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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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玉姬道:“妾身不敢自矜,但幻化之術,妾身也略知一二。那位淖夫人一路走來,影隨身動,絕非幻形。”

“那時候是真的,後來才變成假的。”盧景道:“說到底,是你們這幫蠢貨打草驚蛇。那位太后一看情形不對,就藉機溜了。”說著,盧景用竹杖撥了撥爐中的香灰,出一片灰的痕跡,看輪廓,依稀是一長羽。

劍玉姬嘆道:“妾身明白了,多謝盧五爺指點。”旁邊眾人都一頭霧水。黑魔海諸人默不作聲,一切唯仙姬馬首是瞻,一個罩著頭套的黑衣男子卻按捺不住,笑嘻嘻道:“盧先生說的蠢貨多半就是我了。我怎麼沒明白呢?她是怎麼溜走的?”盧景翻了個白眼。

劍玉姬道:“那位淖夫人本就是淖夫人,太后就是太后,一直都是真的。直到發現羹中摻有毒物,呂太后才開始施展手段。送信是假,送信的小太監更是假的。淖夫人接過木簡,再遞予呂太后,而後那位呂太后種種作勢,其實都是在掩飾。啐出毒物時,帳內的呂太后已經是淖夫人了,真正的呂太后則藉著那個小太監金蟬脫殼,逃之夭夭。”劍玉姬搖了搖頭,嘆息道:“妾身早該想到,呂巨君被困南宮,怎麼可能送信出來?”黑衣男子道:“那個小太監是幻化出來的?”劍玉姬指了指爐中那片灰痕,“這是一片施過術的符羽。這種符羽的幻形並不是什麼高明的術法,然而用在此時此地,卻是足夠了。等符羽失效,那位假扮的呂太后悄悄把它投入爐中,就此焚屍滅跡。”黑衣男子想了一會兒,“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非想讓我們判斷失誤,以為那位呂太后已不在宮中。”劍玉姬道:“如果我沒猜錯,呂太后眼下不但尚未走遠,甚至就在此宮中也未可知。”那名黑衣男子大為歎服,“你們心眼兒真多。我聽著都糊塗,你居然都能猜出來。”劍玉姬目光轉,望著盧景笑道:“讓五爺見笑了。”盧景道:“該幫的我已經幫了,這裡沒我的事了。”說著他拎起草繩。

義姁下巴被摘,嘴巴無法合上,口水不受控制地淌出來,將前的衣襟打溼了一片。這種汙辱的待遇,讓義姁羞憤絕,可眼下形勢比人強。黑魔海與光明觀堂是生死之仇,自己落在她們手中,下場只會悲慘百倍。兩害相權,只能取其輕了。

義姁忍下羞辱,拖著軟垂的雙臂,被盧景牽著離開。

黑衣男子望著盧景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道:“就這麼讓他走了?”

“哦?”

“我的意思是:起碼要派個人跟著他吧——說不定他是去找呂太后的下落了呢?說不定還真讓他找到了呢?”劍玉姬笑道:“找不找得到太后,已經不重要了。”黑衣男子想了一會兒,不由恍然大悟,“你是故意讓他們去找的?好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在呂太后身上?”黑衣男子擊節讚歎道:“心眼兒太多了!”劍玉姬淺淺笑道:“五爺過獎了。”※※※※※看著盧景帶回來的禮物,程宗揚目瞪口呆。

“看什麼看?”盧景翻著白眼道:“這可是嶽帥的禮物。小心看到眼裡拔不出來。”義姁衣襟被口水溼了一大片,這會兒都已經結冰了。程宗揚實在看不過眼,伸手按住她的下巴。

“啥意思這是?”盧景陰陽怪氣地說道:“咋地還摸上了?”

“我有幾句話要問她。”程宗揚義正辭嚴地說道,然後“咔”地一下,把義姁下巴合上。

“你是義縱的姐姐?”義姁一時不察,被黑魔海偷襲,為了避免落在黑魔海手中,才不得不向盧景求援。卻沒想到這瞎眼的乞丐更壞,任由她雙臂和下巴被摘得脫臼,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雙臂倒也罷了,可下巴被人摘脫,口水無法阻止地淌下來,那窘態足以令任何一個女子羞憤絕。

義姁又羞又氣,舌頭也幾乎失去知覺,過了一會兒才勉強應道:“是。”

“光明觀堂的?”

“是。”

“你知道呂雉在哪裡嗎?”義姁沒有開口。

盧景笑了一聲。那笑聲赤的,毫不掩飾,就是嘲笑。

程宗揚權當沒聽見,“你幹嘛要幫呂雉啊!你不知道她是壞人嗎?”義姁沒有回答。

“你好端端的光明觀堂出身,怎麼就不幹點正事呢?”義姁仍然默不作聲。

程宗揚還想再說,盧景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你挽救失足婦女來了?”

“我是不理解,光明觀堂出來的,怎麼連是非都不分呢?”

“哎喲,你這話我叫個不愛聽。”盧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光明觀堂那婊子窩能出什麼好鳥?”

“得得得。”一扯到光明觀堂跟星月湖大營的恩怨,程宗揚就沒了脾氣。

盧景不依不饒,“再說了,你不理解的事多了。光明觀堂受了嶽帥大恩,一轉臉,就懟個冷股過來,你能理解嗎?”

“行行行,咱不說這個了。”盧景扭頭道:“禮物,你說呢?”義姁把臉扭到一邊。

趙充國道:“老五啊,你這禮物咋還有脾氣呢?好新鮮啊。”他臉上的傷勢全是盧景拿麵糊出來,然後塗上血跡,看著維妙維肖。

程宗揚道:“趙老爺,你就別煽風點火了。”趙充國越發上杆子,“老五,要不我跟你換換?五匹馬換你這禮物——我那兒就缺個軍醫了!”盧景口氣風涼地說道:“你是缺軍吧?”朱老頭道:“後生小子,留點口德吧!大爺跟你說,拿盒一裝,眼不見心不煩。回頭刨一坑,往裡一埋,齊活!”好吧。光明觀堂跟黑魔海是世仇,比星月湖大營結怨還深。

“都住口!”程宗揚道:“禮物我先收起來!死丫頭,你看好。別丟了。”小紫道:“不用看的。只要程頭兒不偷吃,肯定不會丟。”程宗揚怒道:“大爺!敬事房往哪邊走?”

“哎喲,小程子,你可別想不開啊。”朱老頭勸道。

小紫笑盈盈道:“程頭兒要割掉是非嗎?讓禮物給你割好了。”程宗揚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幹嘛多這幾句嘴呢?好嘛,被一圈人挨個給嗆了一遍,顏面何在啊。

“好吧。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死她,我也一句話不說。”程宗揚指著腳下,“我要多說一句,就從這兒跳下去!”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捲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幾人待在一處宮苑的廊廡頂上,旁邊便是永安宮。

人影微晃,秦檜掠了過來。

“方才幾名內侍從寢宮出來,傳太后諭旨,讓各人守好門戶,並賞賜平亂有功者。”劍玉姬謀定後動,佈局不可謂不細,連善後都考慮進去,通過暗中佈置的制,將宮中的驚變完全隔絕,再通過安排一些不知真相的內侍傳遞消息,讓人以為太后仍安然無恙。可惜千算萬算,沒想到要緊關頭,最關鍵的太后卻脫網而出,她心佈下的騙局遲早要完。

程宗揚作為旁觀者,眼看著劍玉姬吃癟,卻沒有多少幸災樂禍的心思。呂雉逃脫,倒黴的不僅僅是劍玉姬那賤人,自己也沒落著什麼好。尤其是胡情透出的信息——呂氏早就安排好引董卓入京——更讓程宗揚一陣陣地心驚跳。

“找到暗道了嗎?”秦檜道:“單常侍尚在尋找。”永安宮地下五條暗道,程宗揚已經找到四條,可以確定都沒有呂雉的蹤跡,還剩最後一條沒有找到。

呂雉身邊最親信的三個心腹,淖方成已死,義姁和胡情都落入自己手中。可惜這兩人一個抵死不說,另一個倒是肯說,但謊話連篇,本分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眼下能夠斷定的是,呂雉將大批內侍集中在永安宮,就是為了引出宮裡潛伏的叛逆,好一網打盡。同時布好後手,一旦事有不濟,就設法逃脫,等呂冀帶董卓兵馬入京平定叛亂。

顯然呂雉對董卓同樣心存忌憚,不到最後關頭,也不肯動用他的兵馬。程宗揚現在擔心的是:胡情和呂冀被自己截住,呂雉不會徑直去了伊闕,把董卓這頭餓虎召來吧?

秦檜言又止,程宗揚道:“怎麼了?”秦檜咳了一聲,“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少兜圈子,趕緊說!”

“以屬下之見,呂雉已然遁逃,呂氏叛逆中樞已失,主公當藉此機會,請皇后入崇德殿,由金車騎、董司隸輔佐,立即召群臣入宮,早定大局。”程宗揚不納悶,“這話有什麼不當說的?”秦吐吐地說道:“太后呂雉垂簾多年,早已年老衰……”程宗揚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我神經病啊!他恨不得把心都扒出來給大夥看看,“我真沒這個意思!”盧景奇道:“那你閒杵這兒幹啥呢?”

“不抓到呂雉,我放心不下,萬一董卓……”程宗揚的擔憂讓趙充國大為不解,“老董入京也不是壞事啊。程老弟,你咋這麼忌憚呢?”忌憚?我何止是忌憚!一想到董卓領兵入京,一輛馬車把皇后趙飛燕和定陶王拉走,然後一把火燒掉洛都……

程宗揚毅然道:“我意已決!必須先抓到呂雉!”小紫抬起雪雪的小爪子,“程頭兒,我支持你哦。”※※※※※長夜將盡,南宮緊閉多時的朱雀門忽然開,喧囂聲中,一隊人馬舉著火把呼嘯而出,在宮門前分成數十條火龍,撲往洛都各處。

由宮中內侍、劉建門客以及北軍殘部組成的隊伍明火執杖,闖入呂氏各處宅院,將平裡高高在上的呂氏族人繩纏索綁,押上街頭。內侍手捧詔書,口稱天子之命,以呂冀弒君的罪名宣佈族誅。軍士們隨即舉起刀劍,當街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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