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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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賢目光一亮,點了點頭,贊同道:“王爺,王妃所言不無道理,聖上御極多年,久不立儲,原就有觀諸王品行之意,而齊郡王行止浮荒誕,舉朝所知,現削爵為郡王,系出此由,而齊郡王心有不甘,故想要將挑撥王爺與魏王之間關係,如今鬧的沸沸揚揚,滿朝文武以為王爺有嫌疑,聖上猜忌王爺和魏王,齊郡王坐收漁翁之利。”

“可這般大的聲勢,齊郡王這幾天一直待在渭南,倒也不像是他讓人鼓譟出來的,有沒有可能是魏王一手持出來了?”楚王面上現出思索,皺眉說道。

這幾天不少朝臣上奏疏,如說都是齊郡王攛掇,也不可能。

廖賢搖了搖頭,說道:“王爺,下官猜測,多半是魏王見朝臣跟進上疏,趁機尋人借勢而動,然而不想聖上之意甚堅,碰了個釘子,方有今晨不見魏王之事。”或許是一股暗中力量的推動,魏王得了崇平帝訓斥之事,已經傳揚出來。

楚王沉片刻,點頭道:“廖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多半就是此由,可父皇會不會懷疑是本王在離間骨,本王是否進宮自辨?”

“王爺不需自辨,不然就是越描越黑。”廖賢提醒道。

甄晴輕聲道:“廖長史所言甚是,一動不如一靜,父皇勢必要遷怒王爺,這個啞巴虧,王爺先吃著。”不遠處的柳妃聽著幾人敘說著朝局,溫婉繾綣的眉眼間見著懨懨之,這些朝堂的人心算計,她僅僅聽著,就覺得想要……打瞌睡。

說來,楚王陳欽與柳妃是在一次詩會上認識,柳妃這等文青女,對這些原就興致不高。

楚王沉片刻,說道:“不過經此一事,也不是全無用處,起碼父皇的心思更為明確,無意立嗣。”

“王爺也不用太過擔憂了,如今鬧的這般大,聖上定會派人查察,那時真相水落石出,誰女幹誰忠,一目瞭然!”馮慈開口說道。

甄晴輕聲說道:“相比老大是長,魏王是嫡,王爺兩頭不靠,最沒有優勢,可以說最不想將奪嫡擺在明面上,以父皇心智之深,只要細思其中緣故,應不會懷疑到王爺頭上。”馮慈點了點頭,道:“王妃所言在理,聖上明察秋毫,如王爺沒有參與其中,必定不會被矇蔽。”楚王點了點頭,嘆道:“樹靜而風不止,本王只想好生辦差,為父皇分憂,奈何有人咄咄相啊。”慨了幾句,楚王打發走了廖賢和馮慈二人,以及柳妃。

等眾人離去,楚王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問道:“王妃這幾天常往賈家去,他們家如何?”

“還好,先前和王爺說過,南安家驕橫,賈家現在與南安家不怎麼對付。”甄晴玉容微微,說道:“但妾身也大方便常往賈家去,只能讓二妹過去,莫要淡了情。”楚王點了點頭,溫聲道:“我更不方便往賈家去,你和二妹勤往賈家走動走動,不說打下多好的情,起碼不能讓賈家站魏王,如是兩不相幫就好了,他是父皇的人,眼裡只認父皇,如今領兵平叛,這等柱國之才,縱是我將來……也不可或缺。”甄晴柔聲道:“王爺放心,定讓他不與王爺有隙。”此事,她自有謀劃,一旦賈珩回京,就尋機會拿捏住賈珩。

說到此處,楚王面凝重,壓低了聲音,問道:“咸寧的風聲,你可聽說了?”甄晴點了點頭,寬說道:“王爺不需擔憂,賈子鈺已有正,此事千難萬難,退一萬步說,縱然父皇真的賜婚,賈子鈺也不會至此倒向魏王,反而與魏王保持距離,不然置父皇於何地?”不過,真到那時,會很難辦,所以還需拿捏住賈子鈺的……把柄。

楚王眉頭緊鎖,低聲道:“是這個道理,不然京營和錦衣都倒向魏王,那重華宮之事就要重演了。”這也是他不再奢望將賈子鈺拉到自己身旁的緣故,賈珩的身份註定了不能旗幟鮮明地支持任何人。

--寧榮街,榮國府經過六七天,賈珩封爵永寧伯的喜訊,也漸漸散去,而來自中原之地的家書也終於到了榮寧兩府。

因為畢競不是軍情塘報,也不是奏稟朝廷的奏疏,賈珩也不好假公濟私,不能走六百里急遞,而是派了錦衣府中的得力人手往府中送著。

此刻榮國府迴廊之中,平兒一身水荷長裙,手中拿著幾封信,快步來到黛玉院落,看向正端著木盆,手拿巾的紫鵑從月亮門而來,笑道:“紫鵑姑娘,這兒有一封信,是給著你家姑娘呢。”紫鵑笑問道:“是老爺從揚州來的信?”

“是珩大爺從河南寄來的。”平兒緻如畫的眉眼間,笑意盈盈。

“這……”紫鵑聞言先是一愣,旋即芳心大喜,連忙放下手中端好的木盆,連忙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近前,從平兒手中小心翼翼接過信封,見著上面的字跡,果是題著賈珩的名字。

平兒笑道:“好了,我還要去其他房送著,這還有老爺的一封。”紫鵑連忙道謝,氣紅潤的臉蛋兒上籠起甜美的笑意,道:“那就有勞平姐姐了,這信,我這就拿給我們家姑娘。”心道,真真是奇了,珩大爺先前本沒有給她們家姑娘寫著成封書信,反而,這幾天姑娘寫了不少給大爺的“信”,壓在古籍之中。

黛玉所居院落,庭院西南是十幾竿翠竹,竹節蒼翠,枝葉繁茂,三月暮半晌午的風吹過竹葉,發出颯颯之音,竹影搖曳,綠波成

廂房中,一方擺放了筆墨紙硯的書案後,上著銀紅菊花紋樣鑲領粉斷面領長襖,下著硃紅長裙的少女,微微垂下螓首,手中拿著一本書閱覽,嫻靜而坐,神情專注。

正是上午,暖陽照耀在軒窗外的藤蘿架,稀稀疏疏落在少女嬌小玲瓏的肩頭,落在粉紅立領中衣,湖藍的印花披上的羊符暈出溫熠的光輝。

“姑娘。”紫鵑手中拿著信封,興致沖沖地過來,紅撲撲的臉蛋上見著繁盛笑意。

“怎麼了?”黛玉一剪秋水的目光從書本上離,俏臉抬起,詫異地看向紫鵑,柔聲問道。

紫鵑笑道:“姑娘,是珩大爺的信,你看看。”黛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了下,旋即,連忙放下手中的書,俏麗玉顏上見著驚訝,問道:“珩大哥的信?”紫鵑近前,將信遞送過去,輕笑道:“有著火漆封口,姑娘等下,我拆開,再給姑娘看。”黛玉只得按捺住心頭焦急,靜靜看著紫鵑將信封拆開,連忙接過信封,只見上面寫著“林妹妹親啟“字樣,只覺芳心微悸,呼不由急促幾分,纖若玉蔥的手指,從封口中輕輕出兩張箋紙,凝神閱覽。

一行遊雲驚龍、鐵畫銀鉤的文字,頓時跳入黛玉眼簾,胃煙眉蹙起,粲然星眸一下陷了進去。

“時至望安,見字如晤:自神京一別倏忽近月,因時節入夏,黃河防汛事重繁蕪,故於近攜三五扈從巡視河堤,舉目而望河水滔滔,草木依依,堤岸風乍起而楊柳堆煙,恍覺鬱郁眉眼依稀眼前,曾憶二月所言,待風和麗,公務得暇之時,於神京西郊踏青折柳,後因中原離亂,領兵平叛而約不至,至今思來,仍抱以為憾……唯盼妹妹善加珍重玉體,循藥膳食方調養,待回京而返,或已入夏,再與妹妹泛舟湖上,共賞芙蓉……投筆傷情,臨書惘惘。”黛玉一張雪膩如玉的臉蛋兒,桃腮泛起嫣然紅暈,一如雲霞錦緞,芳心更是砰砰直跳,拿著信箋的纖纖玉手輕輕顫抖。

這二偶然看見楊柳堆煙,依稀像她的眉眼,然後就想起了她?這可真是……

嗯,她的眉眼,照鏡子時就知曉,的確如楊柳似卷微舒,這般也是說的過去的。而且,他還記得要帶自己出去走走,所以巡視河堤,就想起了她。

其實,這就是文字的想象力,將一些不能當面直言的情放諸筆端,如果賈珩當面,是萬萬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故而,賈珩所書信箋,仍是以噓寒問暖為主,可字裡行間已有“山河遼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的情書既視,不是痴痴想起你,而是在光爛漫的一天,忽而看到堤岸楊柳,就想起了黛玉,那種沒有刻意的雕琢,好似吃飯喝水,恰恰於真摯中帶著幾許詩意。

當然,賈珩已然自動隱去了與咸寧公主巡視江堤一節。

不管如何,此刻的文字,宛如情絲糅織成一張大網,小羊只能在網中咩咩。紫鵑一邊兒提起茶壺沏著暹羅茶,一邊輕笑問道:“姑娘,珩大爺在信中寫了什麼?”黛玉這會兒又是將文字反覆閱覽了幾遍,將書信放在心口,輕聲道:“倒也沒寫什麼,就是讓我好好保養身子。”看著霞飛雙頰,目光瑩潤的自家姑娘,紫鵑輕輕一笑,也不戳破,端過茶盅過去,輕聲道:“姑娘要不要給大爺寫一封書信?如不回信,倒也失了禮數。”黛玉眉眼低垂,輕聲說道:“嗯,不能失了禮數。”她最近每天都寫信,只是不好寄送出去。

黛玉坐將下來,將書信珍而重之地收好,正要提起筆,書寫信箋。

“對了,這書信是單單一封還是有著其他的?”黛玉忽而問道。

紫鵑一時沒有多想,回道:“平兒姐姐說,還要往各房送著,我瞧著她手裡好像拿著好幾封……”說到最後,反應過來,聲音細弱幾分。

黛玉:“???”好幾封,這……

紫鵑見此,情知少女又起了別的心思,失笑道:“姑娘,大爺好不容易來封信,也不能單獨緊著姑娘,聽說還給了二老爺寄送了信,想來是問著族裡的事兒。”黛玉聞言,心底的古怪之方消散一些,星眸微嗔,道:“原也沒想著單單給我……”單單給她寫一封信,算什麼意思呢?

豈不是榮寧兩府都矚目著這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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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賈珩:……再與妹妹剪燭西窗,共話戎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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