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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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紙上繪著一行含義不明的梵文，字跡暗紅如血，首尾相連，猶如圓環。

剛被長劍挑起，那行梵文便燃燒起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室內的黑霧彷彿受驚般翻滾著退出。

兩女心頭一震，異口同聲道：“不好！”

“咣”的一聲，閣門像被人猛然一推，瞬間合緊。

※※※※※暗室內，連接在齊羽仙身上的虹光已經移開，她臉蒼白如紙，秀髮也為之乾枯。在她對應的蔓荼羅內，那株婆娑寶樹搖曳生姿，枝上的婆娑已然成，果澤鮮紅而飽滿。

另一邊，魚玄機同樣經歷著生命被汲取的痛苦，琉璃天珠放出的虹光猶如橋樑，將她體內取的生命源源不絕地注入蔓荼羅。在她對應的位置，另一株婆娑寶樹正在虹光沐浴下枝發芽，開花結果。

體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擠壓撕扯，彷彿人世間所有的酷刑加諸己身，令人瘋狂的痛意深入骨髓。難以承受的不僅僅是純粹的體痛苦，更讓她無法面對的是失的生命力。原本青年少的體似乎正經歷著生老病死，無可挽回地衰老，猶如繁花辭樹，朱顏凋零。

這種切膚的恐懼，遠比那個白髮太監披著美人皮跳胡旋舞的一幕更可怕。魚玄機無法想象，自己的生命還未嘗盛開，便淪落到發枯齒落、垂垂老矣的境地，與其如此，她寧肯死去。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笑聲，魚玄機勉力抬起眼，才發現笑的是齊羽仙。

這一刻，她心裡只有歎服，只有經歷過此時的痛苦，才能體會到那種撕心裂肺的苦楚，而齊羽仙竟然還能笑出聲來……

“自從琉璃天珠落入王爺之手，外界皆知王爺會要奪舍，卻不料王爺棄唐皇遺骸如敝屣；以為王爺會盯上繼嗣者，偷天換，登臨御座，卻不料對外面那位絳王不聞不問；以為王爺會擇取皇子皇孫，卻不料王爺召二王子嗣入宮，只是虛晃一槍；以為王爺陽道不復，會藉著奪舍補完，卻不料王爺竟然要轉為女身。便是我與玄機，以為王爺會擇一而奪，卻不料王爺看中的僅僅是我二人元陰未失的血……”齊羽仙挑起角，乾枯的嘴表面像脆紙一樣裂開。

“羽仙以為能從容脫身，卻不料王爺百忙之際卻偏偏留下我，原來看上的不是劣軀，而是我手裡那枚安樂公主的紅丸。王爺心思之深，真是舉世難測，直到此時，我才終於知道——”齊羽仙裂開的上鮮血全無，似乎全身的血已被榨乾。

她帶著慘白的笑容輕笑道：“王爺想要奪舍的，是一個女人。一個並非完璧的女人，一個沒有人能夠想到的女人，一個能讓王爺登上權力之巔，又能得償夙願的女人……”李輔國盤坐的乾屍突然開口：“你知道的太多了。”蔓荼羅後，那扇屏風忽然傾頹，化為輕煙。

壇城密密麻麻的紋路一直延伸到房間盡頭，一隻月桂木製成的浴盆下。

潔白的木盆內盛滿鮮血，血泊中，出一張悉的面孔。

她靜靜躺在琥珀般的鮮血中，似乎正在睡。

※※※※※“廢物！廢物！”程元振暴跳如雷，王爺事前下過令，命他謹守秘閣，防備有人擅闖。除了三名凌煙閣內侍之外，不許任何人登上孤峰，更不許踏入舍一步。

那三名老太監都是犯過重罪，被王爺私下豢養在凌煙閣內，修為至少都是五級，其中一位更是六級通幽境的修為，若非有罪在身，也是一方響噹噹的人物。

誰知對上兩名女子，竟然落敗得如此之速。兩名女子，一個應該是瑤池宗的奉玦仙子白霓裳，另一個修為竟也不遜於她，只是戴著面具，認不出來歷。

情急之下，他顧不得王爺的令，一邊命人放下吊橋，準備親自上陣將功贖罪，一邊喝令內侍們攀援而上，將舍團團圍住。

吊橋“軋軋”落下，程元振剛要舉步，便看到有人推開舍的閣門，緊接著人影一閃，便消失不見。

程元振僵立當場。

閣門開啟的一瞬，他只看到一盞孤燈。

剛剛闖入的兩名女子，籌劃奪舍的王爺，還有舍內的種種佈置，都不見蹤影。

吊橋落下。

“呯”的一聲！

程元振瞳孔猛然收緊，這聲音近在咫尺，赫然是從身後傳來。

他旋身拔出剝皮刀，便看到窗欞霍然粉碎，木屑連同玻璃濺而出。

程元振狂叫一聲，一邊召喚手下，一邊揮刀攻出。

濃重的黑霧中，驀然躍出一團光明。那一刻，他彷彿看到太陽，璀璨的陽光在眼前升起，滌盪著一切，黑霧嗤嗤作響，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