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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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郡王:“……”哭聲驟然一止,胖乎乎的臉上橫跳了跳,張了張嘴。
他孝心赤忱,哭一哭怎麼了?
不是,好你個賈子鈺,這是懷疑他在咒父皇……誅心之言!
崇平帝此刻也反應過來,那沒來由的煩躁從何而來,臉幾是陰沉下來。
外間臣子聽到殿中哭聲四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駕崩了呢!
這個陳澄,簡直蠢笨如豬!
見天子面帶慍怒之,宋皇后秀眉蹙起,雍美雪顏籠起一層霜
,輕聲道:“來人,引著齊郡王以及楚王等宗室出宮,各自歸府,魏王你也領著魏王妃歸府,等候冊封聖旨。”事到如今,哪怕心頭再是為自家兒子抱憾,也沒有再繼續舉行典禮的可能了。
魏王此刻抬起頭,臉上淚痕猶在,叩首拜下,哽咽道:“兒臣遵命,還請父皇保重龍體。”這時候,就有內監過來,勸著齊郡王以及一眾宗室離得熙和宮。
陳澄還想說什麼,只是抬頭看去,對上崇平帝那雙陰沉、冷漠的眸子,心頭打了個突兒,哽咽道:“兒臣……父皇還望保重龍體,兒臣這就回府為父皇祈福。”待宗室在群臣的目送下離去,原本吵吵鬧鬧的大殿漸漸寂靜下來。
崇平帝都覺得長出了一口氣,轉而看向賈珩,溫聲道:“如今河南軍情如火,不可再行延誤!內閣擬旨,名發上諭,命軍機大臣、京營節度副使賈珩為欽差,領兵前往河南平叛剿捕,另以所配天子劍節制河南、河北、山東、山西、湖廣諸省都司官軍,全權總督剿寇撫民處置事宜,對剿捕不力,敷衍責之諸省文武官員,有先斬後奏,便宜行事之權!”此言一出,殿中群臣心頭凜然,目瞪口呆。
先斬後奏,便宜行事?
開自國以來,也就太祖、太宗朝有過此例,那時國家典制還未臻至成,直到隆治以後,這八個字也逐漸將前面四個字拿掉,“便宜行事“也改成了“便宜從事”,授予總督、巡撫王命旗牌,是謂“假以便宜”之節鉞,但官員本人多有一個度,沒有一個人會真的去先斬後奏。
督撫同城還有互參,因為誰也動了誰,可如今這般直接授予可殺二品封疆的大權,的確是開國未有!
不過,一省府治為亂民攻破,已是開國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楊國昌臉變幻,嘴
翕動,下意識想要反駁天子的“亂命”。
對地方官員有先斬後奏之權,如二品巡撫剿寇不力都能先殺了,再行奏報朝廷,這是盡委剿寇大權於賈珩,焉能如此亂命?
對地方官,雖無明文規定,但哪怕是他這樣的內閣閣臣下去為欽差,對三品以上的官員,也沒有什麼先斬後奏之權,多是將人拿捕,檻送京師。
比如李瓚,先前將薊鎮總兵唐寬拿下檻送京師,部議處,這就是沒有明文記載的政治規矩。
這時候,楊國昌諫言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因為今局面也有他一份錯漏,
本沒有理由反對。
韓癀面容微變,目中異翻動,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
先斬後奏,便宜行事,僅僅八個字,就足以說明天子對河南之亂的震恐,以及對賈子鈺的信重。
果然,經先前一事,天子已將所有希望寄託在賈子鈺身上,這是要剪除一切有可能干擾到賈子鈺撲滅河南民亂之火的羈絆。
如地方官員膽敢掣肘,賈子鈺就可先斬後奏。
許廬眉頭緊鎖,隱隱覺得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最終只是深深了一口氣,壓制了回去。
罷了,只是一時之權,且只因河南一事,回到京師最終還是要收回來。
況且賈子鈺雖年少,但並非不知進退之人,先前錦衣興大獄時,就可窺其人並非擅權柄之人。
賈珩面微震,拱手相拜,聲如金石道:“臣謝聖上信重,還望聖上毋以匪寇為憂,臣必竭盡駑鈍,為聖上平定河南亂局。”崇平帝說完,微微閉上眼眸,似神思有些乏累,起了一些倦意。
宋皇后攙扶著崇平帝的胳膊,柔聲道:“陛下,先回後殿歇息,這會兒也晌午了,陛下還當用些午膳才是。”熙和宮就有後殿,用來大典時供崇平帝歇息。
熙和宮原本也是準備在封妃大典結束後,大宴群臣,可現在文武百官皆是跪下為天子祈福,哪怕時近正午,也未見著午宴送來,多數人都因恐懼取代了腹中飢餓。
這時候,李太醫蒼聲道:“陛下是積勞成疾,還需得好好歇息將養,老朽開幾服藥,陛下調理調理血氣。”崇平帝點了點頭,然後將一雙複雜目光看向賈珩,道:“子鈺,現在兵馬如期調度,你先隨著朕用些午膳,順便再為朕解說河南還有其他諸省的局勢,朕心頭還有些不落定。”方才當著群臣的面,有些東西不好問。
賈珩聞言,面怔了下,拱手說道:“臣,遵旨。”現在的天子對他的聖眷已經是“井噴”式反彈,起碼在河南之事上已是出現了“依戀”的苗頭兒。
因為,先前為天子描繪的一副場景,如果諸省會剿,可就不是亂了河南一地,而是北地皆亂。
鑑於他在河南之亂的“算無遺策”,由不得天子不重視。
此刻隨著崇平帝與賈珩返回熙和宮後殿,空曠的大殿一眾群臣跪在地板上,卻是連一個起來的都沒有。
沒有崇平帝的開口,哪一個都不敢妄動。
後殿,賈珩攙扶著崇平帝落座,幾個太醫在一旁看顧著這位病容滿面的帝王。
相比前殿的嘈雜,此刻只有宋皇后和賈珩,以及一眾太醫,安靜了許多。
賈珩看向崇平帝,寬道:“聖上也不用過於憂慮,如是京營未得整頓,河南發生這等變亂,可能會難以收拾,可京營兵馬已整頓完畢,雖然賊寇攻破省府,朝野震怖,卻並無動搖社稷之憂,反而彼等倉促起事,正好剿滅,否則,臣與東虜一戰時,賊寇再在河南作亂,那時才是內憂外患,危若累卵。”前世那個明末,最大的特點就是闖賊和韃清遙相呼應,就跟約好了一樣,此起彼伏,導致明廷首尾難顧。
宋皇后輕聲道:“陛下,子鈺有成竹,他既然這般說,想來已有成算,陛下不要那般上火了才是。”崇平帝默然片刻,問道:“子鈺方才所言,北地幾省也有可能為河南民亂波及?”賈珩道:“聖上,按臣所言,只要不妄動兵馬前往河南會剿,單調京營兵馬,那麼賊寇再怎麼折騰,也不會攪亂整個北方數省。”
“如此這般……就好。”崇平帝思量著,嘆了一口氣,沉問道:“開封之亂,是否會對天下……”有些事情,不好當著眾臣的面詢問。
河南一亂,是否會動搖中樞威信,甚至動搖……他這個皇帝的威信?
對於後者,崇平帝也不好直言,只能看臣子的領悟力。
賈珩搖了搖頭道:“聖上,只要迅速剿滅賊寇變亂,京營強兵威震天下,就不會動搖朝廷威信,不過聖上,臣有一建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崇平帝忙道:“伱我君臣之間,直言無妨。”賈珩沉片刻,道:“河南民變禍起,汝寧府數縣失陷,一來是因為地方官軍將校無能、戰力低下,二來百姓生活困苦、民怨沸騰,臣剿捕賊寇容易,可只要百姓一
不得餬口,為生計所苦,臣恐民變之事此起彼伏。”如今陳漢北方諸省就像一個火藥桶,一點就著,需要具體出臺一些民生政策。
當然,說這些不是他的真實目的,而是向崇平帝展示他對河南的看法,比如民政得失,戰後鎮撫,這是他向河南手人事的一次鋪墊。
“吏治腐敗,民不聊生,天災人禍,朕知之深矣。”崇平帝沉片刻,沉聲道:“等剿捕之後,以你在河南考察見聞,擬出一個鎮撫章程來。”賈珩面
頓了頓,道:“臣遵旨。”這時候,女官再次進入宮中,低聲說道:“娘娘,貴妃娘娘還有幾位公主殿下,楚王妃、齊郡王妃……都過來探望陛下。”崇平帝想了想,對著一旁的宋皇后,說道:“讓人都過來罷,另外再傳午膳,用罷午膳子鈺就前往河南。”宋皇后柔聲應著,然後吩咐著女官,讓人進來,另外再傳著午膳。
說話間,原本在偏殿相候的端容貴妃等人,進入後殿。
“皇兄。”晉陽長公主在清河郡主李嬋月的陪同下,進入殿中,先是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拉著清河郡主李嬋月來到崇平帝近前,關切問道:“皇兄這會兒好一些了沒有?”其他如咸寧公主、南陽公主等崇平帝的女兒,也都圍攏過來,紛紛跪將下來,向著崇平帝見禮問候。
端容貴妃走到近前,這位麗人已是淚眼朦朧,梨花帶雨,問道:“陛下,先前怎麼就暈倒了。”崇平帝看向一眾皇女,目光柔和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端容貴妃臉上,道:“朕無事,就是幾天沒睡好覺,太醫已看過了,吃幾服藥調養調養就是了。”賈珩此刻站在一旁聽著一眾鶯鶯燕燕的問候,面如玄水,平靜無波。
楚王妃甄晴忍不住瞧了一眼那御前而立的蟒服少年,此刻側顏而對,可見眉峰下,直鼻樑下的
微微抿著,也看不清神
。
似有所覺,清冷目光瞥來。
甄晴不由心頭一跳,連忙垂下眸光,不敢而視。
宋皇后見著又有喧鬧之勢,蹙了蹙眉,道:“太醫先前有言,陛下還需得靜養。”原本吵吵鬧鬧的後殿,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而後,宋皇后轉眸看向端容貴妃,柔聲道:“妹妹,各家誥命回去了嗎?”
“聽說這邊兒有事,還在看臺上等著。”端容貴妃低聲說道。
“讓人給南安太妃說然兒和魏王已先回了府中,改再行祭告太廟。”宋皇后抿了抿櫻
,柔聲說道。
端容貴妃就吩咐女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