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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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福瞪了他一眼,然後一揮手,“去吧!”任懷亮歡呼一聲,帶著自己一個都的騎兵跟隨桑懌一道殺向前去。
隨著敵寇伏兵四出,川中已經有數處開始戰。任福不去理會,接連下令,收攏士卒,開始結陣。
桑懌伏在馬上,不斷出劍挑飛來的箭支,迅速
近敵寇戰旗所在的山樑。
相距還有百餘步的時候,兩輛並排停在山樑下的大車忽然朝兩邊分開,油布覆蓋的車尾拖出一道環狀的物體,彷彿一條不斷拉長的黑巨蟒,頃刻間便將山樑連同兩側的谷口全部封住。
最前面的幾名宋軍騎兵不由自主地放慢速度,彼此換著驚愕的眼神。任懷亮更是張大嘴巴,吃了一口的灰塵也忘記吐掉。
敵寇的大車上載的並不是八牛弩箭,而是一堆環狀的鐵絲。那道鐵絲環豎起來有半人高,上面密密匝匝擰著兩寸長的鐵刺。無論人馬,只要撞上去,少不得一身是傷。
這種鐵絲網放置極為容易,只要拖出來就自然而然地豎起成屏障。而且它呈環形,本無法推倒,最多隻能接近後想辦法斬開。比起六朝軍隊慣用的鹿角和竹籤,這種鐵絲網優勢極大,半人的高度使騎兵
本無法策馬躍過,也不能靠馬匹的蹄鐵強行踐踏。想把它斬斷免不得費一番力氣,要接起來卻極為容易,而且戰後收拾起來也方便,不用像散置的鹿角和鐵蒺藜一樣擔心遺漏。
任福在陣後窺見,臉又冷了幾分。周圍幾名將領都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別出心裁又易施難攻的防守器具,不由地相顧失
。任福旁邊的親兵隊長劉進卻是當年與主將一起出過兵的,失聲道:“鐵絲網!將軍——”
“住口!”任福冷冷道:“一道鐵網,能奈我何!劉肅、常鼎!去後路收攏你們的兵卒!”劉肅和常鼎的第四軍、第五軍最早開始追擊,為了節省馬力,此時都墮在後面。二將回過神來齊聲應諾,帶著親兵朝後奔去。
敵寇突然拖出的環狀鐵絲網轉眼將通途變成險地,不僅讓衝陣的宋軍駭然驚懼,連石之隼也為之愕然,半晌才道:“嶽帥奇思妙想,今方得一見。久聞星月湖大營多有奇技,果然名不虛傳!”蕭遙逸一臉得意,獻寶似的對程宗揚道:“程兄,咱們的鐵絲網怎麼樣?想不到吧?”程宗揚心裡暗罵:好你個嶽鳥人,我還準備做上一批,在守城時大顯身手,結果又讓你搶先一步。少顯擺一點你會死啊!
石之隼連聲稱奇,又道:“這鐵絲網若要打造也不甚難,難就難在如何把鐵器打造得如此柔韌。雖是鐵,卻如絲繩一般。”程宗揚道:“哪需要打造,都是拉出來的。”這下輪到小狐狸愕然了,“你知道怎麼做?”程宗揚聳了聳肩。石之隼道:“怎麼可能!鐵器易折,一拉之下還不寸寸斷裂?”
“那是鍊鐵的方法不對。”蕭遙逸緊接著問道:“哪裡不對?”程宗揚道:“石炭。”宋國吃虧在太早用煤,當時又沒有煉好的焦炭,煤中含硫導致鐵質脆硬。如果用木炭,效果會好得多。
蕭遙逸嘴巴張得能下一個拳頭,就和程宗揚說出“沙發”的那次一樣,看著程宗揚的眼神整個變了。
程宗揚忽然一笑,“你們嶽帥是不是作夢都想造一機槍出來?”蕭遙逸佩服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已經造了,不過是機炮,一會兒你就能看見。”
“不是吧?”程宗揚滿臉遺憾地說道:“怎麼就沒炸死他呢?”劉肅帶著親兵逆著人朝自己的軍隊馳去,兩側的山樑上不斷有冷箭
來,宋軍的盾手在外掩護,其餘士卒各自按照所屬的隊、都、營、軍收攏。但好水川最寬處不過百餘步,地勢曲折多變,整支大軍猶如一條長達三里的蜿蜒巨蛇,前後不能相望,只有在山樑上才能看到蛇身各處不停爆發的
戰。
遠遠看到第五軍的旗幟,一名親兵拿出號角,準備召集諸營結陣。劉肅一把奪過來放在嘴邊,接著蒼涼的號角聲在谷中響起。眼下是分秒必爭,早一刻結陣就能早一刻穩住陣腳,早一刻展開反擊。
劉肅不擔心己方會敗,畢竟自己身邊有四個軍的龍衛軍銳,武英、王珪這些猛將也隨時會投入戰場。
忽然親兵驚叫道:“將軍!”劉肅扭過頭,只見幾名穿著黑軍服的敵寇出現在山樑上,接著推出一個古怪的物體。
那物體像一隻水桶,鐵製的桶口有尺許大小,桶身長約兩尺,朝天放置,尾部的小孔中伸出一棉線。一名敵寇拿出火褶吹了吹,點燃棉線。旁邊的匪賊從容不迫地用一條薄紗矇住桶口,然後把鐵桶傾斜下來朝著自己的方向,接著鐵桶猛然向後一挫,發出一聲雷霆般的震響。
劉肅眼看著桶口噴出一股濃煙,那層薄紗一瞬間化為烏有,緊接著無數細小的鐵蒺黎從桶口飛出,雨點般將自己籠罩起來。
劉肅竭力拔出佩刀,還沒有舉起就連人帶馬栽倒在地。離他最近的幾名親兵也被波及,渾身釘滿鐵蒺藜。他左眼也中了一枚,溫熱的鮮血不斷淌,他看到周圍的親兵朝自己衝來,叫喊聲卻漸漸變得模糊。
“真的是星月湖大營的賊寇啊……”劉肅的腦中浮出最後一個念頭,然後手指一鬆,佩刀滾到一邊。
“這種機炮程不遠,最多隻能打二十步,準頭更靠不住。嶽帥原本準備在裡面裝上鐵丸,但一打就飛得沒影兒了,只好換成滿天星。平時沒什麼用,碰到人多的時候,打出去總能撈到個把倒黴的。”蕭遙逸苦著臉道:“就是火藥太貴了,一股煙就打掉我好幾十個銀銖。”程宗揚道:“你們嶽帥也太缺德了吧?鐵蒺藜上還帶毒?”
“那東西打到身上也扎不深,不帶毒就沒用了。”
“打過去把人毒死?這機炮也太次了吧!”
“機炮最大的功效不是殺人,而是嚇人。”蕭遙逸低聲笑道:“你瞧,沒人敢過來了吧。哈!好像打到個大傢伙,看那盔甲,是軍指揮使吧?嘖嘖,他真夠衰的。”機炮剛才那一發的程才十幾步遠,如果不是從上往下打,能不能撈到人命都是問題。不過機炮雖然只是個嚇人的東西,但效果奇佳,宋軍拼死搶了主將的遺體就遠遠退開,驚懼地看著敵寇手中的火褶。那幾名敵寇把炮口轉到哪一邊,那邊的宋軍就如
水般退卻,等於僅用三個人就扼守住百步長的一段山樑。
劉肅良的甲冑阻擋了大部分的鐵蒺藜,但臉上中的幾枚卻要了他的
命,他也成為好水川一戰裡,第一個戰死的軍級指揮使。
※※※※※第263章·圍殲看到敵寇拉出鐵絲網,任懷亮先是一怔,接著眼睛亮了起來,一邊吐掉嘴裡的灰塵,一邊叫道:“好東西!孩兒們!拿我的斧頭來!”桑懌默不作聲,坐騎卻越奔越快,迅速超過最前方的幾名騎兵,一路絕塵。在距離鐵絲網還有四五步的時候,他一兜坐騎,戰馬側向一邊,貼著鐵絲網橫向奔馳。
如果是任福前來破陣,肯定是以強對強,強行破開鐵絲網,與敵寇廝殺。但桑懌並不急於進攻,他的目的是拖延正面的敵寇,給主將爭取佈陣的時間。敵寇既然用鐵絲網自守不出,他又何必硬闖?
但星月湖賊寇顯然不願意讓他這樣巡視下去。山樑上,一隊手持長槍的敵寇剛剛現身,便風一般沿著近乎垂直的崖壁掠下,在距離地面還有數尺的地方,各自起長矛,用矛尾點住地面一彈,輕易越過鐵絲網。
桑懌眼睛眯縫起來,這些敵寇用的長槍居然都是白蠟杆。
六朝的制式長槍對槍身的要求都是越硬越好,白蠟杆卻是柔韌異常,最好的材質甚至能彎成環形而不斷。由於白蠟杆的柔韌,以往軍中以攻堅鬥強見長的槍法全都不再適用,更多地向內家槍法偏移。宋軍擅使內家槍法的好手也不少,麟州楊家的楊家槍便是其中翹楚,但一次撞見數十名內家槍的高手,桑懌縱然早有準備也大
意外。
對面一名敵寇輕捷地越過鐵絲網,雙足一落地,就像釘子般釘在地上,顯出高明的身法。桑懌一挾馬腹,坐騎陡然加速,那名敵寇上身一擺,身隨其足、臂隨其身、腕隨其臂,槍鋒
星般刺出,已達到全身力道合而為一的境界。
桑懌長劍掠出,鴻般沾在敵寇的白蠟槍身上。修長如玉的白蠟杆被長劍一沾,槍身如怒龍般翻滾起來,在尺許的範圍內盤旋突刺。
雙方手,還是桑懌牢牢佔了上風,無論那敵寇怎樣甩動長槍,劍鋒都穩穩貼住白蠟杆,朝他手指削去。
劍鋒觸指的剎那,敵寇雙臂一振,白蠟槍身猛然彎曲如弓,接著他雙手放開槍身,挽住長槍上端,弓狀的槍身瞬間彈直,槍尾直刺桑懌的小腹。
一柄鐵鐧忽然遞出,重重敲在槍尾的部位。桑懌雖然換了鐵鐧,卻還是當成鐵尺來用,這一擊傾注了他九成功力,對面的敵寇臉一紅,向後退開。桑懌的鴻飛劍羽
般飛起,以
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朝敵寇喉嚨抹去。
“叮”的一聲,一件硬物格住劍鋒。那兵刃頂端彎如新月,往下平直狹長,兩側彎出,猶如銀翼,卻是一柄奇異的翼鉤。
下的坐騎哀鳴一聲,跪倒在地。桑懌腿不彎、膝不屈,便從鞍上彈起。他將鐵鐧懸在左腕上,右手握劍橫在身前,兩指在劍鋒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悅的金鐵聲。
“幻駒斯明信?”對面的漢子穿著黑軍服,肩上銀星璀璨,只是臉
仍然陰沉。雖然近在咫尺,整個人卻像罩在軍服內的一團幽靈,飄浮不定。
用程宗揚後來的話說:別人穿上你們這身軍服,整個人都神多了;四哥這身衣服一穿,活脫脫就是個地獄來的蓋世太保嘛。
斯明信淡淡道:“桑捕頭追了我這麼久,今好讓你得償宿願。”桑懌慢慢道:“你和雲驂盧景這些年做下的案子,不用我再一一說明吧?桑某自請軍職,便是要捕你二人歸案。”斯明信發出一聲冷笑,“你追了我這麼多年,連
都吃不到,還覥著臉大言不慚。若論殺的人,你桑懌也不比我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