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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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平帝嘆了一口氣,山東大旱賑災,他是知道的,擺了擺手,說道:“此事先這般辦吧。”至於京中十二團營,都中一個人都沒有提出提調京畿三輔之兵,沒有近二十萬銳鎮守,廟堂袞袞諸公睡覺都睡不踏實。

山東賊寇作亂,陝西又何嘗不是?只是京畿三輔得重兵翼護,匪患隨時可清剿,局勢尚在掌控。

崇平帝看著跪著的內閣首輔楊國昌,心中的火氣也漸消了大半,嘆道:“楊愛卿也起來吧,地上涼。”

“謝陛下。”楊國昌顫聲說著,但一時沒有起身,手持象牙玉笏,蒼聲道:“臣已近垂暮之年,自覺老邁昏庸,力不濟,於政事愈發不得力,上不能為君父分憂,下不能撫民鎮邊,臣請乞骸骨。”崇平帝一時默然,須臾,開口道:“如今國事艱難,正當我君臣戮力同心,同舟共濟之時,楊閣老豈忍棄朕而去?”楊國昌留在朝堂,比起前任首輔,還能為國庫到銀子,用以邊防、剿匪、備寇糜費,其一去,銀子又從哪裡來?

楊國昌再請,而老神在在、眼瞼微垂,好似睡著的內閣次輔韓癀,整了整神,看了一眼崇平帝,在一旁拉起楊國昌的胳膊,溫聲道:“閣老,陛下憂心邊事,一時情切,閣老自責之情,我等皆知,然唯今國勢艱難,須臾離不得閣老主持大局,閣老還要體諒陛下,顧全大局才是啊。”楊國昌被韓癀扶起,然而聽著韓癀“溫言”,心頭卻一寒,看向上首臉晦暗不明的崇平帝,顫聲道:“國事唯艱,老臣縱是拼著這一把老骨頭,也要為君父排憂解難。”而在大明宮,大漢君臣為韃虜犯邊,緊急商議對策時——神京城,寧榮街,柳條兒衚衕,賈珩剛剛洗去了一身酒氣,換了一身常衫,在東窗下的宣紙上,勾勒著大漢南北一十三省的輿圖。

“陳漢承朱明,自然接收了朱明的疆域,後來經國朝百年,遼東又崛起了建州女真,二十五年前奪遼東,建國號為金,自此陳漢全面轉入戰略防禦期,邊疆局勢基本就是個大號的北宋,或比北宋好一些的是,國都定於長安,幽雲未失。”賈珩看著宣紙之上的地圖,這是結合這二謝再義與他提及的邊關形勢,繪製而出。

“前明聖人王守仁曾言,大明雖大,緊要之地,也不過四處,若四地失守,大明必亡,所謂四地,即宣大薊遼。如今的陳漢已丟了遼東,只餘薊州一地,唯幸在於陳漢都城定於長安,縱韃虜入關,尚可偏安蜀中,但結合著前世南明小朝廷,也不是太保險。”自從和謝再義這二閒聊後,再加上對此世史書的研讀,賈珩幾乎可以斷定,這方紅樓世界就處在一方亂世前夕。

紅樓夢中的探和親,陳漢連西海沿子的番國都打不贏,這國力、軍力該衰弱到何等地步?

從此就可窺得一二了。

“太平子也就十餘年,那時,不僅賈府大廈傾頹,就連這家國也要淪喪於異族之手,青楓林下鬼哦,白骨如山忘姓氏……我華夏神器將為異族所竊據。”賈珩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如果他不想十餘年後的亂世如草芥一般死去,就要提前做好籌謀。

“不過,眼下還需過得賈珍父子這一關。”寧國府鋪著羊地毯的花廳中,賈珍聽完賈蓉稟告,臉陰沉,冷聲道:“他真是這般說的?”

“孩兒哪敢瞞著老爺,那賈珩說,縱是黃金萬兩,他也不會退婚!”賈蓉憤憤道。

“好一個賈珩,真是好膽!”賈珍冷哼一聲,拍了拍小几,震動得其上盞碟亂起。

他為賈家族長以來,除卻西府的主子,這兩府的五服之親還真沒有敢這般違逆於他的。

不識抬舉的東西!

一旁嫻靜而坐,姿容美豔的婦人,年歲在三十許,雲鬢挽成婦人髮髻,出光潔如玉的額頭,金步搖在燭火下熠熠閃過,一身作工美、用料考究的黃褐羅裙,將豐腴有致的身段盡顯。

美婦五官緻,白裡透紅的臉頰,嬌豔明媚似二月桃花,瓊鼻嬌小玲瓏,鼻樑直,飽滿瑩潤的櫻塗著淡淡胭脂,白皙修長的脖頸兒下,雙峰秀,形似滿月,嫣然一笑道:“老爺,何必生這般大的氣?若是那賈珩不許,再為蓉兒另尋一門好的……”

“你知道什麼!”賈珍本不等尤氏說完,面沉似水,就是冷喝一聲,打斷了話頭,訓斥道:“蓉兒這個不成器的!平裡一味尋花問柳,飛鷹走狗,哪家公侯小姐能看得上他!這是我好不容易為他尋得一門好親事,豈容那窮措大壞事!”聽著賈珍訓斥,尤氏嬌軀顫了下,雙手捏緊了手中粉紅繡帕,抿了抿朱,不敢多言語。

多年夫,她自是知道賈珍這是動了真怒。

賈珍將一雙陰鷙的目光,猛地投向嚇得鵪鶉一般的賈蓉,冷聲道:“蓉兒,明你將這賈珩尋來,我親自會會他,看看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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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翰墨齋翌一大清早,賈珩從上起來,先是在院中習練著一套拳腳,直練得筋骨活絡,身上出了一身薄汗,才回到屋中,拿起巾擦了擦鬢髮之間的汗水,而後吃罷早飯,先在書房中靜心寫了一篇經義,而後打算去翰墨齋買些時制文,同時問一番,這方世界,書稿之價金幾何。

他最近幾天,也思來想去經濟來源。

前身家中還有十幾畝薄田,讓蔡氏一家種著,前身之母身故前,尚且有一筆陪嫁銀兩,但這筆錢輕易動不得,這為他辦婚事、成家立業所用。

而他平熬煉武藝也好,準備科舉也好,這都需要銀兩。

或許,他可以寫些小說掙些銀錢,以為生活資費。

一般而言,供養一個脫產的讀書人需要整個家族供養,這就是所謂的中小地主上的士族。

而若是貧寒之家的讀書人,並無進項,也就撰文寫字,販賣字畫這一條,用以補貼家用,這並不算從事商賈賤業,任誰都無法挑出病來,反而若來舉業有成,談論起來,倒是一樁雅事。

“三國演義也可以抄,這方世界歷史與前世多有不同,前朝之人多有不存,三國故事散見於戲曲中,至於金庸的武俠小說,也是合適不過,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考察一下市場。”賈珩思忖道。

明清小說之盛行,在於東南沿省早期資本主義的萌芽,同時催生了市民社會形態的雛形,從而造成出版業的繁榮,而如今的大漢神京嘛,畢竟承明之後,在社會形態結構上頗多類似。

“京都首善之地,神京的讀書人還是不少的,還有茶樓、酒肆的說書人,他們也是潛在的購買者。”賈珩這般想著,就打算在一些書店中看看。

此舉不為賺多少錢,無非是多個進項而已。

否則,坐吃山空,並非長久之計。

至於賈珍那邊,他斷沒有在家等其來喚的道理。

賈珩和蔡氏說了去向,言午時回來吃飯,而後神情施施然出了寧榮街,上午的神京城人熙熙,百姓往來在街道之上,商販沿街叫賣,至於兩旁商鋪也早已開門客。

賈珩一身士子青衫,懸寶劍,其年歲不足二八,但身姿頎長,面容朗逸,秋的金朝陽落在年輕面孔之上,端是芝蘭玉樹,儀表堂堂。

跫至翰墨齋門口。

“客官,早兒。”門口的夥計,正自拿著巾擦著門框,見了賈珩,停下動作,臉上堆起笑意道:“這位公子,您要什麼?”賈珩道:“隨便看看。”說著,抬步進了翰墨齋。

櫃檯後,正在一邊伏案書寫,一邊撥打著算盤的老掌櫃,抬起了頭,瞥了一眼賈珩,就繼續抄抄寫寫,不再理會。

正是上午,翰墨齋中一片寧靜,唯有淡淡書墨之香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漂浮著。

這家翰墨齋既是書店,也販賣一些筆墨紙硯,鋪子也不小,軒敞開闊,整整有著好幾間,上上下下足足有著二層,因此對賈珩這種學子進進出出早就習慣。

正在擦拭書櫃,整理書籍的十幾個小廝,各行其事,安靜中透著一股井井有條。

唯有原本在外面的夥計,落後幾步跟著。

賈珩向裡間走,站在一方古古香的紅漆書櫃前,看著分門別類、整齊摞好的時文,輕輕拿起一卷,翻閱起來。

這是崇平以來,三鼎甲出身的讀書人的時文彙編,賈珩凝神讀罷,只覺結構嚴整,文法洗練,破題,承題,起講,提比……代聖人立言,可謂一絲不亂。

得益於兩世為人,魂魄強大,他的記憶力遠超常人,翻了四五篇“範文”,只覺闔卷猶明晰於心,結合比對,也不由暗贊這時代的讀書人,當真不可小覷。

縱然是他,有著前世閱覽道藏打底,對古文並不陌生,可真要論起在四書的功底,他還是要差上許多。

“我現在還未進學,也就連生員也不是,若取功名,第一步需得經府試,考入京兆府的府學才是。”

“故而,需得尋一個舉業前輩,否則,僅僅是看時文自學,恐怕學不出什麼名堂來,蹉跎歲月不說,還無有進益,而且科舉門道頗多,倘無人指點……”賈珩一念生出,忽地想起一人來,“前身之母為前身尋得一位業師就是一位落第秀才,姓周,就住在城中……前身已有大半年未去了。”前身並不怎麼喜歡讀書,反而喜愛舞刀槍,練武藝,前身之母在時尚能於一旁勉勵其求學,但前身之母一故去,前身功課就落了下來。

“國朝承平久,文官勢力膨脹,如果沒有讀書人身份,縱是從軍,也要受得文官集團排擠。”賈珩看著掌中的時文集,心頭如明鏡一般。

他也不說中什麼狀元、探花,亂世將臨,也沒什麼用,如今陳漢局勢形似晚明,他還能去翰林院中作詞臣,苦熬幾十年不成?

科舉,無非是求個讀書人的進士身份。

賈珩選了一本時文彙編集,又選了一本《國朝翰苑詞臣文選》,至於朱子集註以及四書五經,這在家裡都有,倒也不需另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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