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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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賊寇派發徭役,正好不用勞動百姓。賈珩問道:“馮先生竟也知此事?”
“老朽賦閒在家,封丘縣有好友來信提及過此事,先前開封府城有河臺衙門持此事,官府有經制,老朽也不好多言。”馮廉解釋道。
賈珩沉片刻,說道:“此事,我會向朝廷上疏具陳。”不僅是上疏具陳黃河之患,同時也要將河道、藩司諸衙攤派徭役,變相苛斂的彈劾遞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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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翌,巡撫衙門一大清早,賈珩與咸寧公主圍著一桌,用著飯菜。
“先生,昨晚奏疏遞送過去?”咸寧公主明眸波,定定看向對面的少年,問道。
賈珩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說道:“一早兒,讓劉積賢,派快馬以急遞送過去的,殿下也空寫寫這些天在民政上的見聞,奏陳聖上。”不能光顧著和他談戀愛,也得履行好女秘書的職責。
“先生昨晚四更天,書房的燈火還亮著,也別忙的太晚了。”咸寧公主關切說道。
賈珩道:“需要奏票的事情比較多,寫了六封奏疏,而且有些也不是三言兩語都能說清的,所以寫的久了一些。”奏疏一共六封,皆是不走通政司的密奏之疏,以錦府的渠道進奏御前。
可以說,將前所為之事,總結成項,並將自己後續安排以及出於何種考慮,盡數呈報給崇平帝,因為太過詳細,加之事項又多,就寫了六封。
第一封,對河南賊寇之亂平定的完整總結,經過前幾天清剿餘寇,安撫百姓,這場中原寇亂基本宣告結束,算是一封報功的奏疏。
第二封,提到重建河南都司,關於請封果勇營參將星光為指揮使的舉薦,並詳細記述了星光的戰績,包括但不限於記水關殲敵三千。
以上兩封,也都是崇平帝可以拿出來給群臣討論的奏疏。
第三封,密奏匪首李延慶下落不明,白蓮教匪暗中在高嶽底下蠱惑爆動等事,同時另派京營步騎之軍開赴山東清剿。
第四封,是對縣鄉基層的治理和展望,以及對中原之地民變寇亂的思考,成因分析、對策試行,最終採用了六個字“抑豪強,決冤獄”,重典治吏,以平民憤。
奏疏洋洋酒酒寫了幾千字,從民政、錢糧到獄訟,全面總結地方官吏的治政之失,民為何會反,賊寇為何一起,百姓雲起而應?
寫這一封本身也是提前給崇平帝打預防針,省得有人說他在地方行苛(士紳)之政。
第五封,就是對河務的擔憂和建言、舉措,以及揀派馮太后之侄子馮廉為藩司參議,組織民夫,疏浚河渠,並建言崇平帝派專員巡河,同時在關中等地廣植林木,固本存土,對後者引用開國之時工部尚書池景洲的觀點。
第六封,嚴參河道總督費思明,前河南巡撫周德楨,布政使孫隆、參政江元武等一干吏員,對彼等貪鄙之狀,列舉罪責,懇請徹查河道貪腐之案。
以上六封,自是費了他不少工夫。
就在這時,劉積賢在外說道:“大人,關守方已被延請至官廳。”賈珩問道:“殿下,我先去見見,等會兒,你換上飛魚服,咱們去巡查河堤。”咸寧公主柔聲應了下,說道:“先生去罷。”賈珩出了廂房,忽而問著劉積賢,道:“沒嚇到人吧?”如他這樣的封疆大吏,朝堂重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本不可能親自登門訪賢。
提及此事,劉積賢說道:“卑職並未讓錦衣校尉去請,讓巡撫衙門的書吏延請,倒沒見著驚嚇。”賈珩點了點頭,目帶嘉許之。
來到官廳,一眼見到了大相國寺方丈提及的家學的關守方。
是位年歲三十五六的中年,麵皮略有,幾分微黑,領下留著山羊鬍,身漿洗髮白的藍長衫,面容清瘦,細眉深目,臉上見著意外之
。
朝廷二品大員,他不是沒二有見過,但卻並未有這等娃娃臉的少年,年輕的過分。
心頭暗暗提醒自己,眼前之人是手握大權的疆臣,連忙從黑漆木椅上起身,面一整,拱手說道:“學生見過賈大人。”賈珩點了點頭,伸手相道,道:“關先生快快免禮,劉積賢,上茶。”劉積賢應了聲,奉上香茗。
寒暄幾句。
賈珩也從先前劉積賢那裡知道其人身份,秀才功名,因其父親為河道衙門小吏,遂託了關係,任職於河道衙門,後來與同僚不睡,索就辭了差事,
常以撰文賣畫為生。
關守方心頭忐忑,面恭謹道:“不知大人找學生來,有何見教?”賈珩面
溫和,說道:“本官奉皇命總督河南軍政,然這兩
之間查訪河道,發現河堤破敗,亟需重修,關先生為這方面的行家,可知此事?”治河修堤非一人之能,需得集思廣益。
關守方面遲疑,道:“學生已離河道衙門有兩年有餘,實不知如今河務是何情形。”賈珩道:“關先生不必藏拙,不瞞關先生,前任河道總督費思明,貪汙修河工款,罪證確鑿,雖其人為賊寇所害,但朝廷對其在任貪瀆之事,定會徹查窮究,嚴懲不貸,關先生將你所知河務細情,皆道於本官,如何?”關守方看向著蟒服少年,心頭陷入糾結的情緒。
事實上,一旁著飛魚服、配繡刀的劉積賢,本身就是最大的威懾。
到了賈珩這種權勢滔天的層次,哪怕是山東提督陸琪都為挾大勝之威的賈珩所懾,避其鋒芒,不敢直接硬頂,遑論是前河道衙門小吏。
關守方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河道衙門已有四五年不曾修繕河堤,河臺費思明自履任河道以來,一意括斂,無心用事,但學生觀察,這種幹早現象不會持續太久,今年將會有大變,進入五月,下旬,或有暴雨連綿,一直下到六七月,只怕到時,黃河恐有汛情。”賈珩皺了皺眉,道:“關先生此言,可有憑據?”他只是一種基於常識的判斷,哪有連續幾年少雨、少雪的,而且他記得前世崇禎年間大旱,持續時間之長,乾旱範圍之廣,後世所言,為五百年未見。
連旱五年以上,而且還是北旱南澇。
更糟糕的是,在之後又轉變為北澇南旱。
同時伴隨著乾旱的是皇災、鼠疫,此世因為崇平君臣的輾轉騰挪,再加上家底殷實,才撐到現在,但在他到來之前,也是民力。
關守方道:“這是學生供職河臺以來,對河道案牘司中天象記載做出的整並查閱了家中的記錄,推知天象變。”劉積賢說著,從關守方手中接過簿冊,遞給賈珩,“大人。”賈珩伸手接過,解開而看,可見其上密密麻麻記載著一串串符號,以及相關的記載,最終得出一個推斷,大,氣溫驟降。
看到這裡,睡孔一縮。
因為這已經極為類似後世氣象專家的研究論斷,太陽黑子活躍異常,導致小冰河時期,當然這簿冊上記載的只是現象,而沒有有對原因作出科學解釋。
賈珩翻過會兒,抬頭看向關守方,目光咄咄道:“這是先生自己琢磨而來的?”在中國古代,有天文氣象記載於書中,食、地震、洪水都會有專人記載,只是能推斷出一些規律的都是人オ。
事實上,讀書人就愛研究天文星相,比如土木堡之變的徐有貞,夜觀天象,卜了一卦,預測堡宗有險,當真鐵口神斷,然而事後又占卜明廷需得遷,被于謙打臉。
不過,天文星象之學太過深奧,一頭扎進去,科舉可能被荒廢,而且不是官面身份,研究這個還有些犯著忌諱。
關守方聞聽詢問,面上分明有,些遲疑之,終究考慮到眼前之人的身份,也不好隱瞞,道:“先祖父生前在神京欽天監用事,後來家父轉隸河督衙門,學生耳濡目染,
據記載推斷了一些,制臺大人如不信,只當天方夜談,小兒夢囈就是了。”賈珩目光灼灼地盯著對面之人的面孔,道:“先生簿冊所載,天氣反常所致,去歲冬,確比往年要寒冷許多,而早些的去歲夏七月,,河北竟下了一場碗口大的雹子,確如先生所言,氣候寒冷,以致災劫多發。”見自己簿冊所載為對面的朝堂重臣相信,關守方原本緊繃漸漸放鬆下來,道:“制臺大人,學生只是
據家中氣象所載,做出的推斷,認為當有四次氣溫反常。”賈珩此刻已徹底相信眼前之人,的確對氣象水利有著不同常人的理解,沉
片刻,問道:“關先生方才所言,入夏以後中原江淮等地將有大雨?”關守方面
頓了頓,道:“早過四五年,哪怕按著常理,也該下雨了,不過學生只是推測。”擔心太過言之鑿鑿,關守方連忙找補了一句。
賈珩沉片刻,說道:“本官有意督修河堤,以防此次暴雨夏汛,關先生既先前在河道衙門任職,應
知事務,先隨本官前往黃河南北兩岸河堤,參贊河務,如事成之後本官向朝廷保舉你為管河同知。”大漢於河道總督之下設道、廳、營三級,廳級官署掌事官就是管河同知、通判,而道一級在開封之段,則是由藩司參政和河道對接。
關守方聞言,連忙起身離座,行大禮參拜,心緒盪,聲音有幾分顫抖,說道:“學生多謝制臺大人提攜。”賈珩將簿冊遞給劉積賢,示意其將簿冊遞給關守方,然後徐徐道:“如今河務整頓,千鉤發,本官即刻就去巡河,準備營造堤堰之事。”如果說只是自己一個人
據後世印象判斷會有暴雨成汛之事,那麼突然一個原河道衙門官吏的不謀而合,無疑佐證了心頭的判斷。
再說,縱然什麼事兒者沒有,加固河堤總沒有什麼錯。
以三月之期,加固堤堰,疏沒河,以備夏汛,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麼他總督河南軍政的政績著力點就只有兩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