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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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彪被擋在左側,一時無法回援。卡瓦立刻躍起身,花苗人慣用的彎刀弧形揮出,劈向最前方的敵人。這邊小魏也扔下弩機,提刀闖了過去。祁遠朝手心狠唾一口,吼了一聲“拼了”,騰身翻過戰馬。
程宗揚與吳戰威沒有等太久,隨著又一批鬼戰士加入攻擊,易彪終於發出信號。兩人同時從鞍後跳起,一左一右朝前撲去。
“老四!”程宗揚朝吳戰威低喝一聲。
吳戰威會意,剛才看了這麼久,對易彪的戰術也琢磨出一點門道來。他們兩個沒有與敵人糾纏,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搶到祁遠身後,先把正在和他手的鬼戰士砍翻。然後吳戰威肩膀一扛,把祁遠擠到後面,自己擋在最前方。
“右邊!”卡瓦和兩名族人仍然採用最簡單的戰術,三人站成一線,分別向鬼戰士。很快三人身上都掛了彩,如果不是程宗揚帶著吳戰威和祁遠來援,他們三個在鬼戰士第一波攻擊下就會盡數送命。
一名兇悍的鬼戰士執斧朝程宗揚劈來,他雖然身材不高大,但力量極為狂猛。他鼻翼鼓張著,兩側的鼻翼上各穿著一顆野豬的尖牙。
程宗揚雙刀同時架住鐵斧,刀斧相,鋒刃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名執斧的鬼戰士噴出一口
氣,鐵斧連續劈來。程宗揚一連擋了三斧,
覺自己就像一顆核桃,正被人用錘子一點一點敲碎,渾身的骨骼都為之震動。
盯著鬼戰士額上嶄新的鬼角,程宗揚向後略退半步,接著一個虎躍,左刀斜劈,右刀橫掃,一招“猛虎過澗”,刀鋒重重劈在鬼戰士的彎角上。
頭頂的鬼角是鬼王峒的種族標記,程宗揚曾遭遇的鬼武士,鬼角比堅鐵還要結實,尋常鋼刀砍上去立刻就會捲刃。而這名鬼戰士的鬼角卻微微一頓,竟然被刀鋒切開一半。
那名鬼戰士嚎叫一聲,雙手抱住額頭折斷的鬼角,鮮血從指縫中湧出。他慢慢抬起頭,穿著獸牙的鼻翼收窄,幽深可怖的眼睛沒有理會程宗揚,而是投向身後的密林。他張開口,被切掉半截的舌頭費力地吐出兩個字:“達古!”接著鮮血透過皮膚,從他每個孔中
淌下來,黝黑的皮膚迅速乾枯,變成一具乾屍。
※※※※※第83章·虎威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巫師從林中出現。他穿著灰的長袍,額頭的鬼角呈螺旋狀,又
又長,依稀帶著血跡。月光下,巫師臉
一片慘白,他面容皮膚鬆弛,像簾子一樣一層層垂下來,幾乎遮住眼睛。
“咚!咚!”帶著金屬顫音的銅鼓聲響起。巫師一手握著木杖,盤膝坐在一隻巨大的陰蛛背上。陰蛛尖長的觸肢彎曲著支撐身體,那隻青銅戰鼓懸在它腹下,兩條尖肢不停敲擊著銅鼓。
巫師舉起木杖,朝程宗揚一指。隔著數十丈的距離,程宗揚心頭還是一寒。數名鬼戰士放開各自的對手,驀地朝他攻來。
越來越多的鬼王峒戰士從林中湧出。這是他們遇到的最大一股敵人,超過他們五倍的鬼戰士一點一點近戰馬組成的半月陣,連易雄也加入了戰鬥。
終於,商隊的陣形開始崩潰,隨著易彪身後的一名軍士被長矛刺穿小腹,失去一角的攻擊陣形立即陷入停滯,很快被鬼王峒的戰士包圍。
吳戰威的大刀被祁遠拿走送了人情,這會兒只拿了一把普通鋼刀,用著要多彆扭有多彆扭。漸漸的,他們被到半月陣後面,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傷。
程宗揚被數名鬼戰士纏住,沒有來得及後撤,頓時陷入苦鬥。他幾次高喊自己是來做生意的商人,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我是閣羅的朋友!”程宗揚豁出去了,大叫道:“一起幹過同一個女人的親密朋友!”巫師眼皮翻開,出一縷幽暗的光芒。他嘴
一動不動,卻從腹部傳出一個奇異而低沉的聲音:“殺了你們。我們會一起幹你們的女人。”
“看到了嗎?那個是獻給鬼巫王大人的新娘!我們是給鬼巫王大人送親的隊伍!”難得這堆半死人有個能動舌頭的,程宗揚像撈到稻草一樣叫道。
巫師翻著眼睛看了片刻,用腹語道:“任何闖入秘營的人,都該死。把你們殺光。我們會把新娘給鬼巫王大人。”
“叮”的一聲,程宗揚手中的鋼刀被一柄糙的長刀盪開。刀鋒貼著他的肩膀劈過,只差寸許就能將他整條右臂砍下來。
就在這時,廢墟內傳來一聲弓弦的輕震。
一道白的
星疾掠而過,白翎羽箭硬生生穿透鬼戰士的額頭,強大的衝擊力使鬼戰士頭顱猛然向後一仰,轟然倒地。
月光下,一個美豔的身影出現在巨石頂端。她雪白的玉體裹著鮮紅的絲綢,宛如一株玉樹,搖曳生姿。她纖手挽弓,一箭殺了程宗揚身前的執刀戰士,接著又搭上一支利箭,瞄向鬼戰士後面的巫師。
旁邊的武二郎一臉怒氣,看誰都目兇光,好像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都欠了他二百多銀銖。
“我是花苗族的阿依蘇荔,因為鬼巫王大人的命令,越過南荒的千山萬水,趕往神聖的鬼王峒。”蘇荔挽弓說道:“如果冒犯了你的領地,我們立刻就可以離開。”
“你們衝撞了召喚神煞的秘營。無論是誰都只有死!”巫師並沒有被蘇荔的箭術震懾,腹語中充滿了傲慢和狠毒的意味,“花苗的阿依蘇荔,達古會把你製成一具行屍,進獻給巫王大人。你美豔的身體,會成為這些戰士最好的玩物!”巫師腹部一陣動,彷彿在唸誦什麼咒語,接著手中木杖一抬,一個被易彪砍斷脖頸的鬼戰士猛地直立起來,
著無頭的屍體,朝蘇荔撲去。接著滿地的屍骸斷肢都在夜
下
而動,似乎在努力支撐起身體。
鬼戰士殘缺的肢體比他們活著的時候更加可怕,場中的異變讓所有人都心生寒意,連負責守衛小紫的樂明珠也不住玉臉發白。
“去你孃的!”武二郎俯身抄起一塊牛頭大的岩石,然後虎軀一,劈手砸了出去。
“砰”的一聲悶響,上百斤重的岩石砸在那具無頭屍體的口,一下把它撞出十幾丈遠。屍體直飛出去,連人帶石撞到那巫師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使陰蛛四條後腿同時一彎,正在唸誦咒語的巫師翻著跟頭從蜘蛛背上掉到地上,斷腔的汙血噴得他滿臉都是。
巫師本沒有將這支商隊放在眼裡,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把達古砸得狼狽不堪,一時間忘了反擊。
掙扎著爬起的屍體、斷肢搖晃了一陣,然後像散架一樣掉了一地。失去巫師的驅使,那些鬼戰士的攻擊也陷入混亂。
巫師腹部像青蛙一樣急劇起伏著,臉上松馳的皮膚不住掀動。
程宗揚叫道:“武二!就是這傢伙壞了你跟蘇荔族長的好事!只要幹掉他,哪怕你們搞到天亮!”蘇荔啐了一口,張弓一箭殺與卡瓦
手的鬼戰士。這邊武二郎
本不用煽動,單憑是達古那幾句話,武二爺要不幹
這孫子,就是小娘養的。
武二郎雙目兇光大盛,邁開大步徑直朝巫師衝去。
巫師坐在地上,木杖急忙一擺,最前面的鬼戰士放開眾人,擋住武二郎的去路。武二郎雙刀一錯,兩道刀光叉掠過,只一個照面就把他砍成三截,毫不停頓地闖進鬼戰士的陣營。那種“擋我者死死死!”的龐大氣勢,讓程宗揚不
嘆,這老男人的怨念真不是蓋的。
武二郎的五虎斷門刀比程宗揚高出不止兩個級數。頃刻間,敢擋他虎威的鬼戰士便三死二傷。巫師簾子一般的臉上第一次出懼意。他腹部的呼叫聲越來越急促,剩下的鬼戰士紛紛奔來,一圈圈圍在他身旁。
一旦數名鬼戰士合力,武二郎無堅不摧的氣勢也被擋得一滯。商隊這邊人人帶傷,除了蘇荔用弓箭幫他清除落單的鬼戰士,剩下的都在迅速包紮傷口,重整陣形。
武二郎雙刀如同雙虎,咆哮著在身周盤旋飛舞。他脖頸中金黃的虎斑霍霍直跳,隆起的肌猶如鑌鐵,彷彿蘊藏著無窮
力。
那些鬼戰士幾乎沒有戰術可言,完全是機械地在巫師身周圍成一圈,沒有利用數量優勢對武二郎展開圍攻。如果他們有一個易彪那樣的指揮官,至少能把武二郎困住,不會讓他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巫師懼意越來越濃,他一邊望著外圍武二郎飛舞的雙刀,一邊用木杖在地上飛快地畫著什麼,腹部的鼓動也越來越急促。
忽然,一團黑影從人群中滾出。那隻綁著銅鼓的陰蛛尖長的觸肢縮成一團,球一般滾到武二郎身前,然後猛地彈開。陰蛛的軀體足有桌面大小,它昂起頭,八條觸肢彎曲著撐起軀體,在它腹下,兩條畸形的尖肢緩緩舒張開來,朝腹下的銅鼓擊去。
“嗷……嗚!”一聲虎嘯驀地響起。武二郎頸中的虎斑鼓脹起來,他張開大口,兩對鋒利犬齒閃動寒光,威猛無儔的咆哮聲震懾全場,散發出令人膽寒的虎威。
那隻陰蛛本來已經起腹部的錐尖,那聲虎嘯使它本能地伏低身體。接著一隻大腳從天而降,狠狠踩住它的背脊。
銅鼓在陰蛛腹下低啞地響了一聲,兩鐵錘般的尖肢頓時折斷。武二郎獰笑一聲,一刀從陰蛛腹背穿過,從它箕張的進食口中穿出。另一刀從它額頭四隻眼睛正中劈入,將陰蛛的頭部劈成兩半。
黃綠的濃汁從刀鋒下迸
出來,陰蛛軀體被牢牢踩住,八條觸肢掙扎著扭曲成一團。武二郎狠狠唾了一口,然後抬起頭顱,餓虎般惡狠狠盯向人群中的巫師。
巫師灰的長袍被冷汗溼透,他忽然拉過一名鬼戰士,從
間
出短刀,切開他的喉嚨,一邊從腹部發出嘶嚎般的叫聲。
那名鬼武士毫不反抗地束手待斃,任由巫師割斷自己頸部的大動脈,採取血,其餘的戰士瘋狂地朝武二郎撲去。程宗揚看得莫名其妙,武二郎在外面殺,巫師在裡面殺,難道嫌這些鬼戰士死得不夠快嗎?
論起處理鬼戰士的速度,那巫師比武二郎可快得太多了。武二郎剛砍翻第五個對手,已經有六名鬼戰士被巫師斷喉取血。
程宗揚心裡一動,急叫道:“武二!小心他的巫術!”武二郎渾身浴血,背部多了一道槍尖劃出的血痕。他獰笑一聲,忽然收刀,將刀背貼在臂側,鋒刃朝外,然後側身朝人群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