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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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放下手中的茶盅,問道:“鄔將軍這幾天前往水師營寨視察舟船、兵丁,未知情形如何?”鄔燾遲疑了下,終究選擇實話實說,說道:“舟船現在有福船二十六艘,四百料戰船八十一艘,四百料巡船九十八艘,水卒和步卒則在三萬五千左右。”賈珩默然片刻,沉道:“如按五軍都督府的經制,廣東水師應有福船四十八艘,四百料戰船一百三十二艘,四百料巡船一百五十三艘,水師五萬,如今的戰船和兵力……”鄔燾連忙說道:“那是隆治十五年的情況,時隔三十年之久,舟船水師早已不復舊觀,兼之從廣東都司撥付的銀子,每年也不過六十萬兩,而這些銀子除卻要撥付給兵卒餉銀,餘下修補戰船的銀子也沒有多少,以往廣州市舶提舉司還在之時,廣東都司請求之下,戶部還能劃撥一些,但現在海
時張時弛,市舶提舉司已也荒廢。”賈珩面
沉靜,思忖著鄔燾所言。
他在江南江北大營的整頓,多半也傳到了粵海將軍鄔燾的耳中,那麼先前急匆匆地前往水師營寨,目的也就不言自明,匆忙收拾手尾。
不過這次前往粵海,並非整飭廣東水師,而是與葡萄牙人談判,以便取得火器、火炮的相關制藝。
賈珩沉片刻,問道:“本官不關注這些過往之事,現在廣東水師能
調多少艘可堪一戰的戰船,多少水卒?”這個才是他真正在意之處。
粵海將軍鄔燾聞言,心頭微動,沉聲說道:“永寧伯,現在能夠出徵的有水師一萬兩千,戰船六十五艘,巡船五十三艘,隨時可以整裝待發。”賈珩皺了皺眉,沉道:“怎麼這麼少?”看向那面帶不悅之
的少年,鄔燾心頭忐忑不已。
可以說經過江南江北大營的整飭後,廣東都司以及水師系統的官員,都對即將可能到來的軍務整頓到噤若寒蟬。
鄔燾道:“不敢欺瞞永寧伯,如今就只有這般多人,不過如需水卒,可向漁民差役徵發,只要炮銃齊備,步卒尚能登船一戰。”賈珩默然片刻,面莊肅,道:“鄔將軍,明天我要前往水師大營視察相關水師兵卒。”鄔燾心頭咯噔一下,連忙低聲應著,看向面如霜
的少年,試探問道:“永寧伯,朝廷可是要收復濠鏡?”賈珩道:“此事還未確定,不過水師備戰,策應濠鏡方面,也算是未雨綢繆。”鄔燾連忙說道:“那是自然。”但以粵海水師的戰力,如果與紅夷一戰,必是一場苦戰啊。
賈珩又與鄔燾閒談了一會兒,詢問了廣東水師的情形。
待鄔燾離開,賈珩放下手中的茶盅,看向一旁的陳瀟,道:“粵海水師只怕也不樂觀。”縱然是與葡萄牙派駐濠鏡的澳督布加路談判,但粵海方面的水師也要保持一定的威脅力度,才能迫使葡萄牙人妥協讓步。
陳瀟道:“從邊軍到京營,再到江南江北大營,就可窺見全貌,粵海方面的水師因行船,雖不會如江南江北大營那般不堪一擊,但想要剿滅紅夷,只怕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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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賈珩:薛家的人?哪個薛家?
賈珩送走了粵海將軍鄔壽,返回後堂,繼續翻閱著廣東相關官員的履歷檔案。
廣東布按兩司的官員履歷,據異地不為監臨官的常制,都是其他省籍的官員,從履歷上也並無出奇之處,多是科甲進士出身。
之後由錦衣府的探事記載著一些官員的言行和官聲,中規中矩。
而粵海水師的將軍鄔燾還算老實本分,或許原就知道隱瞞也隱瞞不過,其所言基本屬實,水師三萬五,戰力不說,起碼還算年輕,只是要照看長達數百里的海岸線,難免捉襟見肘。
不過——“鄔家通過水師船隻向南洋諸國貿易,水師將領參與獲利銀者眾。”賈珩目光閃過其上的記載文字,抬眸看向外間的天空,低聲道:“軍隊經商,武裝走私。”這是錦衣府的密檔記載,錦衣探事作為朝廷的耳目,在地方只負責記載,歸檔封存,只有特別惡劣的言行,才會及時報給中樞,當然,報不報也取決於錦衣府的將校和當地官員的關係。
錦衣府並不是絕緣於地方官府的衙門,越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越是如此。
賈珩看向一旁恭謹而立的錦衣千戶焦可,問道:“焦千戶,鄔家在廣州府風評如何?族中子弟在廣州城中可有橫行不法之事?”焦千戶拱手道:“回都督,鄔家在廣州城中原就是名門大族,無人敢於得罪,族中子弟大多都做著向南洋諸國的海貿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倒並未聽出惹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來。”賈珩聞言,目光幽幽,面上現出思索之。
他也只是簡單詢問兩句,至於藉此打擊粵海的官場,此行……不宜節外生枝。
他從來不覺得僅僅帶著兩百緹騎來到廣州之地,就能動搖本地軍政大吏的基,而且他來此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改變粵海的政治生態。
水至清則無魚。
只要廣東軍政兩界積極配合他解決濠鏡問題,然後引進一些火器技術,那麼暫且不宜節外生枝。
“濠鏡之地,可有錦衣府衛探事連盯視?”賈珩沉
片刻,目光咄咄地看向焦可,問道。
焦可低聲說道:“佈置有一些眼線,但不多,先前南鎮撫司的趙千戶領著人前往濠鏡之後,探事幫著蒐集情報策應,為濠鏡的紅夷發現了一些。”賈珩點了點頭,沉道:“加派一些人手,盯著紅夷。”濠鏡之地的澳督布加路身邊兒的親信必然都是紅夷,當然其實說紅夷並不準確,因為葡萄牙人的頭髮也不全是紅的,只是前明和漢廷的粵海官民將荷蘭、葡萄牙人統稱為紅夷,不加甄別,後者也被稱為佛郎機人。
賈珩念及此處,擺了擺手,讓焦可離去,看向不遠處的陳瀟,少女剛剛沐浴過後,一頭秀鬱青絲隨意以青繩系在間,也不知從哪
來的一盤晶瑩剔透的葡萄,清洗完畢,其上還帶著水珠。
“瀟瀟,濠鏡之中可有白蓮教的人?”賈珩放下手中簿冊,笑意微微地看向陳瀟,問道。
陳瀟玉顏清冷,只簡單道了一字:“有。”然後,少女端起一盤水靈靈的葡萄放在小几上,摘了一口,輕輕剝著,放進嘴裡。
賈珩看著動作慢條斯理的少女,輕聲說道:“看能不能讓人幫著傳遞消息,觀察紅夷水師的動向以及兵力構成還有部署。”據先前的廣東都指揮使方峻說,紅夷僅僅有兩千水師,但真到戰時,可能澳督還會招募一些在濠鏡的漁民和海寇充入水師。
陳瀟點了點頭,道:“我讓人幫你留意著。”少女說著,坐在一旁,蹙眉說道:“你到了廣州,紅夷那邊兒應該就已經收到消息了。”賈珩沉道:“我現在就穩坐釣魚臺,等他們派遣使者過來。”不管怎麼樣,大漢人多勢眾,而且還佔有地理優勢,不管是葡萄牙還是荷蘭都無法在遠離本國數千裡外的異國他鄉連續作戰。
“你要小心,迫過甚,他們再和多鐸同
合汙起來,到時候反而將那紅夷大炮以及火器制藝販賣給女真,整個閩粵之地將再無寧
。”陳瀟提醒道。
賈珩拿起一個葡萄,放進嘴裡,又酸又甜的汁在口中
溢,輕聲道:“不會,我有分寸,再說女真人還在北方,遠水解不了近渴,紅夷如果識時務,只能選擇與我大漢合作。”陳瀟坐將下來,剝著葡萄,輕聲道:“那租借濠鏡,你打算怎麼
?”賈珩看了一眼素手破葡萄,汁
橫
的纖纖柔荑,道:“續租可以,仍是十五年一簽,但過往二三十年欠繳的銀子,應該歸還朝廷,當然也可以用這些銀子摺合成紅夷大炮以及火銃償還。”自陳漢太宗年間,租借濠鏡給與葡萄牙人後,葡萄牙國內就派來了總督以及衛隊,用以管理本國僑民,抵禦荷蘭人入侵。
當然,據太宗朝定下的租約,葡萄牙國內每年需要繳納給廣東布政司五萬兩白銀當作租金,數目不多不少。
但近些年,隨著葡萄牙在隆治年間打贏來犯的荷蘭人後,就以租約到期未得續簽為由,將這筆銀子賴掉,而陳漢遼東大敗後,內部政治風波不斷,廣東地方官員擔心引起戰爭,在二十年的時間裡,皆是敢怒不敢言。
濠鏡,總督官邸在賈珩來到廣州府的第二下午,此刻,官邸之後則是一片花園,白
欄杆石柱圍攏而成的樓房中。
澳督布加路年歲四十出頭,身形高大,淺紅的頭髮捲曲著,鷹鉤鼻,眉骨聳高,眼窩深陷,目光深邃。
這位總督已履任澳督五年,頗受葡萄牙布拉幹薩王朝國王的信任,身旁的則是夫人海莉,三十多歲的婦人,身材豐腴,鵝蛋兒臉柔美恬靜,鼻樑高,烈焰紅
,穿著百合
的連衣裙,織繡
美的衣襟,宛有豐盈滿月裂衣
出。
一旁的小女兒諾娜則是十三四歲模樣,瓜子臉蛋兒麵皮白皙,鼻樑直,粉潤的嘴
略薄,因為擁有四分之一的北歐血統,彎彎睫
之下的深邃眼窩裡是一雙寶石藍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
一家三口正在喝著咖啡,享受著靜謐的午後時光,不遠處的侍者似乎吹著鼓笛,悠揚婉轉的曲調飄蕩在空氣中,歡快愜意。
就在這時,一個淺栗短髮,身穿戎裝的青年,上了花園,行了一禮,遞上了一封信箋,道:“尊貴的爵士,這是廣州巡撫衙門的官員遞送而來的密信。”布加路放下手中端著的咖啡,轉頭而去,目光銳利地盯著那位青年,也是侍衛長,問道:“信上說了什麼?”這位澳督出身葡萄牙貴族在濠鏡待了幾年,對中國的文化其實瞭解了不少,也能說著一口
利的中國話。
“漢國的伯爵賈珩,已經到了廣州,並說要廣州地方官員訓練水師,時刻準備打仗。”青年拗口地念著賈珩的名字,敘說著信箋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