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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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外這十三座大頭釘子一樣的堡壘,讓諸將都頭痛無比。那些堡壘比城牆還高出丈許,覆蓋範圍更是超過四百步,幾乎佔了整條城牆的四分之一,又呈品字形向前突出一百餘步,攻不下、困不住,就像卡在攻城一方喉嚨裡的釘子,令人無計可施,沒想到居然是半個月之中造出來的。如果不是城中的賊寇兵力不足,在江州城周圍建上百餘座堡壘,只怕大家連城牆邊都摸不到了。

投石機擲出的火球忽然停止,遠遠看到一匹白馬如星般馳過連綿的戰陣。江州沒有護城河,那名小校放開坐騎,全速馳到城下,揚聲道:“選鋒營秉義郎!宗澤!前來討教!”宋軍一陣騷動。宋國武官一共分五十二階,李憲的景福殿使就是第五階的高級武官,而秉義郎在五十二階中只排倒數第七,是不折不扣的小官。

城上眾人神情冷漠,宋軍派出這麼個小卒子,分明是自知必輸。一個小卒敗就敗了,若能在孟非卿手下撐過幾個回合,就已經足夠自傲。

敖潤叫道:“一個小卒也配和我們孟團長叫陣?先過了我雪隼傭兵團敖潤這關再說!”吳戰威倒沒那麼多心思,“宰你這小雞還用得著孟帥?先試試我的大刀!”程宗揚卻一把奪過望遠鏡,像著火一樣猛撲過來,朝城下望去,“幹!這麼年輕!”這位宗澤看起來只有二十上下,瞧他的年紀,真正的嶽鵬舉八成還沒出生呢。

宗澤策騎朝城牆奔來,距離城牆還有數步,忽然一撥馬頭,接著飛身躍起。

空鞍的戰馬緊貼著城牆馳開,與此同時,宗澤抬腳往城上一蹬,筆直升起丈許,然後揮出長槍,槍尖在城上一點,又躍起兩丈。

為了避免下方出現擊死角,城牆通常都不是直上直下,而是下緩上陡的傾斜式樣。宗澤雖然利用了牆體的斜面,但過人的身手仍贏得一片喝彩聲。

孟非卿讓開丈許一片空地,然後反手握住天龍霸戟。程宗揚見獵心喜,兩眼放光地叫道:“孟老大!這一場我來!”終於見到一個自己聽說過的歷史名人,程宗揚有種老天開眼的覺。能親自與宗澤手,甚至親手打敗這個北宋最後一位名將,實在是莫大的誘惑。更進一步,如果能擒下宗澤,再收歸己用,自己的直屬營就多了一個棟樑之才。

於是宗澤躍城頭,看到的不是孟非卿,而是一名笑嘻嘻的年輕人。

“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哈哈哈哈……”那年輕人像只偷吃雞的狐狸一樣,笑得合不攏嘴,“宗將軍,我跟你打個賭,如果你輸了,就當我的手下,怎麼樣?”宗澤皺起眉頭,“瘋子?”程宗揚努力收起笑容,板起臉道:“對未來的主公客氣一點!”真是個瘋子。宗澤也不廢話,長槍一,一記千里燎原,槍勢猶如烈火,朝程宗揚的面門襲去,準備先開這個瘋子,再與後面的賊酋手。

那瘋子雙臂一張,手中驀然多了一對鋼刀,剛才還瘋瘋顛顛的樣子剎那間消失不見,整個人如同一頭突然張開鐵翼的猛虎,撲向宗澤的槍鋒。

宗澤這一槍充滿一往無前的氣勢,誰知槍至中途,就被年輕人的鋼刀後發先至地截住。宗澤雙臂一震,槍鋒如中鐵石。

那人的雙刀接連進擊,一刀劈中槍鋒,隨即扭過身,另一刀側向攻來,用刀背砍向槍身。宗澤見這人瘋瘋顛顛,滿口不知所云,看著不太正常,刀法卻是兇狠犀利。前刀餘力未衰,後刀又至,如果被刀背砍中,只怕數招之下長槍就會脫手。

宗澤沉肘側身,槍尾驀然翻出,挑中刀背,向後退了半步。雖然化解了對手的招術,自己的攻勢也被硬生生了回來。

程宗揚心下大定。宗澤雖然是未來的名將,但現在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後生,槍法應變雖然不錯,修為卻比自己差了一截。

程宗揚抖擻神,一手五虎斷門刀猶如猛虎出山,使得淋漓盡致。宗澤的長槍失了先機,不出數招就被落下風,槍圈越來越小。程宗揚的雙刀狂攻猛進卻沒有痛下殺手,一門心思想著怎麼磕飛他的長槍,把這支剛剛嶄頭角的潛力股拿到手中。

宗澤越打越是心驚。那人刀法兇猛,一雙眼睛卻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自己,目光中充滿貪婪的神,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只差沒在額頭刻上“你是我盤裡的菜”這幾個字。那種變態的慾望,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骨悚然。

宗澤槍法忽然一變,放開守勢,全用進手,不顧生死地以攻對攻。他打定主意,縱然玉石俱焚,也不能被這瘋子生擒了去。

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自己很是用過幾次,被別人用出來還是頭一遭,一時間程宗揚被得手忙腳亂,接連退了幾步,才穩住陣腳。

吳戰威和敖潤都緊握著刀柄,一看苗頭不對就準備出手。孟非卿卻鬆開天龍霸戟,雙臂叉抱在前,神態從容。他眼力比吳戰威和敖潤高出何止一籌,這個小將使出搏命的招數仍奈何不得程宗揚,勝負已無懸念。意外的是短短兩月之間,這小子修為竟然大進。看來他只是外表懶散,背地裡還是下了不少苦功。

果然,宗澤的強攻被程宗揚一一破開,雙刀威勢越來越足。轉眼十餘招,宗澤已被到城堞處。程宗揚雙刀灑下重重刀網,將他長槍困住,片刻後身形倏然一閃,搶到宗澤身側,一刀格開他的長槍,順勢刀柄回落,敲向他的口。

宗澤已經退無可退,程宗揚單刀砍入槍網,將宗澤長槍到外圍,刀柄一落便能封住他的道。自己費盡力氣才等到這個機會,不由得心花怒放。

刀柄落下,正中宗澤口。宗澤撞在城堞上,喉頭一甜,幾乎吐血。他咬牙將鮮血嚥下,只聽那人意氣風發地大笑道:“宗澤!不想以後大呼‘渡河’而死,就跟著我!往後自然有你的好處!哈哈哈……”程宗揚笑聲未絕,就看到那小子身體一仰,竟然從四丈多高的城牆上一頭栽了下去。

“幹!”程宗揚大罵一聲。別人王霸之氣一出,小弟爭相拜服,自己倒好,這小子寧可自殺都不願落到自己的手裡——我有那麼衰嗎?

程宗揚半身探出城堞外,伸手去奪宗澤的長槍,忽然間身體猛然仰起,向後一翻。

一片白光緊貼著程宗揚的口鼻飛起,卻是一柄磨盤大的巨斧。如果不是孟非卿在晴州對他的苦練,這一斧足夠把他的腦袋劈成兩半。

宗澤落下的同時,一隻獸爪抓住他的皮甲,消去跌勢,抖手扔到城下。宗澤雖然摔了個結實,命卻是無憂。接著一個巨大的頭顱從城牆下升起,它鼻孔微縮,吻部突出,一雙非人的巨眼兇光四,臉部如野獸般的皮上帶著豹紋,一側的耳朵上掛著手指的銅環。它張開大口,嗥叫著躍上城頭,帶著利爪的雙足重重落下,在水泥上留下幾道爪痕,卻是一名獸蠻武士。

那獸蠻武士比程宗揚足足高出兩個頭,壯的軀幹上包著厚厚的皮甲,中間嵌著一枚臉盆大小的青銅護心鏡,身上遍佈著野獸般的鬃,卻只在頭臉上帶著豹狀的斑紋,就像一隻起立行走的猛獸。

吳戰威大喝一聲,攻向獸蠻武士的右臂。他的大刀是在建康重新打的,比以前的更厚更重,但獸蠻武士掄起大斧,一斧就將吳戰威震退兩步。

敖潤翻腕摘下鐵弓,利箭脫弦而出。獸蠻武士咆哮一聲,長箭中它的肩甲,卻沒有穿透皮革。

“都退開!”程宗揚滿心想收下宗澤當小弟,結果費了半天力氣,煮的鴨子卻在眼皮底下飛了,窩了一肚子的火。他提刀惡狠狠叫道:“好一頭大牲口!敢搶我的小弟!有名字嗎!”獸蠻武士的腔中發出沉重的轟鳴聲,咆哮道:“豹子頭!”※※※※※第277章·死門程宗揚一邊著痠麻的手臂,一邊絲絲著涼氣。吳戰威和敖潤一個瞪大眼睛,一個張大嘴巴,半晌吳戰威才道:“程頭兒,你啥時候變這麼強了?”敖潤也道:“老程,你吃啥玩意兒了?這修為一千里啊!”獸蠻武士如小山般的身體伏在城上,隨著呼微微起伏,軀幹下散落著一片青銅護心鏡的碎片。

剛才一番惡戰,程宗揚雙刀幾乎被獸蠻武士的重斧砍成麻花。他棄刀用掌,一連六掌將獸蠻武士的護心鏡拍得粉碎,硬把這個豹子頭生生打倒。程宗揚也不輕鬆,這獸蠻武士天賦異稟,自己出掌時用上了九陽神功,就是一頭野豬也能打趴了,這廝居然只斷了一肋骨!幸好獸蠻人的身體結構和人類差不太多,自己用重手法封了他幾處大,如果只拼力氣,不一定能鬥得過它。

這麼醜惡的傢伙,居然叫豹子頭,跟它一比,武二那糙爺都帥得掉渣了。程宗揚心裡嘀咕著,一邊吩咐道:“把它鎖起來,個籠子,別讓它逃了!”他好奇的是獸蠻人為什麼會聽從秦翰的命令?如果秦翰再有幾個營的獸蠻武士,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敖潤應了一聲,叫來幾名僱傭兵,把獸蠻武士連它的大斧一併拖下城去。

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揚的肩,然後揚聲道:“程少校連克兩敵!我星月湖——不敗!”遠近城牆上的星月湖軍士連聲應道:“不敗!不敗!”夏用和與秦翰換了一個眼神,“星月湖八駿,何時多了一個姓程的?”秦翰與他過手,折斷的指骨仍然沒有痊癒,對那個年輕人記憶猶新,開口道:“這賊寇修為尚可。”李憲道:“莫非是隻聞其號、不見其人的玄騏?”夏用和思索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想必就是他了。”眾將恍然大悟。難怪選鋒營兩次挑戰都輸了個乾淨,只可惜離得太遠,城上又沒有燈火,無法看清八駿中最神秘的玄騏真面目如何。

宋軍挑戰失利,但一個秉義郎孤身登城,又從賊酋手中脫身,士氣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剛才沉寂的投石機再次發威,數百團火球接連飛去,將城樓和堡壘砸成一片火海。但火光不久即滅,水泥抹過的城堞仍然堅不可摧。

過量投擲的投石機在重負下開始損壞,攻勢漸緩。不久之後,最後一團火球投出,投石機突然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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