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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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數十人,帶著六輛大車,二十多匹馬,從舞都南下,抵達雲水之後,再轉乘洛幫的船隻,逆而上,前往唐國。

雲如瑤、雲丹琉、雲蒼峰、程鄭、劇孟,以及留守的眾人一直送到城外,方才留步。

新婚而別,自是難捨。程宗揚還好,告訴室,自己此去快則兩月,遲則三個月,必定返回。倒是敖潤跟延香告別的時候還牛皮哄哄,一扭頭就紅了眼圈。

吳三桂打趣道:“看不出來啊,老敖還是個情種?”敖潤嘴硬道:“我那是讓沙子了眼!”高智商扭頭叫道:“延香姐,你咋來了?”敖潤趕緊回頭,引來一片大笑,臊得他拎著鞭子,要高智商那小兔崽子。

離舞都漸行漸遠,程宗揚心裡不免有些遺憾。趙飛燕傷了元氣,留在宮中休養,合德照看姐姐,也沒有同行。即使自己此行諸事順遂,再要相見,也得兩個月後。

道旁停著一輛馬車,賈文和與蛇奴正在車旁等候。賈文和作為董卓麾下的謀士,此時罪名還未洗刷乾淨,因此沒有同行,而是約好時間,在舞都以外會合。

班超留守,秦檜南行,自己能用的謀士就剩下賈文和一人。只希望老賈靠譜點兒,不要故意坑自己。

程宗揚拱手道:“賈先生。”賈文和躬身施禮,然後道:“我是哪輛車?”高智商招手道:“這兒呢!”賈文和一個箭步登上車,絲毫看不出數之前他還身負重傷、幾近頻死的慘狀。

程宗揚忍不住道:“你不是帶的有車嗎?幹嘛要擠著呢。”賈文和沒有作答,順手掩上車門。

蛇夫人笑道:“主子,你看這是誰?”程宗揚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掀開車簾,只見眼前一花,簾內出兩張如花似玉的俏臉。趙飛燕、趙合德姐妹兩人並肩坐在車內,宛如一對並蒂芙蓉,姿容秀美絕倫。

程宗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們……你們……”趙飛燕含情脈脈地說道:“紫妹妹讓胡夫人留在宮中,代替妾身。讓我們姐妹陪侍程侯左右,還請程侯莫要嫌棄……”程宗揚怔了片刻,然後放聲長笑。

遠處,全身罩在斗篷裡的呂雉遠遠看著這一幕,直到小紫在旁吩咐道:“走吧。”才催動馬匹,冒著風雪往雲水行去。

※※※※※第649章·白娃寒風四起,群山莽莽。曲狹的山谷間,一座小鎮沉浸在蒼茫的夜中。

印著車轍的黃土路從小鎮中間穿過,鎮上唯一一間客棧位於鎮子邊緣,門簷下一盞半舊的白紙燈籠,在寒風中不住搖晃,上面“留仙”二字時隱時現。

一名戴著長腳幞頭,穿著圓領袍服的中年男子立在院門前,翹首望著鎮外的山路,滿臉焦急之

院內有人叫道:“小二!燙壺酒來!”

“來嘍!”正在廚下幫忙的青衣小廝應了一聲,從滾水鍋中撈出一壺酒,放在托盤裡,一手穩穩託著,一路小跑送進飯堂。

留仙客棧並不算大,東西兩個小院,中間賓的大廳兼作飯堂。堂內擺著五六張桌子,其中一張圍坐著七八個客人。上首是一名衣著富貴的年輕人,旁邊坐著一名瘦小乾枯的老者,一雙眼睛骨碌碌轉著,小得幾乎看不見。

小廝放下酒壺,“客官慢用。”老者擺了擺手,打發他離開。

一名坐在下首的壯漢舉起酒杯,“少主,滿飲一杯!”年輕人矜持地拿起酒杯,淺淺飲了一口。

眾人轟然叫好,隨即箸碰盞,放懷歡飲。

小廝折返過來,見中年男子還在院外,湊過去賠笑道:“越二爺,掌櫃的已經帶人去了。外面風大,坐屋裡歇歇。”

“再等等。”那位越二爺望著山路,頭也不回地問道:“院後的空地都清理過了吧?”

“收拾乾淨了。掌櫃的還找人用黃土墊了一遍。”

“好。看著些灶火,爐上的熱水別斷了,一會兒人多,別耽誤用。”

“廚下的灶火就沒斷過,熱水、吃食、餵馬的草料都備足了。”小廝說著笑道:“也是太倉促了,店裡剛住了客人,不好讓人搬出去。好在騰出來的西院也有三間上房,再加上幾間大通鋪,擠一擠,一二十號人也能住得下。”

“差得遠呢。”越二爺自語道:“連人帶馬,三五十號都打不住……”

“越二爺,”小廝賠著小心道:“什麼客人,還得你老人家親自來接?”越二爺豎起一手指往上指了指,沒有作聲。

小廝“哦”了一聲,雖然沒明白,但不敢再問,心裡嘀咕道:這麼大的派頭,莫非是傳說中的大東家?

一陣寒風吹來,穿著青衣的小廝靈靈打了個冷戰,“越二爺,我給你燙壺熱酒去。天兒冷,可別凍著了。”

“吃酒容易誤事,沏壺茶湯來吧。”越二爺回頭看了一眼,隨口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廝神一振,連忙道:“回二爺,小的姓羅,單名一個令字。”越二爺點了點頭,從袖裡摸出幾枚銅銖,丟給小廝,“一會兒打起神,伺候得好了,改天把你送到長安城的總店去。”羅令大喜過望,“多謝二爺!”羅令麻利地沏了壺茶湯,捧給越二爺。院內又有人喚道:“小二!方才的羊再切二斤!”

“來嘍!”羅令趕到廚下,等廚子老趙切好羊,用大盤盛了,轉身送進飯堂。

那桌客人酒興正酣,羊落席,眾人紛紛舉箸,熱鬧非凡。

羅令只認識坐在下首的一名白臉漢子,姓汪名臻,是鎮上有名的破落戶。

飯堂還有一位客人,卻是一名身著布衣的白髮老者。他獨自坐在角落裡,就著熱水慢慢吃著胡餅,身後放著一面白幡,上面畫了八卦,寫著“卜卦相面”的字樣。

羅令提著水壺過去,“客官,要不要再續些熱湯?”相面老者點了點頭。

羅令見這位客人不喜攀談,也不多話,續了熱水,又撥了撥油燈,然後用沸水燙了抹布,一邊抹拭著桌椅,一邊偷偷看著另一桌客人。

酒過三巡,方才的壯漢道:“老汪,你是本地有名的英豪,可知道這留仙坪有什麼來歷?”

“哪裡,哪裡。”汪臻謙遜了幾句,然後道:“留仙坪這地方雖然不大,可說起來歷嘛,那可了不得……”汪臻拖長了聲音,見眾人都豎起耳朵,靜等下文,他箸挾了兩口菜,慢悠悠吃著。

“小二!”老者又道:“再來兩葷兩素,兩份果子,記賬上!”

“好咧!”羅令答應著,心裡卻有些嘀咕。中午店裡接到商州府的消息,說晚間有貴客路過,要在店裡落腳。掌櫃的讓他們打掃客舍,準備客。誰知沒過多久,長安總店的大掌櫃越二爺單人獨騎匆匆趕來,竟是要親自候客人。自家掌櫃識得厲害,趕緊騰出客房,裡面被褥、用具全換了簇新的,又按照越二爺的吩咐,把鎮上的豬羊魚雞、果蔬酒水全買下來備用。

留仙客棧所在只是個鄉間小鎮,倉促間也備不了許多貨物。結果昨晚留宿的一幫客人見店裡備了酒菜,也不急著趕路,要來酒大肆吃喝起來,還拉來鎮上汪臻作陪。聽越二爺的口氣,要的貴客隨從極多,備的酒食若是不足,可沒地兒買去。

汪臻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開口道:“話說早年間,這留仙坪還是塊荒地,周圍攏共只有三五戶人家,全靠在山窩裡種些稷黍,勉強裹腹。”

“其中有戶姓白的人家,家中有個小兒,人稱白娃子。那白娃子自幼愚笨,別說認字,連數都不識多少。到了十來歲,愈發愚了,整裡痴痴呆呆,坐在山頭髮愣,認得的都說他是個傻子。誰知到了十五歲那年——你猜怎麼著?”汪臻賣了個關子,等眾人伸長脖頸,才猛地一合掌,“那白娃子突然間開了竅!字也識了,文墨也通了,還作得一手好詩賦!你說稀奇不稀奇?”一名三白眼漢子眨巴著眼睛道:“傻子還能寫詩?”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汪臻搖頭晃腦地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那位少主豎起耳朵聽著,眼神有些飄忽。

在座的諸人都不大通文墨,也品不出好壞來。老者道:“留仙坪……莫不是仙人點化?”汪臻一邊用眼角瞟著那位少主,一邊給自己斟了杯酒,“嘓”地喝了,然後抹了把嘴,“咱先往後說——那白娃子有了知識,又突發奇想,要往京城趕考。家裡拗不過他,變賣家當,湊足了盤纏。”

“誰知那白娃子鴻運當頭,一舉中了進士!”

“白娃子風得意,還寫了一首詩: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汪臻完又讚歎幾句,然後道:“白娃子這一下是魚躍龍門,進了中書省,當了員外郎。”壯漢瞟了上首的年輕人一眼,“員外?”

“中書省的員外郎,那可了不得。”汪臻道:“有道是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白娃子中進士還不到十六,又進了中書省,常伴御前,眼看著就要飛黃騰達,青雲直上,誰知又出了事。”汪臻道:“那白娃子——如今該叫白員外了——作的一手好詩賦,被當朝宰相看中,要招他當女婿。你猜怎麼著?”汪臻掃了眾人一眼,拍案道:“他卻婉拒了!”眾人一陣頭接耳。宰相招婿,他居然還不肯?莫非又犯蠢了?

老者道:“莫不是宰相家的小姐生得太醜?”汪臻哈哈大笑,“老爺子說的是,那白員外眼界可高著呢。話說白員外因為招婿之事惡了當朝宰相,官也做得沒滋味,他年輕氣盛,索辭官回鄉,整頓家業。說來也稀奇,此處原本都是荒山,土地貧瘠,十種九不收,可他召來佃家,隨便一挖就成了地,沒幾年便掙下良田萬頃。這鎮上的人家,當年都是他家的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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