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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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寧公主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來。

另外一邊兒,大明宮,內書房如賈珩所料,崇平帝正就著燈火批閱奏章,這位天子宵衣旰食,常常批閱奏疏到深夜,經年累月。

這時,崇平帝抬起冷硬的面容,聽到戴權稟告,沉道:“讓賈子鈺進來。”因為軍機處值宿制度設置原就是方便君臣隨時議事,而賈珩夜深來此,想來是有著什麼急事奏稟。

不多一會兒,賈珩在戴權的引領下,步入內書房,朝崇平帝參拜道:“微臣見過聖上。”崇平帝面疑惑地看向蟒服少年,問道:“子鈺免禮,這……可是有急事。”賈珩道了一聲謝,正道:“回聖上,臣方才在軍機處,翻閱河南都司遞送而來的軍報,對照河南等地輿圖佈防,心頭忽而生起一股隱憂。”

“隱憂?”崇平帝皺了皺眉,湛然有神的目光投落在少年臉上,問道:“這是怎麼說?”賈珩道:“自正月十八五軍都督府派牛繼宗等一干將校前往河南,至今已有兩月,算上趕路程,加上河南調兵遣將,現在應該有一些與敵手的奏報傳來,但河南方面至今再無消息傳來,臣頗為疑慮。”其實他也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更像是一種隱隱直覺,河南或許會出事,這在當初見到牛繼宗前往河南時驟然而起的一絲戲謔思緒,原本還是湖面暗,現在漸漸成了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波瀾。

“那河南都司方面最近可有奏報?”崇平帝面微變,看著那昂然而入的蟒服少年,此刻堅毅眉宇下,目光咄咄。

賈珩道:“上一次奏報還是半個月前,河南都司打算調撥懷慶衛、宣武衛、彰德衛、南陽衛、汝寧衛等衛所兵馬集於汝寧府羅山縣會剿,軍報向兵部報備,而河南巡撫周德禎的奏疏,則有前後兩封,第一封是向戶部請求撥付開拔糧餉,為戶部嚴辭拒絕,而昨通政司分發至內閣的河南巡撫衙門奏疏所載,河南巡撫周德禎、布政使孫隆、參政劉安衢,號召士紳捐輸糧秣、車馬,民眾群起響應,軍需輜重貴乏為之疏解,都司大軍饋餉無虞,開赴汝寧,重兵剿寇。”說著,從袖籠中取過一份兒奏疏,遞將過去。

這時,戴權連忙碎步過來,接過賈珩呈遞的奏疏,轉身給崇平帝,放到書案一角。

“臣方才又推敲了河南府州佈防,這幾,官軍先後在羅山縣彙集,名義兵丁兩三萬人,但實際兵力,聖上也知……況雞公山賊寇一夥兒早年活躍湖廣,與官軍屢次手,作戰經驗豐富,匪首聽說也是有勇有謀,只怕這次不待官軍重兵雲集羅山縣,就會先發制人,說不得還會打個時間差,先後攻破官軍,那時順勢而下汝寧府,汝寧府軍械糧秣充足……”賈珩說著,覺得解說不大方便,然後帶來展開的輿圖,指畫著輿圖,低聲道:“如汝寧府一破,那時開倉放糧,席捲州縣,而開封府空虛,如敵寇向開封掠進,只怕勢如破竹,局勢瞬間糜爛。”爾管多路來,我只一路去,利用時間差破解圍剿,哪怕是他與賊寇易地而處,也大抵是這個作戰思路。

崇平帝面凝重,問道:“這……河南方面,這兩可有軍情傳來?”

“聖上,這只是臣的推演,汝寧府離開封府有不少路程,或許賊寇未等入得開封,已為河南方面察知,也或許汝寧官軍能夠一舉蕩平賊寇……臣按局勢推演之下,覺得如鯁在喉,遂向聖上奏稟。”賈珩拱手道。

雖是推演,但他也有一些據,據就是河南官軍真是……費拉不堪。

“子鈺,你有何建言?”崇平帝面變換,問道。

賈珩道:“臣以為,不若派果勇營連同團營騎東向逡巡警戒,察洛陽之變,如河南並無大礙,只當是一場行軍演訓,如河南有變,就近而援洛陽,遏敵歸途。”從賊寇破汝寧府,甚至圍攻開封府,哪怕是飛鴿傳書,第一時間得知敵情,官軍調兵遣將也需要不少時間,那麼官軍調兵的功夫,局勢說不得可能就會惡化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歷史上的農民起義無不如此,中樞反應遲鈍,正在扯皮的時候,給了農民義軍席捲州縣的機會,回頭看去,局勢糜爛,一發不可收拾。

他這個在後世也不算什麼,演訓而已,但這時候的後勤保障還差上許多。

“這番猜測,你和施傑可曾有過商議?”崇平帝壓下心頭的憂慮,問道。

賈珩沉道:“這是臣剛才推斷之言,還未和施大人有所共議。”崇平帝聞言,心頭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道:“京營貿然調兵出陝,朝廷人心驚懼惶惶,況大軍開拔,糧秣饋給,更不可或缺,地方州縣也要事先發文,以便供用糧餉,這些不能不和內閣商議,兩廂統籌。”賈珩聞言,一時無言。

崇平帝想了想,又緩和了下語氣,說道:“此事,終究要和內閣商議一下,如確有必要,就多派一些兵馬前往,只當是練兵了。”僅僅憑藉推演而非敵情就妄動大軍,這傳揚出去不定要鬧出多少風波。

賈珩拱手道:“聖上所言甚是,那明與幾個閣臣廷議。”一旦與眾閣臣商議,頃刻之間又會陷入扯皮之中,那軍機處的決策效率從何談起?

當然,這也是軍機處威信和地位未曾確立之故。

但他此刻卻不能再說什麼,因為既然天子心有疑慮,那麼他如果在沒有實證的前提下,仍固執己見,就顯得越俎代庖,這是為臣之忌。

他不是剛而犯上的田豐。

賈珩思忖著:“這幾天就等著河南錦衣府的奏報了,少則三,多則五,也有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生。”念及此處,目光掩藏下一叢陰影。

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他在天子面前的知兵形象可能會受損一丟丟。

但是,他經過方才一番解說,卻覺得霧越發散去,直覺這是一定會發生,只要不派兵增援,河南官軍大敗,或早或晚而已。

能在汝寧府官軍援兵到來前,當機立斷棄羅山縣返回匪巢,能在荊湖之地圍剿多年不滅,不可能看不出一旦官軍形成重兵合圍,就是一盤死棋,哪怕是為了自保,也該主動出擊。

而河南官軍的戰力,從先前還未整頓的京營就可看出端倪。

軍紀敗壞,不堪一擊!

如果局勢最終按著他的推演進行,那麼軍機處包括他本人在兵事的話語權將會更重。

只是……苦一苦百姓,罵名閣臣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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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咸寧:她怎麼就……就這般笨呢?

河南,汝寧府,羅山縣正是子夜時分,夜籠罩著大地,萬籟俱寂,縣衙旁的一棵老槐樹上,幾隻老鴇發出幾聲淒厲的啼鳴,在靜夜中傳至極遙,而陣陣涼風吹動著縣衙門樓前的燈籠,音啞之聲不時傳來。

後院廂房中,榻上,牛繼宗抱著兩個星月坊的青樓女子,正自吭呲吭呲忙碌著,忽而這時,從屋外寒風中依稀傳來慘叫聲,讓牛繼宗身形一頓。

“怎麼回事兒?”牛繼宗囔囔說著,聽著外間的喊殺聲,心頭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提起褲子,出了裡廂。

“牛將軍,牛將軍,不好了,賊人殺進縣城了!”恰在這時,一個胖衙役提著燈籠,驚慌失措地來到後院,喚著牛繼宗。

“這是縣城,駐紮數千大軍,有什麼賊寇敢來撒野?”牛繼宗聽到這喊聲,口中怒罵著,然後看向那提著燈籠的衙役,正要喝問。

可旋即這話就被堵在喉嚨裡,抬頭望去,只見高牆之上的天邊,火光在官軍駐紮方向亮起,幾乎染紅了半邊天,這在漆黑夜中幾是一眼可見。

“這……出事了!”牛繼宗面大變,喃喃說道。

繼而喊殺聲、慘叫聲以及刀槍碰撞聲,齊齊大作,由遠及近,分明是縣衙周圍也有賊寇和官軍上手。

此刻,在縣城西南的一座老校場改建營房中,一頂頂支起的帳篷中,正在睡的河南都司的官軍,還未來得及拿起刀槍反抗,就在睡夢中發出一聲聲慘叫,繼而四下是噪雜的腳步聲,以及通天火光。

正是雞公山的賊寇在高嶽手下三十六位核心兄弟帶領下,趁著官軍睡之機,通過早就挖好的地道,分成數股衝進官軍駐紮的營帳,一進營帳,放火燒殺,官軍頃刻大亂。

至於河南都司的中高階將校則因為正摟著星月坊的女子在羅山縣衙的幾家客棧睡覺,而並未宿在營帳,這下子兵卒不成建制,也就無法形成有效反抗。

而城門樓處同樣傳來喊殺聲,潛入羅山縣城的賊寇殺散守城官軍,而城外的麻六以及高嶽手下弟兄丁景衡、項大海,領三千人迅速接應城內,第一時間還能就殺散了城門的官軍。

河南都指揮使郭鵬、都指揮同知彭國麟、都指揮僉事董伯鼎,則被困在一家名為“悅來”的客棧中,而這所客棧正是汝寧知府錢玉山為河南都司將校嫖宿安排的居所,此刻正被高嶽手下素有勇勐悍將之稱的老六馬亮,領著百十人圍攻。

都指揮同知彭國麟剛剛出了客棧門就被賊寇所殺,而都指揮僉事董伯鼎也被亂軍圍攻而死,唯都指揮使郭鵬領著兩個馬弁,騎上馬,打算衝出重圍,但此刻整個羅山縣城亂成一團,郭鵬騎馬也不知往何處而逃。

羅山縣衙,牛繼宗眺望著駐軍校場的彤彤火光,獷面容上不知何時爬上一團懼

賊寇進城,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縣衙周圍響起“鐺鐺”銅鑼的敲打聲以及梆子聲響,分明是有人在齊聲鼓譟,製造混亂。

“將軍,不好了,賊寇衝進來了。”就在這時,一個著官軍號衣的將校跑將過來,面帶驚慌說道。

牛繼宗正要說什麼,忽見慘叫聲自前院傳來,繼而是刀槍相碰聲、慘叫聲在靜夜中織在一起,分明是賊寇與羅山縣衙的官軍正在手。

就在這時,見著搖晃的燈籠從月亮門而來,幾個衙役簇擁著汝寧府知府錢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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