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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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道:“姑父,我知道,不過如涉東虜,這等國家大事面前,彼等彈劾也是無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他也不會大肆抓捕,而且誰彈劾,就有利益輸送之嫌,正好上了他和天子的黑名單。

大是大非面前,聰明一些的官僚最好是閉上嘴,除非他引起了眾怒,那麼鹽商反而成了政敵倒賈的一個藉口。

“子鈺,你心頭有數就好。”林如海輕聲說道。賈珩低聲道:“接下來就是等著錦衣拷問以及抓捕的消息,如果查出這些人中有所勾結,那就即行抓捕。”不過他覺得這些人應該不會那般蠢,直接和女真聯絡,肯定是間接的方式,而且被生擒的俘虜知不知道內情,還在模稜兩可之間。

而過了一會兒,李述匆匆而來,拱手道:“大人,那圖山已拷問半天,仍是一言不發,卑職無能。”女真人顯然也是有硬漢的,面對錦衣府衛的酷刑,圖山對主子忠心耿耿,一言不發。

賈珩目光深深,看向李述,吩咐道:“先監押起來,慢慢拷問,別死了。”李述抱拳應命而去,卻被賈珩叫住,只聽那少年說道:“提訊,還是要以攻心為上,我親自去看看。”如是一味拷打,這等奴入腦的韃子,寧死不會叛主,肯定是本不會說的。

說白了,他對錦衣府衛的糙刑訊手段也有些看不上,哪能問什麼多鐸的落腳地,迂迴的誘供以及察言觀,往往比直接問更為有用。

刑訊本身就是一門心理學的博弈。

賈珩與李述來到刑房,看著十字樁上捆綁著一個身形魁梧,額頭烏青,腦後梳著小辮的大漢。

那大漢滿身血汙,有些黝黑的臉蛋上帶著水痕黃紙,手指血模糊,一旁的瓷盤上還有幾個指甲蓋,顯然夾、拔指甲都被過。

皺了皺眉,看向理刑百戶商銘以及番子,問道:“問出來什麼沒有?”錦衣府也就這些手段,對付一般人還行,但對付不了心智堅毅之人。

“大人,這人骨頭硬的狠,痛哼都沒發出一聲。”方才還一臉陰狠、兇戾的理刑百戶商銘,陪著笑道。

“準備一些水,讓他緩口勁,由本都督親自詢問。”賈珩吩咐一聲,錦衣百戶李述連忙搬過一把凳子。

又非紅袍坐蟒的廠公,不興以人為凳。

商銘連忙應了一聲,自家都督親自訊問,這真是少見,聽說都督極擅訊問,等會兒好好學兩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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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賈珩:汪老爺要證據?(顧若清+南菱加料IF)隨著灌食水,不多一會兒,圖山恢復了一些體力,或者說草原人原就體格健碩,這般一送上水,又重新恢復了幾分體力。

賈珩冷冷看向大漢,問道:“蒙古人?”蒙古人與滿人的面部特徵還有許多不同。圖山“呸“了一口,惡狠狠地看向對面的少年。賈珩笑了笑,驟然的冷顏倏然輕笑,目光更帶著幾分輕蔑,問道:“你想殺我?”圖山仍是目帶殺機地看向那少年,啐罵道:“漢狗!”賈珩擺了擺手,止住臉陰鬱,想要出手教訓的李述,問道:“十爺是誰?”圖山冷哼一聲,不答理賈珩。

“你縱然不說,本官也知道是誰。”賈珩冷聲說著,目光打量向圖山,道:“剛才落在我們手上一個,已經招了,十爺,排行女真諸子十五,名為愛新覺羅多鐸,他過來做什麼?”圖山聞言,瞳孔微縮,驚聲道:“賽罕出賣了主子?”賈珩打量向對面的大漢,目光幽晦幾分,笑了笑道:“他受刑不過,只得招供,也不是任何人都有閣下這般的硬骨頭。”其實,那些先前被一輪箭矢倒當場的東虜,反而有一個拿匕首抹了脖子,而眼前大漢被他當場生擒時,沒有第一時間死成,顯然其心底最深處並不想死,也不一定是貪生怕死,許還有別的緣故。

圖山聞言,心底似鬆了一口氣,但面上卻憤憤罵道:“你們這些漢狗,只會用這些折磨人的下作手段!”賈珩接過李述遞來的茶盅,呷了一口,轉頭吩咐道:“去給這位壯士拿瓶酒來!”圖山面微變,卻愈發起了一股膽氣,沉喝道:“你要殺就殺,老子就是皺一下眉頭,是你孫子!”賈珩目光看向大漢血汙密佈的面孔,說道:“你家主子要刺殺於我,如今中了我一刀,現在生死不知,想來不久就會落在我的手裡,以你家主子的心智,應該不會回到原先的落腳地,你就算保守秘密也沒什麼用,當然我也不需問你。”一死一傷,還有一個落在他手上,多鐸不會再回到原來的落腳處等著他來抓了,至於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不是鬥智鬥勇的警匪劇。

但凡有一絲可能,他知道落腳點,派上人前往抓捕,輕而易舉的事兒。

這時,李述過來,拿著一個酒壺遞給一個番子,那番子給圖山灌著酒。

不得不說,對蒙古漢子而言,酒水就是最好的止痛藥。

圖山大口喝著酒,酒漿沿著鼻翼、頜下的鬍鬚淌而下,但毫不在意,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痛快,似乎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一些,凌亂帶著血汙的髮絲甩將開來,虎目死死盯著那少年。

怪不得主子要殺了這小白臉,這人是個英雄!

賈珩徐徐說著,觀察著那大漢的臉,問道:“我很好奇,多鐸過來刺殺於我,是誰幫你們接應的吧?”圖山目光凝縮,冷喝道:“你想套我的話?”賈珩笑了笑道:“你們來到揚州刺殺,想要潛藏身份,蒐集消息,尋找街巷,如果沒有本地之人引路本不可能,而揚州鹽商作為本地商賈,自是路,本官在浣花樓宴飲,也是鹽商暗中透給你們的消息吧?”他需要實情嗎?本不需要,哪怕是羅織罪名,只要不把所有鹽商都兜進去,那麼在一些人眼中都是可以容忍的。

甚至,可以刑訊供,屈打成招,只要他沒有道德,沒有人可以道德綁架他,只要他願意拿著酷吏劇本,那本不需要證據。

不是人人都是圖山。

而因為,他剛剛才收了鹽商的幾十萬兩銀子,抓捕一個,對其他人好言依舊,逐漸就會分化。

賈珩說著,目光深凝幾分,近得前來,從默然不語的圖山脖子中拿過一個藍月亮寶石項鍊,道:“這是什麼東西?”剛才瞧著就亮晶晶的,頗有惹目。

“你拿過來!”圖山忽而額頭青筋暴起,咆哮著,身形劇烈掙扎,如非是鎖鏈,幾乎能夠掙斷。

賈珩看著藍月亮寶石項鍊,輕輕放下項鍊,問道:“你子還是心上人送的?”圖山死死盯著賈珩,目光充血,大口呼著酒氣,一言不發。

賈珩將藍月亮寶石項鍊放下,道:“那些鹽商與你家主子也沒什麼重要,在你眼裡也是漢狗,如果你說出究竟是哪些鹽商與你家主子有著情,接應至揚州,本官可以饒你一命,讓你回去見你的兒或者心上人。”

“本官為大漢武勳,說話算話。”賈珩坐將下來,重又端著茶盅,抿了一口。

圖山面變幻,目光陰沉不定,分明正在天人戰,他這不算出賣主子,那些鹽商雖無直接接觸,死活與他們何干?

賈珩面頓了頓,沉聲道:“既然你不說,來人,隨本官去問問察罕,他許是知道。”說著,離凳而起,剛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怒吼,“等等!”賈珩轉身過來,目光緊緊盯著圖山,問道:“想通了?”圖山低吼道:“你說話算話?”賈珩道:“本官一口唾沫一口釘,究竟是哪個鹽商,和你們家主子有所勾結?”隨著圖山說出一個名字,而後又道:“我也不知,只是從主子口中聽得,這人可以爭取一下,他與主子談了幾次生意,對我大金頗為嚮往。”賈珩面無表情地聽完,轉眸看向李述,沉聲道:“即刻去將馬顯俊抓起來,嚴加拷問!”突破口已經出現,或者說本就是藉口。

李述抱拳應命,然後迅速去吩咐人手拿捕馬顯俊。

“你說話可還算話?”圖山見此,問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我說話自然算話,不過你現在身上都是傷勢,本走不遠,來人,找個郎中給他治傷,先給他酒讓他喝。”一個錦衣府衛領命去了,旋即一個番子提起酒壺,又向著圖山灌酒。

賈珩問著打著酒嗝的圖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圖山。”圖山這會兒喝酒喝的腦袋發暈,因為方才的承諾,心頭不由生出一股好,低聲道。

賈珩看向理刑百戶商銘,道:“讓他畫押、題名。”待圖山在錦衣番子的招呼下,畫了押,一旁的番子又給圖山喝著酒。

賈珩對著一旁的理刑百戶商銘低聲道:“明在揚州城中讓人放出消息,就說歹徒圖山已經招供,刺殺本官的兇獠,為愛新覺羅多鐸,其為女真十五貝勒,喚作十爺,如今已經身受重傷,活捉者賞金兩千兩!得屍首者賞金五千兩!提供線索有助抓捕者,賞銀兩千兩!”圖山:“???”商銘抱拳道:“大人,卑職這就去辦。”賈珩轉眸盯著怒氣衝衝,難以置信的圖山,點了點頭道:“圖山,等你傷勢好了,就送你回女真,好好養傷罷。”圖山劇烈掙扎著繩索,口中怒吼不停,道:“我沒有背叛,你騙我!你說話不算話,不是英雄!”他沒有背叛主子,這傳回女真,又當如何?

賈珩笑了笑道:“我答應放你回去,但沒說不做其他的,我若不是英雄,難道你是?你一個蒙古人,這麼大塊頭兒,就鐵了心要給女真人當狗?”圖山臉陰沉,聞聽喝罵,瞳孔血紅,幾擇人慾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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