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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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與鴛鴦出了榮慶堂,沿著迴廊,向著寧府而去。
鴛鴦忽然開口道:“大爺,有件事兒想和大爺說道說道。”賈珩詫異了下,說道:“什麼事兒?”鴛鴦道:“昨個兒,太太從四姑娘院裡回來後,去了寶二爺屋裡,問了襲人一通話。”賈珩皺了皺眉,卻是想起方才,在寶玉身旁,好像未曾見著襲人?
鴛鴦輕聲道:“今早兒,襲人和我說,因著昨個兒大爺提及寶二爺屋裡換炭的事兒,太太說她沒個輕重,本來說是要攆將出去,寶二爺求情,降了二等丫鬟,小懲大戒。”賈珩凝了凝眉,道:“這……倒是池魚之殃了。”榮寧二府,太太、夫人這一級身旁的丫鬟,被稱為一等丫鬟,公子小姐身旁的則是二等丫鬟,再次之的就是小丫鬟和使丫鬟。
還有一類則是通房丫鬟,如賈赦房裡的秋桐,賈璉房裡的平兒。
賈珩屋裡的晴雯,都是此例。
襲人原本是賈母身旁的一等丫鬟,後來打發到寶玉身旁。
襲人、麝月、秋紋、碧痕,這是寶玉房裡的一等丫鬟,後來襲人成了通房丫鬟。
嚴格來說,賈珩身旁的晴雯,如今也算是通房丫鬟。
賈珩想了想,問道:“鴛鴦,你和襲人自小一同長大的吧?”鴛鴦輕聲道:“嗯,當初都在老太太跟前兒侍奉著,現在二太太似不大喜著她,大爺可有法子?”賈珩沉片刻,道:“元
大姐姐從宮裡回來,就帶了一個大丫鬟抱琴,襲人可回了老太太,去侍奉大姐姐。”襲人如果想當姨娘的心還沒有死,那誰也沒招數。
不過,看這架勢,王夫人對襲人有了一些看法,再想成姨娘就難了。
鴛鴦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回頭兒問問她的意思。”
“昨個兒,老太太回去後,夜裡頗不好受,一直和我說沒照顧好四姑娘,讓她受了委屈。”鴛鴦輕聲道。
賈珩道:“府上這些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提也罷。”鴛鴦粉翕動,
言又止。
“好了,到了,鴛鴦,你回去吧。”賈珩行到門前,立定步子,看向鴛鴦,笑了笑道。
“那大爺慢走。”鴛鴦輕聲說著,然後目送著對面的少年,轉身離去,幽幽嘆了一口氣。
當初,這少年還說將她從老太太身邊兒要到房裡去,現在一月未歸,竟渾似沒事人一樣。
賈珩回到寧府,內花廳之中,燈火通明,說笑之聲不絕於耳,待步入其中,卻見秦鍾正與秦可卿敘話,尤氏在一旁坐陪。
秦可卿起身,了上去,笑道:“夫君,回來了。”秦鍾起身喚道:“姐夫。”賈珩點了點頭,在一旁落座,接過晴雯遞來的茶盅,問道:“鯨卿,這是剛從學堂回來?”說話間,打量了一眼秦鍾,那個
紅齒白,面容清秀的少年,許是最近曬黑了一些,已見著一些英氣。
“學裡放了兩天假。”秦可卿在一旁笑道,然後看向有些靦腆的秦鍾,道:“和你姐夫說說,學堂裡的事兒?”賈珩笑了笑,道:“講武堂裡的教頭,都教了什麼?”講武堂中教頭,都是賈珩託蔡權從京營中尋來的一些低階將校充任。
秦鐘被賈珩盯著,臉頰有些泛紅,輕聲道:“先教了一些打熬力氣的法門,箭也學了一些。”賈珩道:“慢慢來,先將身子骨打熬健壯了,再習練武藝不遲。”秦可卿輕聲道:“我看著都健壯了許多,爹上次說,鯨卿是不是讀書科舉更好一些?”
“也要有個好身子,過了年,再到崇文館學制藝文章,當然主要看他的興趣,是習武有趣一些,還是科舉好一些。”賈珩輕聲說著,笑著看向秦鍾,問道:“鯨卿將來想從軍還是科舉?”秦鍾抬頭看向賈珩,目光明亮熠熠,說道:“我……我……想學武從軍。”許是這幾的
箭遊戲,讓這位形容秀美,恍若女孩兒的少年,起了一些興趣。
賈珩笑了笑,道:“學武也行,不過該讀書還是要讀書的,否則只做那有勇無謀的赳赳武夫,可是沒有什麼前途可言。”秦鍾重重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秦可卿嘆了一口氣,妍麗的玉容上有著幾分惆悵,輕聲道:“夫君,爹爹想讓鯨卿科舉入仕。”賈珩笑了笑,道:“過幾天,我空閒下來,就去拜訪拜訪岳丈。”秦可卿點了點頭,問道:“我聽尤嫂子說,西府大姐姐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賈珩看向尤氏,在那雙溫婉如水、含情脈脈的目光停留片刻,道:“明個兒,估計大姐姐會過來,你們好好說說話,她在宮裡這麼多年,也不容易的。”賈珩說完,也不再多言,在晴雯的引領下,前去廂房沐浴。…………
翌,內書房,冬
的晨光穿過軒窗,將少年頎長、
拔的身影,投落在書案之上。
賈珩擱了筆,將書就典文字的簿冊擺攏好。
一大早兒,探從外間進來,少女換上一身淡紅
綾羅裙,英秀眉眼之間帶著笑意,喚道:“珩哥哥。”賈珩笑了笑,抬眸打量著探
,說道:“三妹妹過來了。”探
邁著輕盈的步子,行至近前,好奇問道:“珩哥哥,今天是要出門坐衙視事了吧?”賈珩道:“嗯,等會兒出去,剛剛著人喚了族裡幾位爺們過來
待一些事兒,之後就前往南城大營。”探
妍美的臉蛋兒上現出好奇之
,問道:“珩哥哥要見族裡的爺們兒?”賈珩解釋道:“最近新軍整訓在即,我動員族裡幾位爺們兒,進入新軍一桐作訓。”探
明眸閃了閃,面上若有所思,柔聲道:“人都說刀槍無眼的,也不知道族裡這些爺們兒是怎麼個想法。”賈珩道:“先看看罷,以前是族裡都沒人提這個事兒,一些旁支,縱想求個出身,也沒有門路,倒是白白
費了寧榮二府幾位先祖在軍中的人脈。”在往
,東西兩府,賈珍與賈赦只承了個爵,在外當官做事的是一個都沒有。
這些旁支子弟,家裡過的並不是富貴子,縱然想尋個出身,都沒地方尋去。
就以廊下二爺賈芸為例,家裡都快要揭不開鍋了,在修園子時,還託了賈璉與鳳姐的門路。
如果給其一條從軍之路,退一萬步說,還能領著一份兒祿米,會不願意?
而這些族人,顯然也不止賈芸一個,這麼多人,總有願意冒風險從軍謀富貴的。
探點了點頭,道:“珩哥哥說的是,咱們家是軍功起家,結果到了這一代,在珩哥哥之前,竟一個在軍中任職的都沒有,這原就不是什麼吉兆,我若不是女兒身,我倒寧願往軍中去的。”賈珩看向臉上現出堅定之
的少女,伸手扶過少女的削肩,輕輕按在太師椅上,笑道:“三妹妹,現在坐著,幫著我將這些軍報整理了,這襄理著軍務,也算是從軍了罷。”探
被少年扶著削肩,尤其是熱氣在額頭上撲打著,眉眼低垂,臉頰浮上淡淡紅暈,輕輕“嗯”了一聲,一顆芳心早已砰砰跳個不停。
就在外間一個婆子,說道:“大爺,族裡的爺們兒已到前廳了。”賈珩看向探,笑道:“三妹妹,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見見他們。”說著,就前往花廳。
花廳之中,楠木椅子上坐滿了賈族的爺們兒,都是玉字輩和草字輩相對年輕的小輩。
計有,玉字輩的賈、賈珖,賈琛,賈瓊,賈璘等人,草字輩的賈菖、賈菱、賈芸、賈芹、賈芳、賈芬等人。
文字輩兒的賈效、賈敦、賈敕,這些年紀都大了一些,在外面領著寧府的差事,作為執事,巡查一些鋪子、莊田等事。
眾人見賈珩進來,紛紛起身,向賈珩見禮。
一時間,喚珩大爺的,珩叔兒的,稱呼不同。
“都坐罷,自家人,不必多禮。”賈珩笑著擺了擺手,寒暄了幾句。
賈琛二十出頭,面容俊朗,這位就曾聽賈珩吩咐,假扮賈璉,欺騙三河幫幫助,目光熠熠看向賈珩,開口道:“不知大爺喚我們過來,有何事吩咐?”著一道道目光注視,賈珩面
一整,朗聲道:“請幾位爺們兄弟、侄子來,是有一樁富貴想要問大家,願不願意要?”
“富貴?”眾人都是一愣,神情不一而足。
年歲大一些,情相對沉穩的,面上雖欣喜,但還耐心等待著,只是暗暗猜測,珩大爺難道是有什麼好差事要派發他們?
而賈芹已是心頭火熱,兩眼一亮,霍然站起,率先開口道:“珩叔,有什麼事兒你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侄不皺一個眉頭!”
“好志氣!”賈珩擊節讚道,轉頭看了一眼賈芹,這位原著中帶著家養道士往廟宇中胡混,招聚匪類飲酒賭錢的賈氏族人,年紀十七八歲,一臉愣頭青模樣。
賈珩肅聲道:“如今朝廷意整軍經武,克定禍亂,我受天子之命,督果勇營諸軍,正是用人之際,幾位都是青壯適齡之年,有願隨我從軍謀個出身,效寧榮先祖,刀槍搏富貴的,今
就可先行入營整訓,我為賈族族長,不會虧待。”廳中眾人聞言,無不面面相覷。
賈珩目光逡巡過賈珖,賈琛,賈瓊,賈璘、賈等人,見幾人面上都現出不同程度的疑慮。
再看賈菖、賈菱、賈芸、賈芹、賈芳、賈芬等人,如賈菖、賈菱二人,或驚或懼,也有躍躍試者。
賈珩道:“當然,這一切都是自願,不會強迫,畢竟是要拿刀槍與人廝殺的,若是好好幹的,我保他一個前程!”眾人一時沉默起來。
過了一會兒,賈面帶苦,
吐吐說道:“珩哥兒,我年歲大了,也沒怎麼習過武,上面還有一個老孃,下面還有你侄子、侄女,都剛剛上學,實在離不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