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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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名義上去了三萬,實際上一萬老弱病殘,那請江北大營這些人過去做什麼?
水裕:“???”賈珩淡淡道:“現在自京營到九邊,都在裁汰空額,北靜王也去了大同、太原軍鎮整飭軍務,水將軍想來也收到北靜王爺的書信了。”水裕的怨懟,他還真不在乎,江北、江南大營都要整頓,這是他作為軍機大臣的職責,水裕早晚都會怨上自己,而這次說不的就是整頓南軍的契機。
水裕面陰沉,這人就一點兒都不擔心軍卒譁變,沒有辦法收場?只要他暗中授意軍卒鬧事兒……
賈珩這時放下茶盅,轉而看向趙默,說道:“趙閣老,我京營大軍兩萬就在南河,加上揚州的三萬兵馬,以及河道衙門的兵丁,再加上募集而來的丁夫,人手差不多應是夠了,如再不夠,河南都司以及京營還能增援。”京營兩萬虎賁大軍都在南河駐營,哪個膽敢鬧事,剛剛平叛中原的虎狼之軍自能從容彈壓。
水裕目光凝了凝,心頭一緊。
兩萬京營大軍都在河南,他不到兩萬的揚州兵馬……什麼搗鬼的心思都不用想了。
賈珩瞥了一眼水裕,心頭冷哂。
如果不知道這些軍將心頭想的什麼,他這個錦衣都督也就不用當了。
易地而處,他能想出好幾種壞事的法子,這個水裕事後多半不會善罷甘休,還要尋人彈劾他,不過只能是枉費心機。
一位閣臣,一位軍機共調軍兵,又以天子劍這樣的符信調兵,程序瑕疵已經微乎其微,頂多事後有人建言天子把天子劍收回。
趙默道:“永寧伯,此事既已議定,你我事不宜遲,先到江北大營點檢兵馬,支援南河。”賈珩點了點頭,然後幾人說著,就出了水府,領著浩浩蕩蕩的扈從,前往江北大營調撥兵馬。
此刻,駐紮揚州城外的江北大營軍營,籠罩在厚厚的雨霧中,而崗哨、箭樓則不見兵卒身影。
整個江北大營軍紀渙散,防守鬆懈,在門口可見到軍將在馬弁的撐傘、攙扶下,說說笑笑地進入營房,還有三五成群,醉醺醺的從外間而來。
事實上,這才是大漢南北軍的風氣,在京營未曾整飭前,軍紀戰力比之江北大營也強不了多少,也就在九邊的邊軍,條件艱苦,戰力要好上一些。
趙默眉頭緊皺,臉陰沉不定。
水裕臉也不大好看,覺得顏面無光,一邊吩咐著身旁的護軍進入擂鼓聚集眾將,一邊領著賈珩以及趙默等大批人馬進入軍營。
而得了水裕前來的一眾軍將,都是一驚,隨著鼓聲密集如雨點,從一座座營房中出來向著中軍大營湧來。
賈珩見得這一幕,暗暗搖頭。
果然就不能指望這些南兵,天下承平久,文恬武嬉,軍紀渙散,身處南國之地的江南江北大營自也不能避免。
在中軍營房之中,水裕看向聚集而來的眾將,目光明晦不定,沉聲道:“謝參將,其他人呢?”水裕雖為節度使,但下方並未設營都督,而是設為五營,皆由參將統領,下轄遊擊將軍。
那被喚住的謝姓參將,忙拱手道:“節帥,他們幾個有事還在城中,末將這就打發人去尋找。”賈珩看到這一幕,心頭冷哂,果然就不能對報以任何的期待。趙默此刻眉頭緊皺,目光也冷了幾分。
比起當初閱兵揚武,而後又火速平叛,抗洪防汛的京營,這江北大營簡直不能看!
凡事就怕對比。
在賈珩整頓兵馬,成效卓著,甚至身懷將略這一點上,浙黨從來沒有懷疑過,而在平叛中原受封永寧伯後,已經形成朝野共識。
隨著眾軍將陸陸續續而來,五間正屋的中軍營房中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
水裕簡單向眾將敘說調兵支援南河河道衙門抗洪防汛,搶修河堤一事,頓時在中軍營房中引起軒然大波。
五位參將之中的一個王姓參將,抱拳說道:“節帥,我等職責是江防兵備,拱衛金陵舊都,這等搶修險工的事兒不是該歸河道衙門的人管著嗎?”水裕沉聲道:“這是朝廷之命,我等只有聽令行事,江北一旦決堤,我等也難獨善其身。”
“這都是他們河道衙門惹出來的禍端,如果不是他們貪墨了河工款項,焉有今之事?”另一個參將開口說道,顯然消息靈通。
此言一出,中軍營房中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賈珩起得身來,看向那參將,道:“本官軍機大臣檢校京營節度副使賈珩,奉皇命現總督河臺,前河督高斌已畏罪自殺,南河下轄河堤不少需得搶修險工,這次江北大營前往南河增援,一人可發一月餉銀,有不願意去的,也可以提出來,本官一概不予阻攔。”在場的參將和遊擊將軍聞言,都看向那身形拔,
按寶劍的蟒服少年,其實剛剛不過是趁著人多在有意造勢。
此刻見著那蟒服少年以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心頭都是一凜,只覺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賈珩見無人應答,看向水裕,語氣平靜說道:“水節度使,有些不願意去的將校也不用強迫,本人留在揚州即可。”水裕聞言,目光閃了閃,心頭隱隱生出一股不妙之。
正在這時,王姓參將道:“如是與賊人廝殺,末將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這等上堤幹活的事兒,末將實在做不了,還請節帥贖罪。”有了一人帶頭,就有其他兩三個參將附和,而還有兩個遊擊將軍雖並未出言,但也默默站在那王姓參將身旁。
趙默看著這一幕,眉頭緊皺,只覺印象大壞。
這些武人,全然不識大體,不顧大局,鄙不堪!
不等趙默和賈珩發作,水裕做勢大怒,沉喝道:“你們胡鬧什麼?!朝廷軍令面前,也敢不遵!”賈珩面淡漠,看了一眼水裕,沉聲道:“水節度使,既然不願意去,本官也不勉強,那就待在揚州城就是了。”隱忍不發,秋後算賬是這片土地的優良傳統。
原本嚷嚷要走的軍將一時間面面相覷,站在原地觀望,心頭驚疑不定,有些後悔出言,卻一時不好收回來。
賈珩卻不理彼等,目光逡巡過剩餘一眾將校,道:“汛情緊急,間不容髮,餘下軍將開始調撥兵馬,稍後將會分派防汛任務,協助河道衙門的河工營造堤堰。”這時,劉積賢拿過一個簿冊,遞給了賈珩,上面正式記載著揚州一帶需要警備的堤壩情況。
見賈珩面淡漠,並未發作,原本忐忑不安的江北大營將校放下心來。隨著時間過去,江北大營的兵馬開始調動起來。
大約一萬多餘青壯被分派到臨近揚州不遠的高郵湖大壩以及河堤駐守,看顧高郵、寶應等地,原本的河堤就有河道衙門下轄河標營的河丁接應,而河標營副將已由京營將校接掌。
待將校分派而定,賈珩也與內閣大學士趙默也沒有多留,打發人給林如海道了別,在大批錦衣府衛和京營騎軍的扈從下離了揚州,返回淮安府。
而在駱馬湖、洪澤湖以及淮海道治下的河堤已經由京營分段全線接管,而南河總督衙門負責的諸處河堤基本都有了人手看守。
淮安府,清江浦,高宅兩江總督沈邡,江左布政使徐世魁,轎子停在高府牌樓前,看向已支起白幡,掛起白孝布的高府。
高斌的屍身在仵作驗屍以後,送將過來,已在府中停留有段時,其
鄭氏並未帶著兒子前去金陵投奔沈邡。
但沈邡與江左布政使徐世魁則領著隨員,在督標營的扈從下,來到了淮安府。
這時,為首的錦衣千戶,按著繡刀前來,道:“都督有令,凡入府祭拜之親戚,都要在簿冊手書留名。”督標營參將韋清遠,正要喝問,被沈邡制止,面
沉鬱如昏沉的天穹,說道:“本官兩江總督沈邡,沈節夫,簿冊在何處,本官親自書寫。”說著,在幾個隨員的扈從下,來到廊簷下,在簿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江左布政使徐世魁也隨著沈邡,提起
筆,在簿冊上留下名字。
而後,兩人各帶著兩個隨員進得高宅。
此刻,花廳已經佈置成靈堂,高斌的棺材放在其間,明就是其頭七。這幾天,因為錦衣府封鎖了高府,抄檢財貨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人物祭拜高斌。
鄭氏披麻戴孝,跪在靈前,身旁還有兩個女兒以及小兒子福兒。
“姨父。”福兒喚了一聲沈邡,說著一下子撲到沈邡懷裡,兩家都是親戚,一在江寧一在淮安府,時時都有走動。
沈邡看向那小童,原本陰鬱的目光柔和幾分,摟著小童的頭,寬說道:“福兒乖。”而後,將小童給一旁的隨員,與江左布政使徐世魁一同蹲下身來,給高斌燒著紙錢。
鄭氏此刻哭得梨花帶雨,往秀美、妍麗的臉蛋兒蒼白如紙,見得沈邡,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說道:“兄長,相公他冤啊,冤啊。”沈邡這時放下手中的紙錢,寬
道:“東軒之事,我都知曉了,你姐姐已在客棧,今天晚上就到淮安府城。”這時,江左布政使徐世魁見此,倒也頗有眼
,說道:“制臺大人,下官先去河道衙門會商賑濟災民事宜。”沈邡點了點頭,示意徐世魁離去。
待徐世魁離去,沈邡嘆了一口氣,寬道:“福兒還小,以後還離不得你,還是節哀順變。”目前為止,錦衣府對南河總督衙門河庫道、淮揚河務道、淮徐河務道官員的訊問結果已經彙總成冊,而賈珩以及左副都御史彭曄等人彈劾高斌貪瀆的奏疏,已經由六百里急遞送往神京。
“是河道衙門那些人,兄長你要為東軒報仇啊。”鄭氏目光滿是憤恨,急聲說道。
沈邡並沒有應著,而是問道:“這幾天錦衣府可有派人來搜查府中?”一開始左副都御史彭曄還讓欽差衛隊嚴高宅出入,而賈珩到淮安府後,在抄檢以後,就撤去了把守人手,而是對高府進行暗中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