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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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問。

而後,在李紈相引之下,在餐桌之畔落座下來,這時,丫鬟準備著一盆清水,伺候著賈珩洗手。

在“嘩啦啦”聲中,李紈看向那淵渟嶽峙的少年,抿了抿瑩潤的瓣,柔聲道:“蘭哥兒學業上的事兒,還要勞煩珩兄弟幫著拿著主意。”賈珩拿過巾,輕輕擦著手,看向李紈,說道:“珠大嫂,先前鳳嫂子也和我說過,之前也和嫂子提及過,蘭哥兒年歲還小,嫂子不能之過急,基紮實,厚積薄發,猶為不晚。”李紈聞言,素雅玉容默然了下,問道:“我想著能蘭哥兒早些學一些,也能好一些。”賈珩輕聲道:“縱然早早進學,成為秀才,但舉人、進士之試,難之又難,如是再有挫折,難免對小孩,嫂子也讀過小時了了,大時未佳的例子,這就是因為揠苗助長。”為了保護、磨礪神童,甚至還有在鄉試中故意黜落,比如張白圭。

見李紈蹙眉凝思,映著燈火的秀麗臉蛋兒分明見著思索,賈珩又敘說道:“如是為了功名,光宗耀祖,他縱是不以科舉出仕,我將來也能保他有個出身。”

“珩兄弟,蘭哥兒生來秉文弱,不適前往兩軍陣前從軍習武,我還是希望他能以舉業出仕。”李紈柔聲道。

那等封爵雖然體面尊榮,但都是冒著生命之險,那碗富貴飯並不好吃。

賈珩輕聲道:“肯定不會讓他從軍習武,依然是做著文官,當然我的意思還是不要著急,我知道先前珠大嫂在家平時沒少教他。”李紈基本就是雞娃狂魔。

李紈玉容微頓,纖纖玉手在袖籠中輕輕折了折手中的手帕,似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但現在也有些教不住了,珩兄弟看是不是再請一個好老師?”賈珩道:“那我回頭給學堂裡的講郎說說,挑個道德學問都好的老師,好好教導蘭哥兒。”

“珩兄弟,我原是這個意思。”李紈見賈珩快答應下來,目中帶著幾分喜,邀請道:“珩兄弟,只顧說話了,先用飯吧。”賈珩點了點頭,落座下來,拿起筷子。

李紈則是提起酒壺,斟了兩杯酒,給賈珩遞過一杯,旋即舉起酒盅,抬眸看向那少年,道:“珩兄弟,蘭哥兒學業上的事兒,不少煩勞,我敬你一杯。”

“珠嫂子客氣了。”賈珩拿起酒盅,與李紈碰了一杯,飲下酒水,開口問道:“珠大嫂的父親現在金陵?”

“父親現在金陵休養。”李紈玉容微頓,抿了抿粉,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喝酒上臉之故,一張溫婉妍美的臉頰,就有些紅撲撲的。

賈珩放下酒盅,問道:“珠嫂子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嗎?”總不能讓吃飯冷場,只能他多說一些話。

“原是有一個兄長,舉人出身,在南省戶部做主事。”李紈輕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珠大嫂有幾年沒去金陵歸寧了吧。”李紈看向對面面容清雋的少年,低聲道:“自先夫去世之後,就再未離開過京城,一來路途遙遠,道路不靖,二來蘭兒還小,去不了金陵,婆婆還有老太太都不放心。”說著最後,聲音低沉,神闇然。

賈珩一時默然,他原本是隨口問著,不想竟然觸動了李紈的傷心事,倒顯得他有意如此,乘虛而入了。

“等蘭哥兒大一些,嫂子可以帶著蘭哥兒回去看看。”賈珩低聲說道。

李紈似被挑起了傷心事,又提起酒壺,給自己斟著一杯,面愁悶地喝了一口,酒入喉中,愁上眉頭,芳心苦澀。

賈珩道:“嫂子不必自苦,凡事總是要寬處想才是。”

“蘭哥兒一晃也這般大了,如是他來學有所成,於舉業一道有所進益,我也算對得起他的父親了。”李紈看向對面的少年,忽而慨了一句,然後又去提著酒壺,想要給賈珩斟酒。

賈珩卻拿住酒壺,看向面頰微紅,秀眉之下,美眸波的花信少婦,低聲說道:“珠大嫂子,不能這般幹喝著,容易傷身,吃些菜才是。”李紈抬起晶瑩波的美眸,看向那少年,低聲道:“我平時不大飲酒,今與珩兄弟這般飲上幾杯,倒也無妨,我這兒原也不大有人來。”賈珩輕聲道:“珠大嫂這些年,一個人也不容易。”說著,面凝了凝,忽而覺得這話實在不妥,霜居寡婦好像……不能聽這話。

李紈聞言,玉容微頓,如遭雷殛,芳心一顫,凝睇而望,低聲說道:“珩兄弟……”這些年真的不容易,可誰又知道她的不容易呢?

賈珩默然片刻,只得順著方才的話頭安道:“世事無常,嫂子還是要往寬處想,幸在蘭哥兒乖巧伶俐,來前途不可限量,嫂子平常也可在府中與鳳嫂子還有可卿多走動走動,也不要總是一直在屋裡待著,悶久了容易心生鬱郁。”李紈聽著少年略顯“瑣碎”的叮囑,心底湧起絲絲暖,目光恍忽,鼻頭微微泛起酸意。

壓下心頭的酸澀情緒,秀美玉容現著淺淺笑意:“蘭哥兒是懂事一些,前天,珩兄弟送了蘭哥兒一套筆墨紙硯,他回來還給我說呢,說他珩叔對他器重,將來要好好讀書,報答他珩叔呢。”賈珩笑了笑道:“也是蘭哥兒他上進,我看重他一些,倒不是為了什麼報答,咱們族裡是武勳起家,好不容易出一個讀書種子,可要好好保護才是。”李紈聽著,心頭微動,有心想問,現在賈琮也是讀書種子……但想了想,也覺得不合適,將到了嘴邊兒的話又咽將回去。

看向那溫潤如玉,眉眼不似往冷厲的少年,被那笑容晃得有些失神,輕聲道:“珩兄弟,你走到現在也不容易,當初在柳條衚衕兒……珩兄弟那時候就不凡了。”仍記得那天進入眼前少年的居室,見到那一副對聯,誰曾想竟有著今

賈珩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罷了。”說著,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兒雞蛋食用著。

李紈看向那氣定神閒的少年,柔聲道:“珩兄弟,過幾天,是打算要去揚州?”

“嗯,可能還要往金陵一趟,珠大嫂如果有書信或者寄送的東西,我可以帶過去。”賈珩放下筷子,輕笑道。

李紈被那溫煦含笑的目光看得心頭有些不自在,輕輕垂下眸子,端起酒盅,粉貼在酒盅上抿了一口,說道:“是想寫兩封書信,想著勞煩珩兄弟送過去。”賈珩溫聲道:“那嫂子寫好了,明天派個丫鬟送過去就是了。”李紈“嗯”了一聲,小口啜著酒水,秀眉之下的美眸閃了閃,一時無言。

賈珩與李紈閒聊了一會兒,吃了一些酒菜,輕聲說道:“天不早了,珠大嫂子,今天要不先這樣?蘭哥兒的事兒就這般定下,珠大嫂也喝了一些酒,等會兒還是當心一些才是。”與李紈在一塊兒用飯,總要顧忌著一些,其實,如果甄晴不是將甄雪兜進來,先前他對別人的子,一般也不會糾葛不放。

“珩兄弟,那我送送你。”許是因為飲了酒水,李紈玉容臉頰嫣紅如血,輕輕抿了抿粉,心底竟隱隱生出一股不捨,但情知不好一直挽留。

賈珩說著,放下酒盅,起得身來,準備離去。

李紈起身之間,忽而眼前一暈,身形踉蹌了下,剛剛邁步,少婦口中發出一聲“哎幼”,重又坐在椅子上,幾是眼淚都要疼的出來,也不知碰到了哪裡。

賈珩轉眸看向秀眉緊蹙的李紈,皺眉問道:“嫂子,你沒事兒吧?碰到哪兒了?”

“沒事兒,剛剛腿上碰了一下。”李紈玉容如霜,聲音都微微打著顫兒。

賈珩近前,看向那擰眉忍痛的麗人,溫聲道:“方才還和珠大嫂說留意一些,怎麼這般不小心?”

“剛才頭有些暈,一時沒站穩。”李紈說著,旋即,心頭生出一股羞臊,這珩兄弟怎麼像是責備小孩子一般?不過,心湖卻生出幾分異樣漣漪。

賈珩道:“那珠大嫂先忍著點兒,坐下歇著罷。”說著,虛扶著李紈一隻手臂,讓其重新坐下,喚道:“素雲,碧月,過來看看你家。”素雲與碧月連忙應了一聲,二人從廊簷小跑過來,進入廳中,見到這一幕,花容失,驚聲道:“,這是怎麼了?”賈珩道:“剛才碰到桌腿了,你去尋尋看有沒有跌打藥酒。”李紈連忙擺了擺手,道:“珩兄弟,不用麻煩了。”素雲道:“府中沒有,我就是去問問平姑娘。”李紈玉容微變,芳心一跳,忙說道:“珩兄弟,這時候也不好驚天動地的,等會兒我用冷水敷一敷就好。”這如是讓鳳丫頭聽到,不定怎麼想著她。

賈珩看向李紈,輕聲道:“我那書房倒是有,讓素雲去取來吧。”那瓶藥酒還是咸寧送給他的,想來宮裡的東西效果不錯,說著,看向素雲,道:“去書房那邊兒,問晴雯要著。”見著忙碌不停的少年,李紈默然片刻,在賈珩的攙扶下於軟榻上坐著,伸出一手輕輕著小腿,但只是兩下,就覺得心底湧起一股羞臊。

賈珩倒是沒有順勢並排坐在榻上,而是落座在繡墩上,看向臉頰紅撲撲,額頭覆著密集汗珠的李紈,猶豫了下,從袖籠中取出一方手帕,遞將過去,說道:“珠大嫂,擦擦臉上的汗罷。”李紈愣怔片刻,在少年的和善目光中,伸手接過手帕,也不知是不是酒意醺然之故,只覺臉頰微燙,輕輕擦了擦額頭和臉頰上的汗珠,低聲道:“謝謝珩兄弟了。”賈珩道:“珠大嫂客氣了。”尋了一張椅子坐下,看向垂眸不語的李紈,沉道:“珠嫂子,蘭哥兒那邊兒如是有什麼事兒,也不必客氣,和我說說就是了,不用每次都請東道,珠嫂子置辦方才那一桌也不容易。”李紈的月例雖然比探她們多,但開銷也不小。

李紈聞言,擔憂地看向對面的少年,問道:“珩兄弟,可是方才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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