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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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姐姐呢,她怎麼能去?”湘雲撅了撅飽滿紅潤的瓣,怏怏不樂道。探清眸瞥了一眼湘雲,忙說道:“先前珩哥哥就說帶我過去,我去也能幫著珩哥哥抄抄寫寫什麼的。”湘雲笑了笑,現出兩個閃亮的小虎牙,道:“那我也能呀。”聽著兩個小姑娘小聲鬥嘴,賈母目光慈祥,心頭愉悅,反而笑著勸了一句,說道:“大丫頭,雲丫頭一直在京裡,讓雲丫頭出去走走也好,再說,珩哥兒他在河南也能照顧好她們姊妹兩個。”元豐潤、白膩的臉頰上現出柔美笑意,柔聲道:“那老祖宗,我明天去長公主府上問問。”明天等她過去和長公主怎麼說?

不僅她去見珩弟,還帶著兩個妹妹一同過去?再說,她是去河南與他……相親相愛一家人的。

賈母點了點頭,面鄭重幾分,關切問道:“你和長公主府上那邊兒究竟是怎麼一說?”方才還是小女孩兒的玩鬧,這時才是正事兒相詢。薛姨媽、王夫人也都關切地看向元

壓下心頭的紛亂思緒,柔聲道:“珩弟總督河南軍政,最近更是正在治河,宮裡想著銀子不夠用著,就讓內務府撥付了一些銀子過去應急,這才讓晉陽長公主去押送。”賈母蒼老面容上現出慨之,說道:“河務上的事兒,有多少銀子往水裡砸,也不過聽一個水響而已,珩哥兒現在督修黃河,好好修河堤,也能造福著黃河兩岸的百姓。”薛姨媽笑道:“老太太真是見多識廣了,連黃河上的事兒都知道。”

“以前聽小國公在的時候說過。”賈母笑了笑說道。

她這些年是在後宅頤養天年,含飴孫,可當年也是正兒八經的國公夫人,見識了幾朝的風風雨雨,這些事兒如何不知?

賈母又問道:“這路上怎麼說?是坐車還是坐船?路上可曾順遂?”元解釋道:“是坐船,路上有著官兵護送,珩弟還說會到潼關來接,沿路護送,倒也不會出什麼差池。”賈母聞言,放下心來,笑了笑道:“珩哥兒慮事還是周全的。”旋即,轉眸看向一旁的湘雲和探,叮囑說道:“你們的丫鬟也帶著,路上好伺候著。”元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時光如水而逝,不知不覺就又是三五天時間過去。

此刻已是四月中旬,賈珩在對駐守在黃河河堤的京營諸將吩咐後,就離了開封府城,在五百京營騎軍以及大批錦衣衛士的護衛下,與咸寧公主領輕騎西向洛陽,相接晉陽長公主的船隻,沿路以錦衣府衛的飛鴿傳書通傳消息。

洛陽這座城池,在大漢定都神京以後,一直作為神京的陪都,在隆治年間,喜愛南巡的隆治帝曾六下江南,多次駐陛洛陽,故而內有西苑行宮,殿宇奢麗。

崇平帝也曾在崇平三年、八年、十一年三次巡幸洛陽,近幾年,才不怎麼到洛陽。

故而,當初聽說開封陷落,洛陽危在旦夕,崇平帝才會急怒攻心,這是因為洛陽在大漢諸城中的政治定位。

與此同時,國朝勳貴也常在洛陽城廣置田宅,如太宗朝被排擠的勳貴就居住在洛陽,在洛南里坊築山取石,廣修園林,挖有人工湖泊,每到四五月,牡丹盛開,整個洛陽更是花香陣陣。

而晉陽長公主在洛陽同樣置備有別苑,在過往也曾到過洛陽遊玩。

傍晚時分,金烏西落,巍峨壯麗的洛陽城,宛如籠罩在漫天的夕光中,雲霞綺散,美輪美奐。

其實,整個河南之地,從今歲三月份到四月份,一共也沒下過幾次雨,動輒都是晚霞彤彤,如火焰一樣燃燒西方天際。

可以說從上到下,雖然配合修建河堤,但心底仍覺得夏汛只是賈珩的無端揣測,不少人等著看賈珩這位制臺大人的笑話。

彼時,洛陽城東南方向的官道上,道旁楊柳隨風搖曳,綠意惹目,天際盡頭煙塵滾滾,旗幟如林。

數百騎策馬奔騰,駛入洛陽城東方城門,負責守衛洛陽城的京營騎軍,早已提前得賈珩派了好幾撥斥候知會,單獨留出一門,供賈珩所領的輕騎進入洛陽城。

德立坊,一座青牆黛瓦的門樓,門楣匾額上題著“賈府“兩字。後院,閣樓“先生,這宅院倒也幽靜,先生是前不久買的吧?”咸寧公主摘下頭上的山字無翼冠,少女著飛魚服,一頭青絲披散於肩後,明眸熠熠閃爍地看向賈珩。

真是早有預備呢,她這幾天只顧和先生玩鬧,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吩咐人去辦的。

賈珩點了點頭,道:“以後說不得要常往這邊兒處置府務,也不能總借住在河南府的官署,也算是總督行轅了。”為著晉陽長公主前來洛陽,他提前就有所準備,在洛陽早早託人購買了三座宅院,一座是自己居住,以後說不得攜秦可卿過來洛陽小住,剩餘兩座以作幽會之所……狡兔三窟。

咸寧公主清眸晶瑩閃爍,定定看向對面的少年,幽幽道:“先生,姑姑她在洛陽另有別苑的。”賈珩詫異道:“哦?這個我不太清楚了,長公主的事兒,我其實也不大清楚的。”咸寧公主明眸閃了閃,輕笑了下,說道:“先生,這兩天,我也買一座宅院,就買在姑姑身旁如何?”賈珩默然片刻,低聲道:“倒不用買在一起,容易走錯門……”咸寧公主:“???”容易走錯門?

心頭湧起一股嗔惱,先生最近也愛拿那人來逗她,其實是賈珩在緩解著略有些緊張的氛圍。

“芷兒。”賈珩面頓了頓,拉過咸寧公主的玉手,將窈窕明麗的少女擁在懷裡,輕聲說道。

“嗯。”咸寧公主將螓首依靠在少年懷裡。

賈珩受到青溢的氣息舒揚開來,貼在那張清麗容顏的耳畔,溫聲說道:“芷兒,你這幾天先在府上歇息著,我領著人去潼關,也就兩天時間,就到了洛陽。”他打算隨著晉陽長公主一同乘船而來。

咸寧公主秀眉之下的明眸黯淡,櫻翕動了下,倒也沒再堅持,清聲道:“那我就在這兒等先生好了。”賈珩扶過少女的肩頭,噙住那兩瓣瑩潤的粉,許久,目光溫煦地看向臉頰嫣然明媚,細氣微微的咸寧公主,低聲道:“放心好了,很快就回來了。”

“那今天這般晚了,先生不如明天再出發?我今天準備了一支新的舞蹈,先生可要看看?”咸寧公主顫聲說道。

先生去見那人之前,她總要給先生留一些……念想,省得先生沉浸在那人的溫柔鄉中,再將她拋在腦後。

小時候,那人在她眼裡,就是美麗優雅,雍容高貴,而她隨著接近洛陽城,也有些……畏懼。

賈珩抬眸瞥了一眼窗外的蒼茫暮,低聲道:“是有些晚了,那就在洛陽休整一晚罷,你先去沐浴,換身衣裳。”

“嗯。”咸寧公主清聲說著,起身離了閣樓。

待咸寧走後,賈珩長出了一口氣,目光幽遠。

他需在咸寧見到晉陽之前,做好晉陽那邊兒的思想工作,不然直接讓兩個人遇上,再如寶釵和可卿一樣,那就不好收拾了。

這時,耳畔忽然喚了一聲,“都督。”繼而,是從屏風後傳來一串輕盈的腳步聲。

賈珩出了廂房,看向著圖紋美的飛魚服,劍眉星眸,容顏英麗的夏侯瑩,問道:“夏侯,何事?”夏侯瑩抬眸瞥了賈珩一眼,盡力掩藏著複雜的心思,清聲道:“河南府尹孟錦文,還有京營留守在洛陽的幾位參將,設了薄宴給都督接風洗塵,還有楚王聽說都督來到洛陽,想要過來見上一面,說是詢問著洛陽千戶所先前收買的罪證,一同帶往京城。”夏侯瑩全程旁觀賈珩周旋於晉陽長公主和咸寧公主之間,當初因為翠華山剿寇,智定匪巢而形成的好,此刻已經為剩不多。

賈珩沉了下,吩咐道:“告訴他們,晚上再過去。”想了想,問道:“楚王,他去了衛鄭藩邸?”前幾天,京中錦衣府飛鴿傳書,言朝廷已派遣了楚王護衛衛、鄭兩藩入京,此事他是知道的。

夏侯瑩道:“楚王昨剛到洛陽城,聽洛陽千戶所的探事所言,已經去過藩邸,但談了什麼,不得而知。”賈珩沉片刻,輕聲道:“等晚上一同去見見。”楚王要帶衛鄭兩藩入京詢問,如果想讓兩藩徹底在京城回不來,還需得將相關罪證完完整整送過去。

關於衛鄭兩藩一系,依他估計,崇平帝會有所處置,但大概率也不會太嚴厲,圈、削爵都是了不得的事兒。

其實,對宗室,他也不好介入太深,哪怕是他開的頭剩餘的也只能讓文臣去衝鋒陷陣。

夏侯瑩正要領命而走,耳畔聽著賈珩的聲音,喚道:“回來。”著夏侯瑩的詫異目光,賈珩吩咐道:“你去通知劉積賢,讓他將洛陽千戶所蒐集的最近關於洛陽的士林民情,彙總成冊,遞送過來,還有從府衙取來,咱們趕路這些時,神京和南京兩地的邸報,我要查看。”作為大漢朝的武勳和重臣,任何時候都要以錦衣為耳目,監視天下,而邸報更是官場中人每必讀之物。

待夏侯瑩離去,賈珩轉身回到屋裡,來到裡廂書房,提起茶壺,打算給自己倒杯茶,邊品茗邊閱看。

不多時,夏侯瑩去而復返,手中拿著厚厚的一份簿冊,以及賈珩索要的相關邸報。

賈珩道了一聲謝,端起一杯茶盅,狀其自然地遞將過去,道:“放書案上就好,這是洛陽剛送來的雨後龍井,嚐嚐。”夏侯瑩冷若冰霜的玉容微動,猶豫了下,伸手接過茶盅,低聲道:“多謝大人。”

“你這一路隨行,風餐宿,也沒少辛苦,坐那歇會兒罷,等會該去沐浴更衣就去沐浴更衣。”賈珩重又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面溫煦,輕聲說著,旋即,拿著茶盅,落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拿起邸報,垂眸翻閱,也沒有再理夏侯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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