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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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拱了拱手,應允著。

而一旁的咸寧公主道:“母后,你放心吧,我會勸著父皇的。”宋皇后點了點頭。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娘娘,你和陛下早些歇息,微臣先行告退的。”

“天是有些不早了。”宋皇后柔聲道:“咸寧,你和嬋月送送子鈺,這麼大的雪,他又喝了酒。”如果不是宮禮數森嚴,其實留下來……

罷了,終究不大妥當。

“是,母后。”咸寧公主柔聲說著,然後喚著正在外間等候的李嬋月,兩人一個拿起雨傘,一個提著燈籠,送著賈珩出得宮門。

待賈珩離開了一會兒,暖閣炕榻之上酣然入睡的中年皇者,忽而哼了一聲,似乎睜開一線醉態幽然的眸子,但只是虛眯著,旋即閉上。

顯然方才並非真的醉到不省人事。

宋皇后柔聲說道:“陛下,您醒來了。”

“梓潼,朕有些渴了。”崇平帝訥訥說著,眼眸微微閉著,似在酒勁中還未回覆過來。

這時,宋皇后從宮女手裡端過一碗酸梅汁,柔聲道:“臣妾這裡有酸梅湯,陛下還請品嚐。”崇平帝“嗯”了一聲,在宋皇后的服侍下,進了酸梅湯,問道:“子鈺走了?”宋皇后笑道:“剛剛走的,陛下得保重龍體才是,子鈺走前兒還說了,陛下保重龍體為要,國事也不用急在一時半刻的。”崇平帝“嗯”了一聲,喝了一碗酸梅湯,過了一會兒,果然覺得頭上的昏沉之散去一些,周身更是暖融融的,將碗遞送給宋皇后,問道:“這酸梅湯誰熬得,倒是甘美可口?”宋皇后笑了笑,柔聲道:“還是御膳房的那些廚子,陛下若是愛喝,臣妾改明兒下廚給陛下煮上一碗。”崇平帝微微閉上眼眸,輕聲應著,似不再言語了。

另一邊兒,賈珩提著坤寧宮給的一隻八角琉璃宮燈(要素察覺)出了坤寧宮,沿著在漆黑夜中高大巍峨的宮牆,向著宮門而去。

此刻,已是戌時時分,天穹一片灰濛濛的,鵝般的大雪已下了有一尺厚,朱漆粉刷的宮牆以及廊簷下的紅燈籠隨風搖曳,耀出一圈圈的紅光暈,竟有幾許喜慶。

咸寧公主撐著雨傘,將風雪抵擋在外,說道:“先生,父皇好多年都沒有如今個兒這般高興了。”賈珩嘆道:“聖上這些年勤政不怠,為國事心力憔悴。”

“是啊,父皇從我小時候記事之後,都這般忙著國事了。”咸寧公主慨說著,纖纖素手輕輕拉了拉賈珩的手,嗔怪說道:“對了,先生剛剛也不喊一聲父皇?”賈珩看向那少女,笑道:“這可不好亂喊,等將來正式娶著芷兒過門兒,再改口吧。”咸寧公主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還要等多久。”李嬋月弱弱說道:“表姐,這下與女真再無和談,只怕也要不了多久了。”咸寧公主柔聲道:“但兵兇戰危,先生又不知擔著多少風險。”她先前這才想著與他一同承擔,但先生卻覺得她不如瀟堂姐得用。

咸寧公主道:“先生,我和嬋月送你去公主府上罷,這麼晚了,也不好驚擾得府中上下不安。”賈珩:“……”咸寧打的算盤,寧國府正在摸著麻將的可卿都聽見了。

賈珩想了想,溫聲道:“今個兒一身酒氣,又累了一天,咸寧,改天吧。”這個時候,可卿估計應該剛剛摸完麻將,等待著他解說白太廟獻俘的事兒。

咸寧公主聞言,抿了抿,也不再堅持,柔聲道:“那先生小心一些,明天如果去錦衣府衙門,派人喚上我一聲。”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們也回去。”賈珩點了點頭,輕聲說著。

然後宮門處一個衛手裡接了韁繩,翻身上得一匹棗紅駿馬,而後遠處等候多時的錦衣府衛執刀快步跟上。

咸寧公主目送賈珩離去,一直到看不見那少年的背影,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同時做望夫石模樣的李嬋月,悵然說道:“嬋月,咱們回去罷。”

“嗯。”李嬋月輕輕點了點頭,瑩潤明眸閃了閃,也隨著咸寧公主向著宮殿走去。

寧國府正如賈珩所想,此刻的府中,燈火輝煌,麻將“嘩啦啦”地響動不停,黛玉、蘭溪等東府居住的鶯鶯燕燕坐在一起,在一塊兒說話。

冬夜從來天長,自從吃過晚飯以後,一眾鶯鶯燕燕就在廳堂玩鬧著,因為黛玉剛剛搬將過來,西府的幾個姑娘也過來陪著說話,但等天晚了一些,如寶釵、湘雲、寶琴、都返回西府。

這會兒,靠東窗的位置,黛玉捻著一顆棋子正在與甄蘭下棋,這會兒也有些乏了,只是心頭隱隱想等待著賈珩回來。

此刻,秦可卿坐在羅漢之上,周圍是鳳姐和尤氏,二姐和三姐兩個坐在一塊兒,平兒、彩蝶等丫鬟在一旁侍奉著。

而秦可卿雖是手裡摸著麻將,但仍不時向著庭院外張望。

鳳姐笑了笑,起了個話頭兒,打趣說道:“弟妹,聽外間的僕人說,珩兄弟可是帶著那些女真韃子前去獻俘,後來護著鑾駕去了宮殿。”尤氏打出一張“東風”,柳眉下的明媚目光現出幾許慨,柔聲說道:“這太廟獻俘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事兒了,說來我小時候,都是聽著大人們說過。”

“胡了。”尤三姐輕笑說著,道:“正缺著大姐這一道東風。”尤氏笑著嗔惱說道:“三妹,你就知道欺負著我,今個兒贏了我幾次了。”尤三姐笑了笑,說道:“不是欺負著大姐。”大不了將來讓大姐藉著她的東風也就是了。

秦可卿趁著洗牌的空當,柔聲說道:“宮裡晚上不留人,宮門要落鎖,這看天都戌正時分了,也該回來了才是。”尤三姐扔了一張牌,豔冶明媚的臉蛋兒上笑意微微,柔聲說道:“姐姐,大爺不會今個兒不回來了吧?”今天秦姐姐身子不大方便,已經答應了她,讓她……

別是又出了什麼新的么蛾子。

秦可卿秀眉挑了挑,柔聲說道:“不回來還能去哪兒?宮裡又不讓留宿。”說著說著,麗人芳心深處就有幾許幽怨湧起。

鳳姐丹鳳眼眸光轉了轉,笑著打趣說道:“可卿,宮裡倒是不讓留宿,別是拐到哪個小狐狸的屋裡吧?”尤三姐情向來潑辣,輕哼一聲,嬌俏說道:“咱們家裡又不缺著狐狸。”說著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二姐兒臉上,旋即,又落在尤氏心不在焉的溫寧眉眼間,而後落在鳳姐那雙丹鳳眼上,嘴角噙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甚至最後瞥了一眼臨座的黛玉臉上。

鳳姐:“???”這個尤三姐真是越發潑辣,連她也敢調侃著?

黛玉:“……”尤二姐臉頰微熱,柔美如嬌豔桃的臉蛋兒微微泛起酡紅紅暈。

而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廊簷下的嬤嬤喚了一聲,溫聲道:“,大爺回來了。”正在玩著麻將的幾人,面皆是一喜,循聲而望。

只見說話的工夫,一個手裡提著八角琉璃宮燈的少年,內著黑紅蟒服,身上披著一襲玄披風,此刻肩頭兩側落下一層薄薄雪花。

眾人紛紛起身,看向那少年。

賈珩進入廳堂之中,看向正在玩著麻將的幾人,柔聲說道:“這麼晚了,還沒睡著?”秦可卿起得身來,將上來,幫著賈珩解著披風,柔聲道:“陪著幾個姐妹玩著麻將,夫君,怎麼這般晚才回來?”賈珩溫聲道:“宮裡留了飯,說著政事,然後就拖到了現在。”說著,在小几旁的椅子上坐將下來,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盅,抿了一小口,稍稍醒了醒酒。

鳳姐道:“珩兄弟,這太廟獻俘聽說熱鬧的不成,不過最後聽起來怪瘮人的,全城不少百姓前往去看官軍築著京觀。”賈珩笑了笑,問道:“鳳嫂子沒去罷?”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飲了酒的緣故,此刻見著鳳姐那淺笑波的綺韻在眉眼溢,罷了,許是在坤寧宮的後勁兒……

甄蘭看向那少年,柔聲道:“珩大哥,與女真是再也不和談了吧?”嗯,那天珩大哥親著她,她也算是他的女人,相詢起來,理直氣壯。

賈珩看向那眉眼明麗的少女,點了點頭道:“與女真和議不再提著,經此一事,朝廷已積極備戰。”甄蘭柔聲道:“珩大哥今朝會也算大獲全勝了吧。”賈珩抿了一口茶,道:“大勢湯湯,不可違逆。”黛玉這會兒隔著一方棋平,正自捏著手帕與甄溪坐在一塊兒,遠山黛眉蹙起,星眸閃爍。

哪怕早就知曉這不過是尋常,可心底仍有些抑制不住的失落,這般多人,珩大哥也不大方便和她說著話。

甄溪銳察覺到黛玉的心思,拉了下少女素手,柔聲道:“林姐姐。”黛玉看向甄溪,點了點頭。

賈珩偷瞧了一眼黛玉,見著少女與甄溪的小動作,道:“林妹妹,這麼晚了,也早些歇著吧。”對上那溫潤如玉的眸子,黛玉說道:“嗯,過來玩著,說著話,不知覺都這般晚了,冬夜漫長,一時間倒也睡不大著。”賈珩點了點頭,說道:“那妹妹先玩著,我這一身酒氣的,也去洗澡了。”說著,放下茶盅,起得身來。

秦可卿點了點頭,柔聲道:“三姐兒,過去服侍著。”賈珩:“???”目光閃了閃,心頭轉念之間,情知這是可卿在一眾女孩兒面前宣示著什麼,也不忍拂著可卿的面子。

其實,晴雯伺候她洗澡一事,就連黛玉都是知道的,黛玉本身倒不在意這個,黛玉一多半的目光是放在可卿身上。

或者說,尤三姐這種好顏的,黛玉眼中只是當作一個以侍人的漂亮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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