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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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點了點頭,笑道:“等到了揚州,林妹妹這個本地人得好好儘儘地主之誼才是。”黛玉輕聲道:“珩大哥,我小時候也不大記事,不過一些有名的名勝,可以帶著珩大哥去遊覽遊覽。”正說話間,晴雯拿了象棋過來,兩個人就下著象棋,簡單敘著話,夏天長,暑氣炎炎。

被風鼓滿了船帆的舟船沿著粼粼水波,乘風破,在如血殘陽之中如離弦之箭向著東方行去,而天穹之上,天高雲淡,一隻灰鴿子飛過朵朵如棉花雪白的白雲,向著南方飛去。

如煙河柳、翠麗青山遠去的河面倒映的天穹,可見如血殘陽之下,星河鷺起,倏然月輪轉,光影錯,驀然回望,已是數之後,千里之外的揚州——瘦西湖畔,一座青牆碧甍、斗拱飛簷的莊園,屹立在江南煙雨之中,莊園之中亭臺樓榭,怪石嶙峋,松柏梧桐煙蓋麗畫,在朦朧雨霧之中愈發蓊蓊鬱鬱。

四柱八角涼亭之中,伴隨著“啪噠“一聲,一方象棋棋盤上,臥槽黑馬一下蹬掉紅炮,伴隨著“將“字響起。

身著絲綢員外服的汪壽祺,收回手,伸手去端起一旁石桌上的茶盅,低頭抿著茶,但如虯松瘦眉之下的蒼老目光,仍是看向對面下棋的青年人。

蕭宏生眉頭緊皺,目中現出苦思,須臾,年輕儒雅的面容上見著無奈,拱手說道:“老先生棋力高妙這局是晚輩輸了。”汪壽祺放下茶盅,笑了笑,說道:“你方才不吃那個車,還不會輸這般快,下象棋最忌的就是貪吃,貪一時之利,滿盤皆輸。”蕭宏生思忖了下,目光凝重幾分,低聲道:“晚輩受教。”汪壽祺蒼老面容上見著微笑,道:“好了,今天先下到這兒吧,你過來尋老朽有什麼事兒?”蕭宏生面凝重,沉聲道:“金陵那邊的消息,甄家老太君聽說沒有多少好子了。”汪壽祺聞言,臉上的笑意斂去一些,嘆了一口氣,道:“歲月不饒人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不服老也是不行了。”蕭宏生問道:“老先生,金陵那邊兒也不消停。”汪壽祺笑了笑,似隨口問道:“齊大學士又想了什麼新招?”

“運庫那邊兒的賬簿線索斷了,齊大學士目前還沒有動向,不過先前倒賣官糧一案,已經拿問了南京戶部相關吏員,南京倉場侍郎以及郎中都被提訊。”蕭宏生壓低了聲音道。

汪壽祺眉頭緊皺,蒼老面容上也爬滿凝重之

就在這時,外間一個管家迅速跑來,說道:“老爺,程老爺來了。”汪壽祺面微變,看向蕭宏生,說道:“隨老朽去。”進入花廳,卻見程培禮起得身來,面上見著焦急,低聲道:“汪老爺子,京中傳來消息,錦衣都督、永寧伯賈珩南下了。”汪壽祺聞言,心頭就是一驚,問道:“這事什麼時候的消息。”汪壽祺也有秘密渠道,但這會兒不知因為什麼耽擱了,還沒有來的及送來,反而讓馬顯俊手下的人搶先一步得知消息。

程培禮道:“是京中的飛鴿傳書,永寧伯賈珩已於數前南下,不知道辦得什麼差事,但其人領著大批錦衣府衛,多半是衝著揚州來的。”汪壽祺聞言,驚聲說道:“其他的人知道嗎?”程培禮道:“老馬和老黃知道,都覺得是來者不善。”汪壽祺來回踱著步子,過了一會兒,看向程培禮,低聲道:“先沉住氣,縱然是衝我們來的,也總不能亂來,晚些時候,讓人聚一聚商量商量。”蕭宏生見著這一幕,心頭蒙上一層陰霾,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那位永寧伯還真南下整飭鹽務了。

就在揚州鹽商為賈珩南下公幹如臨大敵之時,賈珩所在船隻也順風順水地來到了洛陽城。

在洛陽城駐衙設署的河南府官員,也先一步得到錦衣緹騎帶來前河南總督,大漢永寧伯賈珩,過境的消息。

不用說,這等樞密重臣,定是有欽命在身。

以河南府府尹孟錦文,河南衛指揮使周棟,為首的河南軍政,後者是京營出身的將校,曾因力敵高嶽,但彼時非戰之罪,事後仍在河南留任衛指揮。

事實上經過中原之亂以後,整個河南都司衛軍整飭之後,基本都是前京營果勇營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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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黛玉:他定是瞧見了!這以後她可……可怎麼見人?

洛陽城時隔不久,賈珩重新進入這座中原名城,在河南府府尹孟錦文以及河南衛指揮使周棟的接下,領著近百錦衣府衛進入城中。

至於黛玉則是在嬤嬤、丫鬟的陪伴下,隨後入住先前賈珩購置的一座莊園中,準備歇息一夜。因為在船上,平常沐浴多有不便,黛玉一下船,就吩咐紫鵑準備著沐浴所需熱水等物,自己則坐在所居廂房的軒窗之畔,扶著書案,眺望著窗外的深沉暮怔怔出神。

這時,鴛鴦面帶淺笑地走將過來,柔聲道:“姑娘如是累了,不如躺上歇會兒,等會兒熱水準備好了,我再喚著姑娘。”黛玉將手中書冊緩緩放下,那張清麗玉容上見著新奇,輕聲說道:“倒也不太累。”抬眸看向鴛鴦,輕聲說道:“鴛鴦姐姐,先前到過洛陽嗎?”鴛鴦搖了搖頭,柔聲說道:“隨著老太太去過金陵,但也沒在洛陽待過。”黛玉安靜片刻,問道:“這座宅院是珩大哥在洛陽時候購置的吧,看著宅院倒軒敞典雅的。”襲人在一旁接話說道:“大爺當初在洛陽待了不少時間,就置備了一座宅邸。”先前,襲人陪同賈珩一同前往河南,在洛陽居住不少時

黛玉似是無意說道:“聽說當時那位咸寧公主也隨著珩大哥一同南下,莫非這宅邸是為她購置的?”襲人聞言,輕聲道:“倒也不是,好像是大爺想著以後過來洛陽居住著便利,這才購置的莊園。”

“哦。”黛玉輕聲說著,婉靜柔美的眉眼之下,似有所悟。

低垂,月隱星現,銀河浩瀚,庭院之中早已亮起了燈籠,倏而有夏夜涼風自外間吹起,傳來一道欣喜的聲音說著,“大爺來了。”說話之間,只見賈珩長身玉立,步入廳中,卻見黛玉在一旁就著蠟燭正在看書,見賈珩過來,連忙起身去,柔聲問道:“珩大哥,吃過飯了沒有?”賈珩一邊落座,一邊笑著說道:“吃過了,與河南府的官員在一起喝了點兒酒,妹妹吃過飯了沒有?”在洛陽停留,面對昔的部將,不可能不應酬一番,而且也要問問省域治安的近況。

黛玉看向那蜀錦圓領長袍,面容沉靜的少年,輕聲道:“剛剛吃過了,珩大哥先去洗個澡,這天兒還熱的,別中暑了。”因為近些時,賈珩除卻在船艙中看著一些文牘,就是陪著黛玉講著故事,早已稔起來。

賈珩笑了笑,目光溫煦地看向淡藍底子折枝白梅刺繡淺金滾邊對襟褙子白領襖子艾綠長裙的少女,似是比往更為俏皮了幾分,輕聲說道:“剛剛已經沐浴過了,妹妹不信聞聞,我身上並無酒氣。”黛玉胃煙眉之下,粲然星眸熠熠而閃,臉頰明媚嫣然,掩嘴輕笑道:“珩大哥沒喝醉,卻說著醉話。”她怎麼好聞著?難道還能湊在身上聞著?嗯,這………

賈珩也不以為意,兩人一路上接觸的多了,黛玉也在他面前說著俏皮話,人與人相處不可能一直端著,總歸要回到常生活。

“珩大哥,咱們一路上停著幾處?”黛玉離開書案,坐在賈珩一旁的繡墩上,關切問道。

湊近而來,果是沒有什麼酒氣,其實也沒人敢灌著賈珩酒水,賈珩都是淺淺抿著幾口,隨著自己心思。

賈珩端起茶盅,溫聲道:“在開封停一停、淮安府停一停,然後直抵揚州,那時候就到家了。”黛玉聞言,玉容頓了頓,似有些悵然若失,柔聲道:“這洛陽也沒待多久,只是在這兒下榻一晚呢。”賈珩笑了笑道:“是啊,匆匆而過,待時間充裕一些,怎麼也要帶著妹妹四下轉轉才是。”該畫餅畫餅,剩下的給時間。

黛玉聞言,點了點螓首,纖纖玉手在書案後絞著手帕,低聲說道:“聽湘雲說,珩大哥領著她去了不少地方,還有宮裡的咸寧公主還有郡主。”賈珩回眸看了一眼襲人,神沉靜如淵,對上一雙有些慌亂的眼神,笑了笑道:“是有幾天,其實攏共也沒去幾處地方,妹妹先前不是見過咸寧公主還有清河郡主?”黛玉玉容幽幽,抿了抿粉,玉潤清音響起,道:“咸寧公主見過一面,清河郡主來過府裡幾次,看著文靜秀氣的一個女孩子。”他與這些宗室貴女關係倒是不錯,好像也不見嫂子說什麼,也不知怎麼想的。賈珩笑了笑,輕聲道:“妹妹也可多認識認識外面的姑娘,見見不同的人。”公主也好、郡主也罷,在社圈層也會結勳貴達官之女,當然前者是要多一些,但黛玉出身清貴,與宗室貴女相處也沒什麼不妥。

黛玉輕輕捋著垂落於於前肩的辮子,柔聲道:“人家也未必願與我來往,我一個鄉下來的丫頭,不知禮數,再衝撞了人家,就不好了。”少女捏著手帕,臉頰側對著少年,瞧著窗外的夜,似見著幾分莫名之意。

賈珩溫聲道:“妹妹出身名門,品志高潔,才情不凡,世外仙姝寂寞林,不若如是,縱是比那些比那些宗室貴女也不遑多讓的,不必妄自菲薄。”這個黛玉,怎麼就喜歡這麼聽他誇獎她嗎?又是一副“快說點兒我喜歡聽的話”的模樣。黛玉聞言,芳心羞喜不勝,低聲說道:“珩大哥過譽了。”鴛鴦端過茶盅,輕聲道:“大爺,林姑娘,這是剛剛洗過的葡萄。”賈珩點了點頭,道了聲謝,拿了一個葡萄,往著嘴裡著,輕聲道:“妹妹也嚐嚐。”

“嗯。”黛玉也接過葡萄輕輕剝著,纖纖玉手剝著葡萄皮,放到嘴裡一顆,輕輕咀嚼著,汁沿著紅角雪膚,紅白相映,明媚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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