但耳邊的慘叫聲卻讓他有種陷身地獄的覺……那是無數個慘叫聲同時響起,聲音中充滿驚愕、痛楚、恐怖……然後又彷彿被一柄剪刀同時剪斷,戛然而止,沒有半點餘音,就直接成了空白。

程宗揚頭皮發麻地看向自己身側:從殤侯站的位置一直到數里外的江畔,伸出一條筆直的死亡之線。

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深入敵陣,周圍被數不清的宋軍重重包圍,然而此時,所有踏入死線的宋軍,彷彿被一無形的手指一舉在地面上抹去。

無論是刀手、盾手、槍手,還是神臂弓手、鐵甲重兵、驍騎銳……全部以同樣的姿勢撲倒在地。宋軍嚴密的陣形被劃出一道筆直的缺口,自己的視線越過重重屍首,可以毫無阻隔地一直看到大江遼闊的水面,看到江畔一艘掛著火紅旗幟的樓船。

殤侯肩背一,佝僂的身體彷彿憑空高出一尺,方才那個猥瑣的朱老頭消失無蹤,眼前的老人雖然還穿著那件破舊的葛袍,卻如同布衣王侯,散發出人的傲氣。

鴆羽殤侯從江畔登岸,一路行來,已經在沿途佈下劇毒。無聲無息,殺人於無形之中,舉手間千軍辟易,這等煞氣,不愧是天下毒宗。

程宗揚著涼氣道:“這是什麼毒?太狠了吧?”

“毒物聚而不散,畫地為牢,中者立僕,不過是雕蟲小技。”殤侯傲然道:“本侯敢在你面前獻寶,豈會用那等俗物?”話音未落,那條死線彷彿突然活了過來,已經被毒殺的宋軍屍首開始掙扎動,然後一具接一具爬起來。

短短几個呼時間,那些毒發的宋軍已經改變模樣,盔甲下的身變成烏青,肌凹陷,骨骼外凸,彷彿一具具直立的殭屍。深陷的眼眶內,眼球因為乾澀而縮小,瞳孔卻擴散到極限。他們以古怪的姿勢起身,然後蹣跚著撲向最近的活人,無論他們是敵寇,還是剛才與自己一道並肩作戰的友伴。

所有宋軍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幾名宋軍來不及反應就被毒屍咬中。受創的宋軍士兵發出的嚎叫聲驀然斷絕,他們的皮膚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黑黯淡,肌一條條附著在骨骼上,迅速乾癟枯硬。

咬中他們的士兵把毒素傳播給同伴,便仆倒在地,新化成的殭屍再次無差別地攻擊周圍的同伴。最初中毒的只有數百人,接著他們把毒素傳給同樣數量的友伴,然後又是數百人……

那些毒屍不斷躍起、咬中同伴、然後倒下,接著一批新的毒屍重新躍起。死亡的陰影在宋軍陣列中迅速擴散,越來越多的宋兵成為毒屍,四處追逐周圍的活人。

“這……這是什麼怪物?”

“還記得你在南荒時,說過一種‘病毒’嗎?”程宗揚疑惑地說道:“我說過嗎?”

“本侯浸毒物,天下奇毒莫不識,唯此病毒之術,聞所未聞。”殤侯說道:“本侯苦思多,你走後不久,本侯忽然想起當年在太泉古陣搜得一具殭屍,突發奇想,從它血脈中提煉毒素。”說到這裡,殤侯的眼中出一絲得意,“雖然費盡周折,卻讓本侯煉出一種奇毒。此毒無無味,一旦進入血脈,便令人生機盡喪,無智無識,然而中毒之人屍身腐而不壞,行動與常人無異,而且肢體血脈盡化為屍毒鼎爐。若有人被毒屍咬中,即刻化為毒屍。”程宗揚表情古怪地瞪著他,“侯爺,你挖出來的到底是個什麼殭屍?”

“那具殭屍質如枯木,如今已然被本侯煉化,片膚無存。”殤侯謂然長嘆,“可惜此毒質地未純,毒素一去,屍首隨即崩壞,而且播遷五次之後,毒便即失效。唔,還大有改進的餘地。”

“不用改了!這樣就很好!”程宗揚叫道:“你若把它再改進一下,不出一年,整個六朝就沒活人了。”殤侯哈哈笑道:“設若如此,本侯足以名垂青史,死而無憾!”

“人都沒了,還垂個鳥啊!先說好,你要敢亂改,我立刻翻臉!你煉出多少毒,我都讓你自己吃下去!”殤侯哼了一聲,“朽木不可雕也!”劉宜孫與張亢幸運地躲過一劫,隨即與王信合兵一處,試圖反攻,然而樓船上下來的一隊黑衣人,輕易就粉碎了他們的攻勢。

這支隸屬於殤侯的近衛隊數量雖然不多,實力卻不在星月湖諸營之下,又是剛投入戰場的生力軍,兵鋒極盛。劉宜孫和張亢竭盡全力,也沒有來得及組織起一次有威脅的攻勢。

當第四批毒屍出現,宋軍再也無法維持陣形,所有人都拼命後退,躲避那些恐怖的行屍,亂成一團。

緊接著,遠處的金明寨升起一片大火,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稻草。頃刻間,整支大軍像雪崩一樣垮了下來,士兵們如水般退散,戰場上到處是扔下的軍旗、武器、戰鼓,還有戰歿者的屍首。

隨著星月湖法師身死,獸蠻營好不容易才擺脫陷土訣,但剛投入戰場,宋軍潰勢已成,即使以秦翰之能也無回天之力。他收起蛇矛,森然道:“改再領教孟上校的雙戟!回師!”程宗揚撿回一條命,不敢再犯渾跑去追殺,他立即下令撤退,與侯玄等人會合。

武二郎凸肚地過來,肩上扛著那個獸蠻武士,活像一個豪勇無雙的打虎英雄。但看到戰場上那些到處追逐活人的毒屍,堂堂二爺也變了臉,惡狠狠大啐了一口,“什麼鳥玩意兒!”然後左右瞅了瞅,撒丫子就跑。

程宗揚對秋少君道:“看到了吧,這叫橫的怕愣的,愣的怕傻的,傻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那些本沒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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