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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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遠穿上鞋,也覺得雙腳輕得出奇,踩在地上,腳下柔中帶硬,韌十足,連聲道:“好鞋!好鞋!”程宗揚往他口捶了一拳,“別光樂了,你怎麼會在這兒?”祁遠笑道:“託石爺的福,我把建康的盛銀織行開到這兒了。剛盤下店面,還沒來得及開張,就聽說程頭兒要來,石爺硬拉著我在這兒等了兩天。”程宗揚笑罵道:“裝的吧?有這工夫,你怎麼不到藍田呢?”

“別提了。”祁遠一肚子的苦水,“紫姑娘不是先來了嗎?還帶了位姓呂的少爺。紫姑娘剛來,就說有事出了門,把呂少爺給我。我的娘啊,那呂少爺活活就是個炮仗。來了沒兩天就打了三架,我一個人給他擦股都不夠,還得拉著石爺一塊兒幫著擦。我都怕我前腳走,他後腳就把長安城給拆了。”石超咧著嘴道:“這呂兄弟……嘖嘖,真能打!長寧坊赫赫有名的活太歲,就因為摸了一個丫鬟的股,被他看見,差點兒活活打死。還有一位千牛備身,不知怎麼跟他打了起來,讓他揍得半邊臉都腫了。”

“千牛備身?”石越這會兒也跑了過來,在旁解釋道:“南衙左右千牛衛的人,殿前執刀侍衛,皇宮裡頭的人。”

“……殿前侍衛他都打了?”程宗揚說著才反應過來,“什麼事能跟殿前侍衛打起來?”祁遠道:“我也沒清楚,好像是以武會友?不過那位千牛備身倒不像是個記仇的,事後我去送禮賠不是,他也只罵了幾句,別的沒說啥。”程宗揚鬆了口氣。呂奉先在漢國無法無天慣了,他真怕那傢伙剛到長安,就跟宮裡起了衝突。

“這小子……他人呢?”

“長伯看著他呢。我都不敢讓他出門。”吳三桂與小紫等人同行,他們乘舟北上,即便逆風,也比自己一路跋山涉水快了許多。祁遠說死丫頭一到長安就沒了蹤影,多半是去找卓美人兒,卻不知是否順利。

說話間風雪愈發大了,天也越來越暗。灞橋離長安城還有十餘里,趕上宵,大夥兒都只能住城外了。於是眾人不再耽擱,車馬會合之後,便各自上馬,匆忙往長安城趕去。

灞橋通往長安的大道寬度驚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到了唐國,各種道路橋樑都比別處大了一圈,單這條大道的寬度就超過十丈,十餘里的路面全部用青石鋪成,雖然年深久,石板上印著數道半尺深的車轍,仍能看出國力鼎盛時的豪奢。

飛雪中,一座雄偉的都城出現在眾人面前。筆直的城牆沿著地平線往兩邊伸展開來,一眼看不到盡頭。離城牆越近,越能受到它的雄偉與巍峨,黑壓壓一片,如同鐵石鑄成一般,堅不可摧。

城東的延興門城門高及三丈,上面建著一座三重臺閣,加上六丈高的牆體,整體高度足有十餘丈,下面來往的行人小如螻蟻。

狂風呼嘯,大雪紛飛,雪花刮到臉上,猶如刀割。雖然還未到宵的時刻,天已經黑透。眾人趕了一天的路,已然人困馬乏,此時鼓足力氣,快馬加鞭駛入城中。

到底是有人好辦事,石家的僕役早已打理好入城的牒文,眾人未曾耽擱,便頂風冒雪擁入城中。一進城門,程宗揚不由自主地放緩速度,望著面前恢宏的都城,呼都停滯了少許。

城外狂風暴雪,夜黑如墨,城內卻如同另一方天地。面前是一條寬闊無比的長街,南北寬達二十餘丈——比雙向十六車道的高速公路還寬一些。長街兩側是整齊的裡坊,每一座裡坊都有高大的坊牆,宛如一座座嚴整的堅城。

呼嘯的寒風被阻隔在城牆外,失去風力的憑藉,漫天的大雪落入城中陡然放緩。無數樓宇、臺閣、佛塔散佈在各處裡坊之中,燈火密佈,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卻沒有半點苦寒,顯得溫暖而安詳。

淨街的鼓聲已經響起,石超親自領著眾人穿過大街,趕在鼓聲停止前,來到城東一處裡坊。黑布裹頭的坊正帶著幾名坊卒正準備關閉坊門,看到車上石家的旗號,客氣地抱了抱拳,讓開道路。

程宗揚抬起頭,看到坊門上方一塊石匾,刻著“宣平”二字。

坊門“隆隆”關上,面前的裡坊就像一座縮小的城市,十字形的大街貫穿其中,街道兩旁古樹森森,座落著一處處宅院。一路行來,除了客棧商鋪,甚至還看見道觀和寺廟。

石超指著遠處一所宅院,“大哥,就是那裡了!”那宅院高牆厚瓦,黑漆大門,門外還橫臥著一塊雕著五福同壽的上馬石。

程宗揚道:“你的宅子不錯啊。”石超笑了起來,“這可是你的宅子——旁邊才是我的。”程宗揚訝然道:“我什麼時候買的房子?”祁遠笑道:“石爺說長安生意興隆,程頭兒遲早要來,趁著開織坊,張羅著替我們置了處宅子。”程宗揚對石超道:“這麼巧?兩家挨著?不會是你把自己的宅子分一半給我的吧?”

“哪兒能呢?”石超道:“本來就是兩處宅子。不過都是我的,正巧祁老四把生意開到長安,就賣了一處給你——我可沒賺你錢!”袁天罡低聲道:“長安居,大不易。這人情可不小。”石超聽見笑道:“程大哥把唐國的水泥生意給了我,就這一年,賺的錢銖就抵好幾處宅子。”袁天罡想說什麼,又閉上嘴,心裡後悔不迭。早知如此,自己還學什麼核電編程啊!

程宗揚笑道:“好嘛,我也成到處有房的人了。兄弟們來吧,今晚我請客!不醉無歸!”

“那不成!”石超道:“給大哥接風,必須我作東!忘了說,兩處宅子後邊有門通著,我那邊已經安排好了。”程宗揚也不跟他客氣,“那好,今晚就先打擾你一場。”門外一名等候多時的青衣僕從搶步過來,撲到坐騎前,尖聲道:“奴才叩見主子,主子萬安!”程宗揚認出是自己的俘虜,從漢宮帶來的太監張惲。還沒開口,後面一個公鴨嗓便吩咐道:“起來吧。”程宗揚回頭瞪了中行說一眼,中行說毫不示弱地瞪了回來,“我說錯了嗎?瞪我作甚?”程宗揚只好道:“得,你先進。”中行說臭著臉進了宅院,他連打溼的衣服都不換,就挨房挨戶地四處搜查。也不管裡面住的是誰,直接推門進去,比正牌主人還霸道。

石超專門留了兩個美婢,服侍著程宗揚洗去路上的風塵,換了衣服。收拾停當,兩女領著他穿過東側的月門,來到一牆之隔的石宅。

石超早已備好酒席,敖潤等人被安排在前院,內宅只有程宗揚與祁遠兩人。

能進內宅,已經不是一般的情,自己帶著正赴宴也不為過。如今雲如瑤遠在舞都,諸女身份最高的莫過於趙飛燕,但趙飛燕身份太過,帶她赴宴,等於是給石超招禍,程宗揚索一個不帶。

宴席設在內宅一處閣內,閣中設有四隻高及閣頂,可供排煙的燻爐,這會兒已經燒了多時,閣內溫暖如。數十名美婢分列兩排,一眼望去,滿目珠翠,花枝招展。

程宗揚看著好笑,“咱們三個吃飯,安排這麼多人,不會又是勸酒的吧?”

“不會!不會!”石超道:“這是我從教坊請來的樂伎——柳善才,來給大哥敬酒。”一名美婦翩然上前,執杯道:“公子吉祥。公子遠來,一路辛苦,今番為公子接風洗塵,請公子滿飲此杯。”程宗揚道:“還說不勸酒呢,沒入座就勸上了。”美婦笑道:“此杯祝公子封侯拜相,福壽萬年。”石超撫掌笑道:“這可讓你說著了,這位不僅是封侯,還實封的諸侯!”柳善才吃了一驚,唐國無論公侯,便是貴為親王郡王,也是虛封而已。除非幾位重兵在握、形同割據的藩鎮,才有等同實封的權勢,但名義上也萬萬不敢以諸侯自居。

眼前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卻讓富比王侯的石家主人如此欽服,竟然以諸侯相稱,真不知是何來歷。

柳善才執杯奉上,忽然一名黑衣侍者從那公子背後出來,劈手奪過酒杯,嚐了一口,沒有異樣才給那位年輕公子,“給。”柳善才愈發驚訝,這難道是試毒的太監?

程宗揚氣都不打一處來,“你乾脆喝完算了!”中行說翻了個白眼,旁若無人地走到屏風後,意思是還想看看有沒有暗藏的刀斧手。

“算了,別理他。”程宗揚招呼兩人落座。

席間玉盤珍饈不必多說,金谷石家的豪奢,即便到了唐國也不墮半分,程宗揚早已是見慣的。倒是坐具用的高背胡,讓他到久違的舒適。

十餘名侍姬環侍桌旁,玉指箸,翠袖斟酒。這些都是石超挑細選的美人兒,一個個明眸皓齒,粉頰含

接著婉轉的笛聲響起,隨後是幽幽的簫聲。二十四名歌伎擊鼓吹笙,琴抹弦,六名舞伎伴隨著悠揚的樂曲聲翩然起舞,滿庭綵衣雲飛,香風四散,令人耳醉心

石超舉杯相敬,三人共飲一杯,程宗揚笑道:“還沒來得及問你,唐國的水泥生意這麼好?”石超笑得臉上肥直顫,“多虧了小侯爺那一戰打得漂亮,如今誰不知道江州水泥立了大功!聽說我從江州販來水泥,客人們搶著要,一石賣兩枚金銖還供不應求,上批貨沒到長安就賣了個乾淨。”

“兩枚金銖?”江州水泥自己都不夠用,因為缺錢才往外售賣,定價本身就高得驚人——對外每石賣價一枚金銖,相當於兩貫。按照自己當初與石超的約定,石家以五折的價格進貨,獨佔唐國水泥的生意。作為換,石超負責給自己六家店面,同時給自己留兩成利潤。沒想到石超還能再翻出一倍價格來。

“價錢高不高倒在其次,要緊的是值不值。”石超道:“比方說唐國各處州府,城牆多是夯土的,要想堅固些,只能包磚。且不說磚錢本來就不便宜,想要牢固,磚塊間還得用蛋清、石灰、糯米汁粘合,算下來得多少錢?換作水泥,直接用石料壘上,水泥一抹,又堅固又省事。這麼一算,兩枚金銖雖然不便宜,可比包磚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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