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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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聞言,面微震,遺憾道:“那可真是事不湊巧了。”兵部尚書李瓚將要赴燕,此事他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這等父皇的股肱重臣,他也想去見見,但又有些不敢。

賈珩想了想,說道:“改罷,改我請殿下。”魏王點了點頭,笑道:“那就一言為定。”賈珩這時喚了範儀,詢問著幾天神京城中的治安,吩咐道:“範主簿,將最近京中治安案例彙總,拿給魏王閱覽。”魏王面詫異,看向賈珩。

賈珩道:“這是按治安條例論處的案件,先前在殿下生時,也和王爺說過,以律例斷事,殿下為功曹,司衙內考核,也要對治安條例做到爛。”魏王面一整,從一個書吏手中接過案例。

及至巳時,司務廳外一個兵丁領著一個小廝進來。

那小廝額頭見汗,分明是騎馬而來,拱手道:“大爺,李閣老現在府上,大爺是即刻前往拜訪,還是?”賈珩道:“這就過去拜訪,殿下先慢慢看,我去拜訪李閣老。”魏王忙放下手中的案例,笑道:“賈兄快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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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風霜雨雪,大抵如此永業坊,棠橋衚衕,李宅賈珩在門房的引領下,舉步邁入當朝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李瓚的府邸。

這座宅邸頗有些年頭,兩側的迴廊可見一些青漆掉落,而假山怪石也見著苔蘚覆蓋過留下的痕跡。

“子鈺。”過了儀門,就見李瓚一身石青圓領長衫,面帶微笑,於花廳廊簷下相候,此外,左右兩側還站著幾位兵部的官吏。

有兵部左侍郎施傑、新任兵部武選清吏司郎中杭、兵部職方司郎中石澍,以及前兵部右侍郎鄒靖等人。

而鄒靖,將以兵部侍郎銜,隨李瓚前往北平,為經略安撫司副使,襄贊戎務,協理軍機。

“閣老。”賈珩整容斂,遠遠喚了一聲,趨步近前,拱手施了一禮。

李瓚手捻鬍鬚,瘦硬長鬚的面容上笑意溫和,道:“方才見著子鈺拜帖,老朽還納悶呢,子鈺這幾天不走親戚,怎麼閒暇想起老朽來了。”顯然見賈珩能來拜訪自己,這位將要離京的兵部尚書很是高興。

賈珩面上也帶著笑意,道:“閣老明將赴幽燕,下官為職部,自要送一送。”李瓚點了點頭,笑道:“子鈺有心了。”眾人寒暄著,引賈珩進入花廳,雙方分賓主落座,僕人奉上香茗。

賈珩放下茶盅,抬眸看向李瓚,問道:“閣老可入宮面見過聖上?”李瓚面上笑意斂去,鄭重道:“等下午再進宮陛辭,府裡下人正在打點行李,此行赴北,需隨身攜不少輿圖、書籍、方誌,以備參詳。”賈珩點了點頭,道:“閣老此去,屏藩幽燕,直面胡虜之鋒,應為國之柱石,朝野矚望。”李瓚聞言,嘆了一口氣,道:“七尺羸弱之身,於北戍守,只得全力為之罷了,如要揮師北向,只怕還需子鈺這樣的少年英傑,整兵功成,六軍進發了。”賈珩神情堅毅,沉聲道:“京營諸軍武烈氣象初定,之後,將行為期大半年的作訓、征討,如建奴今歲秋,再如往年南下寇掠,珩勢必舉兵北上,與之一較長短。”李瓚沉了下,道:“子鈺不必急切,我至北平籌畫防務,就是為朝廷爭取時間,如子鈺《平虜策》言,時間在我。”賈珩道:“此非於敵決戰,仍以守戍為要,檢驗新兵戰力,否則,如練三五年兵馬再與敵虜接戰,反而不得練兵之要。”庭院裡練不出千里馬,如時機成,他肯定要出兵與敵虜作戰。

事實上,今歲秋如東虜入寇,朝野文武百官,定不乏催他進兵之言,所以,他需得未雨綢繆。

“等明前往軍器監,尋巧匠,讓錦衣府探事護送至濠鏡之地,習學火器之術。”賈珩思量著。

李瓚笑了笑,道:“子鈺心頭有數就好。”轉而看向杭,打趣道:“子鈺練兵之能,朝野有目共睹,我們只好拭目以待了。”杭與施傑、鄒靖二人都為之輕笑起來。

先前安順門演武,眾人看到新軍煥然一新的氣象,心頭無不振奮。

李瓚沉片刻,問道:“聖上前意在設軍機處襄贊軍務,子鈺於僚屬、吏員之人選,可有意向?”因為賈珩是軍機處的提議者,崇平帝勢必在軍機處僚屬的選擇上,聽取賈珩的意見。

賈珩道:“此事,我還在思慮,只怕還要看聖心屬意,閣老以為誰可入軍機?”這樣一個新機構,品階不定,想來應能打消一些人的心思。

但也不乏一些聰明人,察覺出名堂,想要入值軍機。

畢竟最早的內閣也僅僅是侍從文秘機構。

李瓚面一肅,沉聲道:“既是軍機值事,當選知兵之人,以防貽誤軍國大事,等下午面聖時,我會向聖上舉薦人選。”

“閣老所言甚是。”賈珩點了點頭,贊同說道。

關涉人事,也不好繼續這個話題。

軍機大臣肯定有他一位,那麼兵部可能再出一位,應是兵部侍郎施傑,至於五軍都督府,南安、北靜二王大概也會充為軍機大臣,作為平衡之術,那麼還差一位,不知天子還會選任誰。

當然現在是試行,前期也只是參謀機構,這種定製還未成型。

李瓚想了想,叮囑道:“子鈺,如今多省匪盜叢生,尤其是河南,最近匪禍勢大,侵擾地方,京營如要磨礪勁旅,可至中原之地,剿匪練兵。”賈珩道:“閣老,我也存以這番心思,先以剿寇為要,使兵卒見見血氣,而後再圖北進。”提及地方賊寇作亂,施傑面凝重,聲音低沉道:“昨,河南都司發來軍情急遞,言雞公山盤踞的匪寇,攻破羅山縣城,兩三間開倉放糧,及至汝寧府官軍趕來,方撤回山中。”賈珩聞言,面漸漸凝重幾分,道:“此事,可曾奏報聖上?”施傑憂心忡忡道:“已由通政司將軍情連同奏章抄送至宮裡,而五軍都督府業已選派將校,整裝待發,前往汝寧府,督辦軍務。”這時候的信陽縣隸屬汝寧府,此地在豫南,再往南去就是湖北行省,賊寇盤踞兩省界,利用地形與官軍周旋。

賈珩沉了下,道:“施大人,地方匪寇為亂,由兵部與五軍都督府會商處置,如具體職責是如何劃分的?”陳漢這幾年天氣異常,年成不好,再加上地方官府貪官汙吏的盤剝,不少兵卒落草為寇,嘯聚山林,官兵剿捕不力,地方上寇亂此起彼伏,中樞朝臣都快麻木了。

施傑解釋道:“五軍都督府籌管天下都司、衛府,由他們派遣將領,而兵部簽發調令。”兵部都是文官兒,也不可能派官兒到地方督剿賊寇,一切還是要五軍都督府選派將領配合。

賈珩凝了凝眉,問道:“施大人想從京營調兵入豫南剿捕?”施傑嘆道:“先看看,如果進剿不力,下官再向聖上進奏,派京營之兵出陝入豫,那時還請子鈺協助。”幾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已是晌午,李瓚吩咐後廚設宴招待幾人。

賈珩用完午宴,又與李瓚等人商議過北方戎務佈置,然後離了李宅,返回寧國府。…………

時近未時,剛到府中,就依稀聽到會芳園的天香樓方向傳來戲曲之聲。

正是破五,榮寧二府為慶祝賈珩晉爵的戲班子,已在天香樓前的空地上搭起了戲臺,賈母、王夫人、薛姨媽、鳳紈、釵黛也被邀至天香樓高樂。

賈珩長身而入內廳,面見著晴雯,衝其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麼沒去聽戲?”晴雯原是個喜熱鬧的子,雖讀了書、識了字,但愛熱鬧的情,並沒有怎麼改變。

晴雯輕笑道:“天天聽著也沒意思的,想著公子也該回來了,對了,公子,尤家兩個姑娘晌午時過來了,現在天香樓呢。”賈珩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這會兒都誰在天香樓呢?”晴雯道:“西府的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珠大,璉二,還有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林姑娘,薛家姨太太和寶姑娘。”賈珩聽著一串兒姑娘、、太太,不由失笑道:“你這報菜名呢。”晴雯輕聲道:“公子不去看看嗎?”賈珩道:“有些倦了,不大想去,再說我去,她們也不自在。”有時候就這樣,應對形形的人,實在頗耗費心力,忽地想起方才晴雯沒有提及惜,問道:“四妹妹沒過去?”晴雯怔了下,解釋道:“四姑娘,平時也不大去,今個兒說是身體不適,就沒來。”惜原本就不大熱這種東西兩府的常活動,原先還好,如今有了妙玉作伴,愈發離群索居起來。

賈珩面頓了頓,道:“我去看看她。”想起那個冷心冷口的傲嬌小蘿莉,去與其說會兒話,或也不錯。

居住的院落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宅院,青牆之下,植有矮松,雖是風未至的正月,松枝仍是鬱鬱蔥蔥,遠望而去,翠如煙似霧。

上著粉紅撒花緞面出風斗篷,內穿杏黃折枝玉蘭刺繡緞面出風圓領袍,下著米黃折枝花卉刺繡馬面裙,小手中正拿著一把乾草,蹲踞在廊簷下東南角的竹籠前,餵食著兔子,端詳著籠子中的一對兒白兔進食,俏麗小臉上現著怡然之

妙玉則在廊簷下一張竹藤椅上坐著,其人頭戴妙常髻,上身著一件月白素袖襖兒,外罩一件水田青緞鑲邊長背心,拴著秋香絲絛,下繫著一條淡墨畫的白綾裙,因身段兒窈窕,曲線曼妙。

此刻手中拿著一本佛經,傍晚金夕光披落而下,宛如為其籠罩一層金紗,與一旁餵食兔子的小姑娘,一動一靜,一素一粉,好似一幅靜謐宜人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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