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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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從眼眶深深透入顱骨,那名獸蠻武士晃了幾下,然後頹然倒地。
王子方左臂被整個咬斷,臉煞白地跌坐在臺階上。
一隻大手從後伸來,抓住王子方的脖頸,把他提了起來,往後輕輕一拋,送進殿內。然後五指握緊,化為一隻鐵鑄般的拳頭,重重砸在一名獸蠻武士的面門上。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響起,那名獸蠻武士面門整個被砸得凹陷下去,鼻骨斷裂,獠牙迸碎,鮮血混著碎潑濺出來。
趙充國一拳斃敵,旋即拎起斬馬刀,與一名獸蠻武士的巨斧硬拼一記。那名獸蠻武士雙肩肌隆起,巨大的青銅輪斧夾著雪花猛劈過來,卻像是撞在鐵板上一樣,被震得連退數步。他尖利的腳爪扣住地面,將地毯撕得稀爛,
出地毯下白玉般的石板。
獸蠻首領排眾而出。獸蠻人身形本就高大,那名首領比尋常獸蠻人還高出半頭,寒風吹過,他濃密的長髮像獅鬃一樣浮動起來,出半邊彷彿被烈火焚燒過的面孔。他左臉只剩下乾癟的肌
,一隻眼睛蕩然無存,只有扭曲變形的眼眶空蕩蕩地張開。
“兀那漢子。”他腔起伏著,發出悶雷般的聲音:“你很強大。如果吃掉你,我會變得更強大。”周圍的獸蠻人發出低沉的咆哮聲,似乎盯著一盤美味一樣盯著趙充國。
趙充國扭了扭脖頸,頸骨發出幾聲脆響,“我瞧你這模樣,像是被人逮住丟到鍋裡過?讓我猜猜,是紅燒獅子頭吧?”幾名來自車騎將軍府的軍士放聲大笑。
古格爾獠牙咬緊,僅剩的一隻眼睛中出寒光。
張惲尖聲道:“天子靈寢就在此地!只要吃掉天子的屍體,你就能得到真龍的力氣!”古格爾了
嘴
,“那個天子最寵愛的妃子很美味,口
就像小羊羔一樣鮮
,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皇帝是真龍,皇后才是真鳳。”張惲叫道:“你先把天子吃了,再去吃掉皇后,正好湊夠一對。”趙充國臉上的刀疤跳了跳,獰聲說道:“人有什麼好吃的?”他挑了挑下巴,“那廝不男不女,吃起來才別有風味。你瞧那
股蛋子,嘖嘖……不來塊後
尖嚐嚐?”張惲躲在一名獸蠻武士背後,伸著脖子叫道:“趙充國!你少挑撥離間!”
“啊——呸!”趙充國一口唾沫飛出數丈的距離,全啐在張惲臉上,一點都沒費。
大冷天的,冷不防被人洗個臉,張惲不呆若木雞,傻了半晌才狼狽地提起衣袖,一邊在臉上使勁擦著,一邊尖叫道:“殺了他!殺了他!”古格爾拿出一把巨斧,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斧輪劈開空氣,發出低沉的呼嘯聲。
趙充國雙手握住刀柄,長逾六尺的刀身斜斜指向地面,他微微伏著身,背繃緊。
忽然地面一震,一條身影從天而降。那人重重落在地上,雙腳落處,堅硬的漢白玉石階被踏出蛛網般的裂紋,冰裂般朝四處蔓延。
“趙長史,給我個面子。”程宗揚頭也不回地說道:“這一場我跟他打。”趙充國伸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面的裂紋,然後咧開大嘴,“老五,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程哥兒?有兩下啊。”盧景一身破衣,乞丐一樣靠在金鑲玉嵌的蟠龍柱上,一手拿著破碗,一手捏著炒的黃豆,邊吃邊道:“廢話,我們孟老大一手調教出來的,還能差了?”
“雲大妞!雲大妞!”趙充國扯開喉嚨道:“你老公來了!”雲丹琉玉臉通紅地走出來,厲聲道:“趙充國!你放什麼呢!”趙充國眨巴眨巴眼,“老五,不是你說的嗎?”
“孫子!你就害我吧!”盧景把破碗一揣,縮到柱後,“我啥都沒說!”程宗揚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獸蠻首領,“天子的寵妃很好吃嗎?”古格爾獨眼微微眯起,狐疑地打量著他。
程宗揚豎起一手指,“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怎麼從大草原活下來的?”古格爾獨眼爆出一絲
芒,他巨大的鼻腔
了
,沉聲道:“我聞到過你身上的氣味——是太陽的味道。”程宗揚足尖一挑,勾起一柄佩刀,握在手中。那柄佩刀是王子方所用的漢軍制式環首刀,雖然比尋常戰刀更
良一些,但也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可握在程宗揚手中,彷彿有無數細微的光點從刀柄往刀尖
動,原本平淡的刀身越來越亮,彷彿一輪太陽撕破夜空,黑暗中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古格爾彷彿被勾起以往慘痛的回憶,獨目越眯越緊,臉上被火燒過的傷疤無法抑制地搐起來。
“都死了……都死在大草原的太陽下面……整個草原都被掀起一層,連地下的沙子都被燒焦了……部族中無論最勇敢,還是最強壯的武士,都被烈燒成焦炭,用手一摸就變成灰……帝國的信使把我從沙子下面挖出來,送回部族。從那時起,我就害怕見到太陽,怕它噴出火焰,把我們全都燒成灰……”古格爾猙獰地笑了起來。他嘶啞著喉嚨道:“吃了你——我就會獲得太陽的力量!”巨斧捲起大片風雪,呼嘯而下。程宗揚雙手握住刀柄,丹田氣輪疾轉,一直作為壓箱底的九陽神功全力爆發,刀身帶著耀眼的白光
向巨斧。
刀斧相,長刀的亮度猛然躍升,猶如一輪太陽,放
出萬丈光芒。
轟然一聲巨響,青銅打製的巨斧整個崩碎。古格爾雙手虎口迸裂,大拇指折斷一樣向後翻去,他獅鬃一般的濃髮彷彿被烈火焚燒一樣焦枯彎曲,口的護心銅鏡佈滿裂紋,一塊一塊掉落下來。
獸蠻首領向後彎曲的腿關節從中折斷,向前跪倒在地。以兩人站立的位置為圓心,周圍數十丈範圍內的積雪瞬間消融,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趙充國張大嘴巴,半晌才道:“雲妞兒,你這老公可不止兩下子啊……”雲丹琉羞怒地啐了他一口,卻又忍不住心底的驕傲。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家男人,心底暗道:這傢伙果然是個卑鄙小人,連都上了,居然還藏私!這手功夫從來都沒
過。
整個含光殿彷彿由夜轉晝,宮殿上高聳的金鳳,屋脊矗立的海馬、獬豸,簷角懸掛的銅鈴,虹橋飛廊,玉砌雕欄,無不沐浴在陽光之下,一時間寒意盡去。連金鏑也走出大殿,凝視著場中的年輕人。
刀身的光芒漸漸收斂,程宗揚的頭冠和束髮的絲帶全部崩碎,額角那處傷疤紅得像要滴血一樣。
也難怪眾人震驚,這一擊遠遠超出了程宗揚如今的境界。他兩來
取的死氣都積蓄在丹田和經絡之間,在這一擊中盡數釋放,如果不是他境界不夠,
本無法駕馭如此龐大的真氣,絕大部分都
失在天地間,化成光熱白白
費,面前的獸蠻首領早就被燒成一團灰了。
饒是如此,程宗揚展的修為已經有足夠威懾力。剩下的獸蠻勇士在強光下面
驚恐,竟無一人再敢上前。
程宗揚把刀尖抵在古格爾唯一完好的眼睛上,“最後一個問題,那個信使是呂冀還是呂巨君派去的?”古格爾口鼻中淌出鮮血,他張開嘴巴,發出幾聲低吼,卻再不進一口氣。
那些獸蠻武士也發出幾聲低吼,慢慢向後退去。他們越退越快,然後奔跑起來,其中幾名甚至變身成野獸,躍上屋脊,不多時便消失在黑暗中。
古格爾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他再也支撐不住,龐大的身體慢慢倒下。
程宗揚低聲道:“這一刀獻給師帥。”說著刀光一閃,仍然帶著餘溫的刀身穿透了獸蠻首領的膛,將他釘在地上。
古格爾呼出最後一口氣,膛凹陷下去,再沒有一絲氣息。
場中只剩下一名倖存者。張惲哆嗦著跪在地上,他雙眼被強光刺,淚
滿面,褲襠溼漉漉的一大片,不知什麼時候給嚇
了。
程宗揚淡淡道:“那個信使不會是你吧?”
“不是我!不是我!”張惲哭叫道:“是潁陽侯的門人!”呂不疑?程宗揚心下冷笑一聲,真好,這下有理由對呂氏斬草除了。
“昭儀什麼時候被他吃了?”
“不是!不是!我騙他的!他吃的是個宮女!”
“昭儀呢?”
“在襄邑侯府!她還活著!還活著!”※※※※※“兄弟,忍著點。”王孟撕開一幅為天子掛孝的白綾,將王子方斷臂紮緊,然後用牙齒練地打了個結。
趙充國蹲在旁邊,一邊幫他按住傷處,一邊嘖嘖讚歎道:“大兄弟,這手藝不錯啊。”
“那可不是?”王孟牛哄哄地說道:“我們大漢遊俠跟你們朝廷軍官不一樣,吃頓飯都能動兩回刀子!天天打打殺殺,玩的就是刀頭舐血!什麼缺胳膊斷腿,我可見得多了……針呢?”
“這兒呢!這兒呢!”這裡是妃子的寢宮,不缺針線,趙充國早已找好針匣,翻開捻了一細針給他。
王孟接過來,一手拿著絲線,眯起一隻眼睛,紉好了針,然後捏住王子方前的傷口,眼也不眨地在皮
上飛針走線。
趙充國兩眼火熱,“大兄弟,你還會繡花呢?”
“這算什麼?上回有個二貨,喝醉了要上山虎,反過來被老虎給
了,那臉撕得跟布條似的,最後還是被我給救回來了。”王孟吹噓道:“我這手藝可是打小練出來的,正經的童子功!”
“說你胖你就上了?”趙充國親熱地說道:“有沒有興趣投軍?我們軍中就缺你這號人才——哎喲,瞧這扎的細緻勁兒,跟娘兒們似的。”
“你才娘兒們似的!”
“得得得,哥哥說錯話了,說錯了。”趙充國道:“你這脾氣很暴躁嘛,正適合投軍啊。”
“當官老爺?老子沒興趣!”
“你可以當個好官嘛。就跟哥哥我一樣,靠俸祿吃飯,靠戰功升官,一輩子不欺負窮人。你想想啊,世上官就這麼多,多一個好官,不就少一個壞官嗎?”這邊趙充國揮舞著小鐵鏟,使勁挖郭解的牆角,另一邊雲丹琉也被程宗揚追上。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破私情,豁達如雲大小姐也吃不住,如果不是盧景逃得太快,起碼要把他砍成七塊才能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