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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前夕的北市內,外地人走了大半,但仍有一部分無奈沒搶到回家的車票的,或是為了加班加點的出攤賺錢而咬著牙留下的。

而正因為有了這些人,城市裡的過年氣息才更重了些。

薛彬雙手兜,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逛著。

他穿得有些單薄,看上去很容易被凍僵。

路邊一個年邁的小商販見了,不由得唏噓。也許是薛彬讓他想起了家裡的兒子,於是衝著薛彬小幅度地招了招手,心說他要是沒看見那就算了。

可薛彬不是薛寒那個半瞎,微微皺著眉轉過頭來。

小商販疼地咧了咧嘴,但還是從熱水鍋裡出了一瓶溫熱的綠茶,用黑黝黝的抹布隨意抹了幾下就上前進了薛彬的懷裡。

“給,拿著暖暖身子。這大冷天兒的,你穿得也太少咯。”那小商販撇著兩道溝壑似的法令紋重重拍了拍薛彬的肩膀,彷彿見不得孩子穿少的家長。

本就心情不佳的薛彬目光一沉剛要發作,就被小商販倚老賣老地用滿是繭子的手指按住了眉心,教訓道:“小小年紀的,皺啥子眉嘛!都能夾死蒼蠅咯。”薛彬自從坐上這個位置,哪個人不是對他又敬又怕的?什麼時候輪到路邊的小商販來呵斥他了?!

然而薛彬剛要揮掉那小商販的手,視線卻僵僵地定住了。

那是一張刻滿了歲月艱辛的臉,寒風吹出的皴裂起皮,道道縱橫的褶皺,還有凍出血絲的臉頰……可眉間那一小塊皮膚卻倖存了下來,平整得像是從來沒有皺起過一樣。

這樣的生活沒能壓垮他,甚至讓他對著一個陌生人掛著只有父輩才會出的笑容。

就好像剛被老闆痛斥完的男人,在進家門前將所受的傷害都藏在了背後,扯著嘴角安著因為被老師敲了兩下手心的孩子。

薛彬眉宇間的‘川’字紋緩緩落下,他扭開了綠茶的瓶蓋,當著那小商販的面兒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才緩緩道:“您……不是本地人吧?”

“想回家過年嗎?”

“攤子我包了,收拾一下吧。我派車送您回家。”

“多遠都送。”做完這一些,薛彬揣著半瓶早就冷透了的綠茶立在路邊,遙遙望著車尾燈離去。

手機忽然嗡嗡震動了兩下,他用凍僵了的手指輕點屏幕,是一條未知號碼發來的彩信。

冒著熱氣的鴛鴦火鍋和琳琅滿目菜品的照片下,配了一句新年快樂和一個猴子捂著雙眼的表情。

半晌,薛彬嗤笑了一聲,順勢撥出去一個電話,語氣陰沉地吩咐道:“給我準備一桌火鍋。”——搞得好像誰沒有似的!

…聽說有一種居家音的asmr頗受獨居人的青睞。

薛寒曾經因為好奇而聽過,但那聲音實在太假,哐裡咣噹地把盤子碗什麼地墩在桌上,刻意地搞出動靜地洗刷餐具,他聽了沒兩分鐘就一臉嫌棄地退了出來。

可現在,吃得肚皮圓圓的薛寒歪在沙發上半睡半醒地看著電視裡的節聯歡晚會,聽著耳邊真實版的居家音,竟然有些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需要這種asmr了。

那是人世間的迴響。

吃火鍋最耗的就是盤子和碗,饒是今天特地又買了些餐具,一頓火鍋食材還是擺得像早晚高峰的地鐵,得連頭髮都擠不進去。

陸為將剩下的食材用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裡後,洗個盤子洗得心無旁騖,電視裡演了什麼逗得觀眾哈哈大笑他都一概不知,專注地如同在拍洗潔的廣告。

直到將最後一個盤子規規矩矩地擺在瀝水架上,他才將那件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嬌小滑稽的圍裙脫了下來。

那是薛寒挑的,粉白相間,還帶著蕾絲花邊。

隨著水聲的戛然而止,薛寒用五指耙理了理亂翹的髮梢,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散漫道:“陸警官辛苦了~”陸為將圍裙隨手掛在了冰箱旁的掛鉤上,毫不走心地“嗯”了一聲。

他今天難得的穿得很休閒,柔軟的衛衣袖子因為洗碗的緣故被捲到了手肘的位置,出了悍的小臂肌

一肚子壞水的薛寒霧啞眸子在他的手臂上劃了劃,謙和而紳士地背到身後一隻手,另一隻手朝著沙發做了個請的手勢,連那微微下彎的弧度似乎都經過確的計算,才達成了如此完美的姿態。

這隱約能讓陸為窺視到曾經的薛寒,也讓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見薛寒的場景。

那個和小提琴融為一體的貴公子在寒風中演奏著路人聽不懂的晦澀曲子,是不是也是故意的呢?

陸為知道這個表裡不一的混小子肯定在算計著些什麼,但他還是端著張撲克臉落座在了沙發上。

畢竟是自己家的沙發,有什麼不敢坐的?

果不其然,前一秒還紳士十足的薛寒一股擠在了陸為身側,狹小的沙發給了他得天獨厚的耍氓機會……

他一臉大爺樣兒地將手臂搭在了陸為身後的沙發背上,乍一看就像他摟住了陸為一樣。

其實薛寒並不低,甚至可以說在大部分北方男生裡也算個頭猛的。但奈何薛寒比陸為矮了那麼一點點,再加上陸為因為刑警的工作而身材更為結實一些,自然陸為就更顯壓迫了。

但這點身高和氣勢上的差距在坐著的時候就被完美地化解了,薛寒煞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正在心中狂翻著情話小百科,誓要將鬼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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