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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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平帝怒極反笑,說道:“剿滅三百女真旗兵,又俘虜女真親王,縱是封一等侯也綽綽有餘,僅僅封侯三等,這是要讓天下人恥笑嗎?落在女真使者眼中,只怕要嘲笑我大漢君臣皆如前宋苟且偷安!”這些朝臣當他是前宋的趙構,偏安一隅,認賊作父?
戴權見崇平帝面怒氣翻湧,龍顏大怒,心頭微凜,不敢多言。
崇平帝面陰沉如鐵,說道:“派人召見內閣幾個閣臣,至武英殿議事。”或者說,這次齊浙兩黨在打算藉著這次和議之事,壓一壓賈珩咄咄
人的勢頭,或者說削弱賈珩
漸膨脹的影響力。
或者說,賈珩在江南的所作所為,包括對江南官員的“殺雞儆猴”,在某種程度上引起了浙黨的警惕。
“禮部最近籌備太廟獻俘事宜,進展得如何?”崇平帝沉聲問道。
正如子鈺奏疏所言,大漢要想與女真決戰,首先就要勵民心士氣,文臣多持和論,只怕有前宋之舊事。
嗯,賈珩前段時間什麼事兒沒幹,只顧給天子打預防針,而且這一針是加強針。
戴權遲疑了下,說道:“聖上,楊閣老還有幾位閣老說年關在即,諸事宜中正祥和,求一個吉祥如意,獻俘一事……禮部那邊兒雖在持,但動作一直不快。”崇平帝冷聲說道:“這些人還真是朕的好臣子!”戴權垂手而立,一時間卻不敢接這話,心頭掀起了驚濤駭
。
崇平帝說著,抬眸看了一眼外間蒼茫的天,說道:“擺駕坤寧宮。”此刻,坤寧宮中,燈火通明,人影憧憧,宮女、內監在殿中的廊柱之下垂手侍立,靜候貴人吩咐。
宋皇后以及端容貴妃相對而坐,淺笑低語,儀態端莊,周圍則是幾個宮中的妃嬪,如周貴人等作陪,時而陪笑說話。
宋皇后今天穿了一身澹黃襖裙,挽起的雲鬢之下,額頭明潔如玉,豐豔如桃花花瓣的臉頰兩側豔若桃李,鳳眸中滿是慈愛地看向陳澤,笑道:“澤兒,學堂的陸學士都教了什麼呀?”陳澤聲音脆生生說道:“回母后的話,陸學士教了我孟子,讓我背下來,等過幾天說要檢查功課。”端容貴妃輕笑說道:“姐姐,論語,澤兒已經能背下一小半了。”宋皇后笑了笑,道:“澤兒這個進度,等過了年應該能教澤兒經義了。”周貴人年歲二十六七,一身水綠衣裙,容
豔麗,在一旁陪著笑說道:“澤兒天資聰穎,如是科考,將來說不得考個狀元,探花,如那戲文裡唱的一樣。”宋皇后笑道:“天下的讀書人寒窗苦讀為求一個出仕名額,澤兒是皇子,為天家表率,也不好給人去爭了。”端容貴妃正要說著話,外間的內監高聲說道:“陛下駕到。”宋皇后起得身來,與端容貴妃以及其他妃嬪
上前去,看向那從外間龍行虎步而來的中年皇者,燈火映照之下,中年皇者面上的冷
退去一些,溫聲道:“澤兒也過來了。”
“父皇。”皇八子陳澤向著崇平帝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宋皇后笑道:“陛下,剛才正說要傳膳,讓人請陛下過來呢,聖上那邊兒就忙完了。”崇平帝落座下來,說道:“子鈺和咸寧她們快要回來了。”此言一出,宋皇后玉容微怔,旋即驚喜問道:“人現在到哪兒了。”
“飛鴿傳書說,已經到了開封了。”崇平帝冷硬的面容上也見著一絲笑意,道:“子鈺這次打了個大勝仗,得好好慶賀慶賀才是。”京裡這些朝臣不是想著媾和偷安嗎?他偏偏要以先前大勝凝聚軍心民心!
其實朝中文臣並不知道,賈珩的提議之所以自信一定能得到崇平帝的認可,是因為察到崇平帝有向天下人,彰顯天子法統具有無比的正當
的需求!
宋皇后聽到崇平帝話語中的憂愁,抿了抿粉,柔聲說道:“陛下,可是前朝那邊兒……”崇平帝道:“現在主和之聲在京中四起,似有裹挾輿論之勢,朕也想聽聽子鈺的意思。”雖然他絕無和談之意,但如果子鈺另有謀算,可以再看看,但女真親王決不能放歸!
端容貴妃柔聲說道:“陛下,我們既打了一個大勝仗,正是乘勝追擊之時,如何再與敵和談?”崇平帝道:“容妃說得對,如果和談無疑予敵以息之機,同時瓦解我國軍將鬥志,上下無所適從。”女真的和談條件是要換走多鐸,這簡直異想天開。
宋皇后笑了笑,說道:“等子鈺回來,聽聽他的意見。”這時,陳澤眼眸眨了眨,小臉上現出思索,陸先生說,國雖大,忘戰必危,好戰必亡。
如今大漢的當務之急,是應該韜光養晦,盡力紓解民困,不可貿然與敵虜決戰。…………
卻說另外一邊兒,內閣下值之後的內閣首輔楊國昌坐上轎子,向著位於永安坊義井衚衕而去。
待回到府中,在書房中坐定下來,思量著朝局,此刻傍晚的暮垂下,將這位大漢的內閣首輔的蒼老面容籠在一團暗影中,而凹陷眼窩中的蒼老眼眸閃爍不停。
漸至掌燈時分,丫鬟取了火摺子將書房中的燭臺點亮。
“去將公子喚過來。”楊國昌忽而說道。
丫鬟應了一聲是,然後徐徐退出書房。
不多時,楊思弘進入書房,立定身形,拱手道:“父親,您喚我。”楊國昌蒼老面容上現出一抹思忖之,說道:“最近京中士林輿論如何?”楊思弘面
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父親,京裡的官員、國子監的監生都在議著與女真和議的事兒,說什麼的都有。”楊國昌道:“小兒到了哪兒了?”楊思弘道:“河南那邊兒傳來的消息,這兩天已到開封地界。父親,邸報上說,前兩天船到了開封,河南巡撫忠靖侯史鼎招待其人。”楊國昌目中冷
湧動,冷低聲道:“賈家和史家為姻親之家,老夫就說這小兒是在培植羽翼,奈何天子不察不問。”天子一時湖塗,這小兒如果不再壓一壓,等到三四十歲時,將來成了權臣,禍亂朝綱,那還了得?
楊思弘道:“父親,聽說永寧伯在河南推廣番薯,百姓多賴其豐收之德,民間口而贊,人望漸成。”河南布政使彭曄曾是齊黨大將,此刻釘在河南,可以說將河南的一舉一動都密切監視,如今番薯大獲豐收,賈珩在河南百姓心中可謂人望廣佈。
“番薯。”楊國昌喃喃幾句,眉頭皺成川字,默然片刻,說道:“小兒現在押著女真親王回京,氣焰更甚幾分,這些更不好多言,況以小兒秉,多半要向聖上進讒言,破壞和議的大好局面。”楊思弘道:“父親,最近顏宏、岑惟山都在提出趁機和議,以為休養生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楊國昌冷笑一聲,說道:“他們現在覺察到那小兒的鋒芒了,但他們仍想渾水摸魚,想著扳倒老夫,老夫縱遂了他們的意,又能如何?”說著,道:“如非他們以一己之私對小兒一避再避,養虎遺患,如何會有今
小兒尾大不掉,跋扈難制?”等他罷相,那時候,什麼三黨秉政都成鏡花歲月,只有賈黨竊國!
韓癀、趙默等人現在還看不清,如今還在等著他衝鋒陷陣,他們在後面撿現成的。
說著,扶著太師椅兩側的棗紅扶手,離座起身,踱步來到窗前,看向西邊天際上空翻滾不停的烏雲,似要向遠處蜿蜒起伏的屋嵴壓下,心頭湧起一股凝重。
默然片刻,沉聲說道:“南省楚王遇刺,逆黨橫行,原想著能羈絆小兒一程,讓女真親王解送京師,促成和議,奈何這小兒向來狡,即刻返京。”如果長期離天子太遠,遠離權力中樞,時間一長,也會如前四川總督高仲平一樣,漸漸澹出中樞視野。
楊思弘提議說道:“父親,浙黨既看不慣那永寧伯,父親能否聯手浙黨,永寧伯繳了錦衣之權?他既為軍機大臣、京營節度,在掌著錦衣是否有些不合適?先前又出了楚王遇刺一事。”楊國昌道:“此事可以一試,關要還是看此次議和,現在我大漢的滿朝文武都在等一黃口小兒。”就在父子二人議論之時,一個老僕來報,國子監祭酒劉瑜中前來拜訪。
楊國昌吩咐道:“你去代為父。”楊思弘拱手一禮,然後去了,不大一會兒,國子監祭酒劉瑜中隨著楊思弘進入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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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章誰再言和,誰就是國之賊,天下共擊之!
鴻臚寺承建的驛館之中,廊柱前後都是大漢的兵丁持矛而立,不時有呵著熱氣的兵丁往來遊弋,而在二層西廂的房間中,燈火亮起,彤彤如火。
女真此行的使者,張尚以及碩託坐在炕几上,正在用著晚飯。
碩託四十出頭,這位原本在平行時空因為與兒子擁立多爾袞被代善捆縛處死,但此刻卻是代表著女真與漢廷和談的使臣。
碩託一邊拿著竹籤剔著牙,一邊笑著說道:“別說,這漢人的廚子的手藝就是不錯,比在盛京的就是一個地道兒。”張尚說道:“王爺,漢人講究食不厭,膾不厭細,如是那淮揚菜更是少有的美味佳餚。”碩託壓低了聲音,說道:“等到我們入主中原時,我非要在府中養上十來個淮揚的廚子。”
“王爺,漢廷的官員最近已經吵起來了。”張尚忽而說道。
碩託目光閃了閃,說道:“範先生先前不是說,這些漢官就是這樣,只要一聽有和談機會,就開始心存幻想,現在果然亂成一團。”張尚聽著碩託說著,道:“王爺,但永寧伯賈珩聽說已至洛陽,將要返京,此人不好對付。”碩託目中寒芒閃爍,沉聲道:“就是他生擒了王叔,這人誠是我女真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