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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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魚朝恩受不了了,“公主殿下,您身份貴重,好歹典雅些吧!”

“我就不!”楊玉環雙手叉,喝罵道:“你不讓我走,我就罵死你!”楊玉環氣貫丹田,“魚朝恩,吃屎去啦!”

“靠岸靠岸!”魚朝恩一手捂著腦門,一邊催促,一邊道:“公主殿下,給個商量啊!”

“呸!跟你有什麼好商量的?”鄭註上前一步,“請公主三思!我等對公主絕無惡意!”

“可不是嘛!”楊玉環搶白道:“你們都是有良知的好人,行一善的大慈善家!壞事全他媽是李昂乾的——我這就去砍死他,你們高興了吧!”鄭注抬起手,正待下令,卻被魚朝恩按住。

這邊白霓裳與潘金蓮各自仗劍,護住楊玉環左右。

那些傭兵扣住上好弦的弩機,卻始終沒有得到命令。

船隻靠岸,楊玉環飛身躍到岸上。

魚朝恩終於有了動作,他攀著船舷叫道:“公主小心啊。聖上受那幫妖僧慫恿,已經是昏了頭了……”楊玉環頭也不回地比了中指。

眾人眼睜睜看著楊玉環等人一陣風般走遠,最後目光都落在魚朝恩身上。

魚朝恩從袖裡出一條帕子,一邊擦著腦門,一邊嘆道:“亂吧亂吧,亂亂也好。”宮萬古忍不住道:“可是魚公……”

“放心吧。”魚朝恩拍了拍鄭注的肩膀,滿意地說道:“阿注都已經佈置停當,這一鋪啊,是三手指捉田螺,十拿九穩!”※※※※※宣平坊,程宅。

漢使遇刺的消息並沒有影響城中歡慶的氣氛,但因為門前的長街被神策軍和各國使節的護衛封鎖,坊內倒是冷清了許多。

同坊的幾位官員都很謹慎地沒有出面問,只有那位曾經封王的大將軍高霞寓悄悄派人來打探消息,被仇從廣隨意敷衍過去。

漸至,饒是仇從廣身披貂裘,也凍得手足冰涼,不時跺腳驅寒,一邊吩咐隨從的軍士佈置好氈帳,免得把羊凍死。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大漢跨出門來,“仇公公?”仇從廣認出他是程侯身邊姓敖的親信,上去笑道:“不敢,仇某在此。”敖潤抬了抬手,“賈先生有請。”仇從廣聞言連忙正了正貂蟬冠,一臉肅然地踏進程宅大門。

不到一刻鐘,仇從廣如風般奔出,神倉皇地喝道:“備馬!快快快!”張承業一直盯著大門,訝道:“出了何事?仇公子如此驚惶?”仇從廣抿緊嘴,在隨從的攙扶下翻身上馬,帶著十餘騎往坊外奔去。

張承業望著他的背影,叫來一名內侍,“去,回稟公公。”仇從廣眼皮突突直跳,方才那位賈先生透的消息,有如晴天霹靂,使得他心膽俱震——昨晚刺殺程侯,動手的是田令孜!主使卻是陛下!

仇從廣立刻覺察到危險,自家父親狀告田令孜暗殺宰相武元衡,尚自以為得計,卻不知田賊已經被陛下收為心腹。所謂讓父親夜間動手,分明是緩兵之計,等他們布好陷阱,第一個殺的就是自家父親!

正月十六,仍然金吾不,此時華燈初上,街市遊人如織,北面往東市一帶更是熱鬧非凡,被行人堵得水洩不通。仇從廣心頭焦急,索繞道而行,先往東趕往延興門,然後從荒廢的複道北行。

一路行經數坊,穿過明門,西邊便是興慶宮。與周圍的熱鬧相比,頓時冷寂了許多,如入荒村古宅。

兩名隨從手持燈籠在前引路,仇從廣策騎避開一處水坑,忽然“嗖”的一聲疾響,持燈的隨從脖頸被一支弩箭穿透,一聲不響地栽下馬來。

悽清的月光映入複道,前後傳來衣甲響動的聲音。

仇從廣僵硬地轉過身,只見來自蜀地的隨駕五都列隊而出,將複道前後牢牢堵住,在他們手中,成排的弩矢寒光凜冽。

“不——”仇從廣剛叫了半聲,身體便被無數弩箭穿,貂裘上濺出朵朵血花。

※※※※※第764章·命數翊善坊緊鄰著大明宮的丹鳳門,宮中有頭臉的宦官多半在此置宅,好方便出入宮。仇士良也不能免俗,在此置辦了產業。這會兒他靠在軟榻上,一邊在姬妾的服侍下愜意地泡著腳,一邊不屑地冷笑道:“逃了?他能逃到哪兒去?”他虛拂了一下案上的黃綾,得意地說道:“陛下詔書在此,姓田那賊子不束手就擒,莫非還能造反不成?哈哈……”

“父親說的是!”仇士良的四子仇從渭道:“我猜,田賊八成是得了信,還不到下午,宅裡的人便跑得乾乾淨淨,連只耗子也沒逮著。”

“姓田那廝平常腳趾頭恨不得翹到天上去,臨到事上,一句話就給嚇跑了。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哈哈!”仇士良放聲大笑。

仇從渭道:“孩兒這便去刑部,督促六扇門的人去尋他的蹤跡。”

“不用管他!讓他跑得越遠越好。”仇士良不以為意地說道:“明大朝會上,咱家回稟聖上,田賊自知罪重,不待審訊便畏罪潛逃。他不敢面,這罪名便是板上釘釘!待發下海捕文書,看他還能逃到哪兒去!”說罷,仇士良又有些不放心,“王爺那邊知會了吧?”

“三哥已經去稟報了。”

“不是讓從源在東內苑盯著嗎?”仇士良坐起身,“瞎跑什麼呢?”

“大哥去了宣平坊,五弟在宮裡隨侍,孩兒帶人去打探田賊的動靜,只好讓三哥走一趟了。”

“你別在這兒待了,趕緊回東內苑,盯緊神策軍。”仇士良道:“這可是咱們的命子!”

“孩兒明白!還有一事……”仇從渭趨近了些,在仇士良耳邊低語幾句。

“哦?”仇士良眉頭鬆開,“他們真這麼說的?”

“父親知道,王守澄那廝跟魚朝恩好,他們本來想投到魚朝恩門下。”仇從渭笑道:“待聽說父親今一本奏上,嚇得田賊逃之夭夭,轉臉又求到兒子這裡,說只要父親點頭,他們立馬改姓入宗,給爹爹效力。”

“見風使舵!”仇士良斥罵道:“明知道我跟王守澄鬥得不可開,老王屍骨未寒,他們就一個頭磕在地上,連改姓的事都做得出來!”仇士良撫膺長嘆道:“真不要臉啊!”

“上樑不正下樑歪,王守澄那廝立身不正,他這幫義子義孫也盡是些不忠不孝的小人!”仇從渭跟著罵了幾句,然後道:“要不我回了他們?”

“別。”仇士良搖搖手,“既然投上門,這麼趕走未免寒了人心。”

“唔……”仇士良想了想,“不但不能趕,還得給他們臉面。跟他們說,他們在宮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改姓須不好看。挑幾個年齡小些的義孫,拜到你們兄弟名下就行了。給他們說,只要他們肯誠心辦事,以往老王怎麼對他們的,我這裡分毫不少——說不得還有些額外的好處。”仇從渭心下會意,王守澄死時還連帶了五個最親近的義子,這便空出來五個要緊的肥缺。宮中各方無不盯著這幾個位子明爭暗鬥,爭得烏眼雞一般。裡頭最慘的就要數這幫剛死了爹的苦娃,不但肥缺無望,連本來的位子怕是都保不住,隨時都可能被人一腳踢開。如今父親大人金口玉言許諾下來,那幫喪家犬不知該如何恩戴德。

仇士良揮了揮手,“趕緊去吧。”仇從渭應了一聲,匆匆前往左神策軍所在的東內苑。

仇士良靠回榻上,嘆道:“原本覺得五個兒子便足夠了,這會兒看來,還是少了。臨到事上,到底是親生的放心。”妾室一邊給他抹腳,一邊笑道:“那便給二公子多置幾房妾好了。”提及此事,仇士良更是滿心無奈。他家中世代宦官,當初一口氣生了五個兒子,於是淨身入宮,繼承祖業,靠著父祖的恩蔭,一路青雲直上,成了唐國最頂尖的大太監。又先後把自己的四個兒子都引入宮中,父子同心,上下勾結,牢牢把持權柄。

誰知宦途亨通,家事卻難遂人願。原本留下次子仇亢宗傳宗接代,可添了幾個孫子都陸續夭折,竟無一個留存。

眼看偌大的家業後繼無人,仇士良愁得白頭髮都多了幾。他讓次子親近那位秦國正使,也存著幾分心思,想借徐仙師的神仙術,好給自家續個香火。

“時辰尚早,老爺要不要聽支曲子?”

“聽什麼曲子?明朝會要緊,睡了。嗯……”仇士良轉念一想,“把志榮新送來的那個小丫頭叫過來,開個苞,沾些喜氣。”※※※※※十六王宅,博陸王府。

堂中的几案因為常年摩挲拂拭,漆面已經剝落,宛如一位年邁的老人,佈滿歲月的斑痕。

此時案上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如冰的珠身映出一張蒼老的面孔,另一邊,則是一名身著黃袍的僧人。

李輔國渾濁的雙目落在對面的僧人身上,眼神瞬間銳利無比,如同出鞘的刀鋒,彷彿能切開他光禿禿的頭顱。

那僧人雙手合什,低低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郡王明察萬里,貧僧不敢有一字虛言。”李輔國凝視那僧人良久,目中的鋒芒漸漸收斂,慢道:“果然是後生可畏。孤家原想著已經這般時候,尉遲小兒也該來了。便是他不來,也該派個知知底的心腹親信。不成想他派來的知客香主,卻是為漢侯充當說客……尉遲小兒輸得不冤。”

“窺基大師貪嗔痴三毒未淨,又為蕃密所惑,已墮魔道。”大慈恩寺知客香主淨空道:“程侯天生慧,一點慈悲之心,更是深得如來真意。”

“靈尊轉世?”李輔國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轉世之說,貧僧不敢妄言。但程侯知人所不知,確有天人之資。”李輔國伸手拈起那顆珠子,瞳孔中微微一閃,彷彿有火苗跳動一般,雙目再度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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