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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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景說自己被騙了,其實是指死丫頭沒有說實話。她非要去追呂雉,很可能有事瞞著自己——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她不願意說就不說,有什麼大不了的?

“騙了就騙了,只要她高興,我樂意。”盧景奇道:“你就不奇怪她為什麼瞞你?”

“管那麼多呢,反正死丫頭又不會害我。”程宗揚同情地說道:“連女人的心思你都想明白,盧五哥,怪不得你沒有女朋友呢。”盧景翻了個白眼,“我是想著會不會跟嶽帥有關。”

“哪兒那麼多跟嶽鳥……帥有關的呢?再說了,真要有關係,遲早也會跟你說明白。得了,你這肺都扎破了,還說這麼多。”車身忽然一頓,外面傳來蹄鐵在冰雪上打滑的磨擦聲。正在給盧景縫合傷口的義姁手指一個不穩,險些將銀針刺到傷口內。

在前面駕車的趙充國勒住馬匹,壓低聲音道:“老五,老程,外邊風頭有點不對。”程宗揚將車簾掀開一線,只見南宮的玄武門大門緊閉,原本駐守此地的隸徒蹤影全無,門樓上空無一人。

一股危險的覺爬上心頭,程宗揚立刻道:“轉道!去西邸!”※※※※※襄邑侯府與襄城君府臨街相望,飛簷鬥角,氣勢磅礴,然而此時,富麗堂皇的侯府內卻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未亮,來自南北二宮的五名新晉中常侍便領著千餘隸徒,將兩府團團圍住。兩名頭戴貂蟬冠的中常侍分別取出詔書,宣讀了天子諭旨和太后的懿旨,宣佈革去呂冀大司馬之職,改封襄邑侯為景都鄉侯;取消孫壽的襄城君封號,責令其即刻入宮。

董宣一手扯著韁繩,神情冷峻。平朔殿大火剛一升起,他就接到長秋宮送來的密信,稱太后深明大義,已經同意移居長信宮,但呂冀趁亂逃脫。霍大將軍與金車騎擔心呂冀繼續作亂,更擔心江都王太子劉建抓獲呂冀,搶走平定呂氏之亂的功勞,因此命他立即帶領所屬隸徒,包圍襄邑侯府,務必捉拿呂冀。

接到密信,董宣不心下狐疑,玄武門是通連南北二宮的門戶,關係重大,命令自己帶領部屬去捉呂冀,怎麼看都像是調虎離山的伎倆。正當他準備親自面見皇后,清原委之際,卻有數名中常侍接連叩關而出,與北宮來的內侍會合一處,董宣攔下詢問,果不其然,都是往襄邑侯府去的。

董宣知道這一晚宮中使臣四出,大肆誅殺呂氏亂黨,再耽誤下去,只怕真如密信所言,連呂冀也落到劉建手中。一旦劉建以天子的名義誅殺呂冀,平定呂氏之亂,就徹底佔據了大義的名分。董宣不敢再遲疑,只能一邊派人往長秋宮求見皇后,一邊緊追著幾名中常侍,免得他們搶走功勞。

密信中特別提醒,呂冀在府內暗中豢養了數百死士,讓董宣不能大意。董宣權衡之後,帶了一半部屬前往襄邑侯府,另外一半近千名隸徒暫時給副手,嚴令他死守玄武門。董宣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副手就接到金鏑和霍子孟聯名簽發的調令,命他赴平朔殿救火,同時看押投降的左武第二軍。

眾人抵達時,兩府已經亂成一團。城中兵戈四起,男女主人卻都不見蹤影,加上各處呂氏府邸頻頻傳來噩耗,有些猾之徒就起了歪心思,結果沒等董宣等人登門,府中自己就先大殺了一通。

中常侍唸完詔書,府中又是一陣混亂,但緊閉的大門始終沒有開啟。董宣皺起眉頭,正要派人破門,卻被一名中常侍攔住。

“董司隸稍安勿躁。”那名中常侍笑眯眯地說道:“咱家來時,聖上專門待過,逆賊呂冀犯上作亂,罪在不赦,但到底是太后胞弟,群臣之首的大司馬,多少要給他留幾分體面,允其自盡。”董宣虎目微微眯起,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另一名中常侍察顏觀,開口說道:“這麼耽誤著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先收系襄城君,押往宮中。”

“好主意。”又一名中常侍接口道:“孫氏倚仗呂逆的權勢,作惡多端,天子早就吩咐過,犯婦孫壽務必要抓活的,好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正是,正是。孫逆妖妝異服,傷風敗俗,早就該殺了。”幾名太監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董宣心煩不已。他一聲令下,屬下的隸徒搬來撞木,片刻間便撞開大門。

“看來他們真是要來抓你呢。”卓雲君立在樓上,望著水般湧入府中的隸徒說道。

孫壽臉蒼白,那些身穿皂衣的隸徒尚能保持克制,隨行而來的一眾門客家奴卻是肆無忌憚。襄城君府中的家人奴僕全部被驅趕到戶外,稍有不從,立即白刃相加。不多時,府中便哭聲四起,夾雜著被殺者的慘叫和討饒聲,宛如末世。

卓雲君穿著一襲杏黃的道服,長髮隨意挽成一個道髻,此時憑欄而立,宛若臨風仙子,不染凡塵。

驚理與胡情手時受了些傷,正盤膝趺坐,運功療傷。她旁邊放著一隻半人高的酒甕,甕口蓋著一張黃紙。

呂冀靠在牆邊,他手腳都被繩索捆住,嘴裡著一團破布,扭曲的肥臉上滿是驚懼和憤怒。

中行說趴在地板上,他背心被胡情拍過一掌,傷勢極重,此時仍昏不醒。

樓內最後一人,卻是洛幫的大當家何漪蓮。

“卓教御。”她開口道:“秦夫人命我來此接應諸位。事不宜遲,還請儘早啟程。”卓雲君退開一步,垂手道:“請姐姐吩咐。”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姿態,何漪蓮還是不住生出一絲荒唐。堂堂太乙真宗教御,在自己面前卻如同小婢,執禮恭謹。若是傳揚出去,不知道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驚理忽然睜開眼睛,“來了!”在重兵包圍之下,一直沒有動靜的襄邑侯府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緊閉的大門猛然開,幾輛馬車疾馳出來。

那些馬車廂板都包著厚厚的犀皮,連車前的馭馬都披著重甲,堅固程度更甚於武剛車。幾名死士攀在車外,有的彎弓勁,有的揮舞長戈,將攔路的隸徒和家奴挑開。

那些四馬拖動的重車奔馳時聲勢驚人,在長街上橫衝直撞,無人能擋。最後董宣親自出手,揮刀斫碎包鐵的車輪,才留下兩輛,但還是有一輛硬生生闖過屏障,往上津門馳去。

兩輛大車上載的都是珠寶和呂冀的姬妾,十餘名死士被隸徒團團圍住,血戰不退,最終盡數戰死,隸徒也死傷數十人,更倒黴的是幾名中常侍離大門太近,馬車衝出時躲閃不及,當場就死了三個,另外兩人也被馬蹄踐踏,多處骨折。

看著自己的姬妾死傷狼藉,幾名倖存的紅粉嬌娃被人戴上枷鎖,哭哭啼啼在雪地上跪成一排,呂冀先是額頭青筋暴跳,然後臉由紅轉青,最後無力地靠在牆壁上,面如死灰。

卓雲君盯著最後那輛大車逃逸的方向,然後足尖一點,踏上欄杆,宛如御風而行般追了過去。

※※※※※“鄉野草民,拜見車騎將軍。”蒼鷺躬身俯首,鄭重其事地向金鏑大禮參拜。

鏑雙手撫膝,神情不怒自威。在他身後,長秋宮所有衛士傾巢而出,在宮門前嚴陣以待。呂巨君自焚不久,他就接到密報,稱劉建招降了所有叛軍,準備進攻長秋宮。劉建一方本來就人數眾多,加上降卒,更是如虎添翼,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蒼鷺果然來了,卻沒有料想中的大軍,而是帶了寥寥幾名護衛,彷彿毫無戒備一樣過來拜見,舉止恭敬,不失禮數。

鏑沉聲道:“足下此來,所為何事?”蒼鷺站起身,“太后懿旨,召金車騎赴永安宮,草民奉令,送將軍上路。”霍去病聞言大怒,這廝貌似恭敬,話裡話外卻是惡意滿滿,真當金鏑這些重臣是好惹的?

“你算老幾!”霍去病呵斥道:“滾開!”金鏑抬手止住他,“待霍大將軍入宮,我等一道拜見太后。”後面的吳三桂和劉詔等人暗暗鬆了口氣,金鏑是忠臣,但一點都不傻,眼下永安宮的情形無人知曉,不過用腳後跟想想也知道不是善地。連呂太后都已經認輸,不得不拋出呂冀抵罪,其間的險惡可想而知。

沒能把金鏑誆去北宮,蒼鷺臉上沒有絲毫異狀,不動聲地說道:“幸賴將軍指揮,宮中叛亂已然平定。自衛尉呂淑以下,呂忠、呂讓、呂戟諸逆皆已授首,聲校尉呂賊巨君自焚而死,從逆之輩盡皆繳械降服。金車騎是軍中宿將,這些降卒都出自軍中,草民不敢擅專,還請將軍處置。”※※※※※第586章·降卒投降的亂軍在劉建軍的押解下,分成兩列,魚貫而入。這些殘兵敗卒一個個垂頭喪氣,心懷忐忑,神情間難掩倉惶。

投降的呂氏亂軍有一千六百餘人,包括聲軍和衛尉軍的殘兵,以及左武第二軍一千餘人,其中一半都帶著傷。

也不知道是劉建軍獲勝之後過於輕率,還是看管者對這些失去首腦的俘虜太過放心,這一千餘名俘虜只是繳械,鎖鏈腳鐐一概皆無,連手都沒有捆,就那麼空著手被押解到長秋宮前。

霍去病對自己的膽量頗為自負,可陡然見到一千多壯漢擁過來,也不由地直身體,一手下意識地按住佩劍,直到看清他們手無寸鐵,才暗暗鬆了口氣。

他並不怕劉建翻臉。玄武、白虎兩門都在自己一方手中,劉建敢動手,正好給了自己反擊的口實。劉建擊敗呂氏,看似風光無限,其實毫無基,就以他所倚仗的大軍而言,只要自家兄長一出面,保證一半人會當場倒戈。

要不要先發制人呢?霍去病手指輕叩著瑤光劍,心下默默盤算。

鏑一手握拳,在膝上摩挲了片刻。謀逆屬於第一等的大罪,這些軍士作為從犯,按例應當一律斬首。可他久歷軍伍,知道這些軍士哪裡有什麼謀逆的心思?無非是身為軍卒,聽從主將的吩咐,奉命行事而已。如今勝負已分,作亂的首惡葬身火海,這些軍士隨即繳械,毫無反叛之意,就像現在,明知前路未卜,也絕無異動。

鏑目光從一眾降卒臉上掃過,不由握起拳頭,按在上低低咳嗽幾聲。這些都是漢軍銳,堂堂大好男兒,就這麼白白處死,於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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