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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作響。

半晌,他才斜著眼梢睨著副駕駛座位上好整以暇的陸為,試探道:“要不,我在車裡等你?”陸為劍眉一挑,明知故問道:“為什麼?”薛寒琥珀的眸子向左上方一劃,不正不經道:“害,我這不是兩手空空嘛,而且我聽說,第一次見公婆,怎麼也得三室一廳打底。”

“你不是壕無人地聲稱要包養我嗎?”陸為也不急著下車,手臂支在車窗上幽幽望著薛寒,覺得他這副心裡沒底的模樣倒煞是難得一見。

這麼想著,陸為骨子裡的不合時宜地冒出了頭,猩紅的舌尖輕輕一掠齒間,低醇的聲線包含男人的:“昨天熱情得不得了。”薛寒微微一愣,藏在碎髮下的耳廓頓時有點發燙。

他故作鎮定地轉過頭來,衝陸為輕佻一笑,刻意壓低了嗓音不甘示弱地反擊道:“沒辦法,誰讓陸警官實在秀可餐呢。”陸為卻淡定異常,正氣凜然道:“少貧,下車。”薛寒:“……”行叭,下車就下車,少爺也當一回奴嚐嚐新鮮。

薛寒如是在心裡安著自己。

第九十三章值得的歸處儘管陸為身上有老家的鑰匙,卻還是規規矩矩敲了敲門。

是鄒國翔來開的門,這著實讓薛寒暫且鬆了一口氣。

鄒國翔板著臉讓開了身,沙啞道:“來了。”陸為神寡淡地“嗯”了一聲,在視線觸及到撒翻在餐桌上的小米粥後,十分自然地去廚房找來了抹布,乾脆利落地收拾起來。

倒是薛寒,一進屋就左瞅右瞅,見陸為媽媽不在家,索雙手兜站在玄關處無所事事,活脫脫一大爺樣兒。

臉上就差掛個“少爺不搭手”的牌子了。

“進來坐吧,堵在門口像什麼話。”

“喲。”薛寒受寵若驚地一挑眉,笑眯眯地反問道:“鄒前輩這是跟我說吶?”鄒國翔將冒著白煙的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冷哼一聲道:“誰杵得橡子就是跟誰說的。”捲起袖子擦地的陸為抬起深邃的眸子輕描淡寫地掃了兩人一眼,沒有摻合一老一少的鬥嘴。

薛寒眉眼彎彎地挪到了鄒國翔身邊,大馬金刀地坐下,貧嘴道:“鄒前輩這一大清早的,怎麼火氣大得不了啊?怎麼說我現在也算您半個老闆不是?”這句話說得倒是一點也沒錯,薛彬此時沒了股權,基本上就屬於是閒人一個。

可白白得了便宜的薛寒卻不一樣,說他現在是語的當家人也不為過。

而鄒國翔作為語珠寶集團內極其特殊的“股東”,前前後後為語“鞍前馬後”做了不計其數的事情,自然也算半個語員工。

但是老狐狸總是吃不得啞巴虧的,於是鄒國翔神態平和,慢條斯理道:“照薛總這個說法,薛總也算我半個兒子,這關係怎麼算得清?”聞言,薛寒眯了眯霧啞的眸子,不動聲地斜了陸為一眼,“沒看出來啊,鄒前輩心態這麼好。”鄒國翔藏在袖管裡的手腕不自然地扭了扭,面上卻不顯山水,“和監獄裡的比起來,你們這頂多算是小打小鬧罷了。”薛寒長長地“哦”了一聲,尾音微微揚起,忽然道:“那在監獄裡‘意外’死亡自然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兒吧?”平靜的表象驟然被撕破,彷彿遮天蔽的烏雲被撥開來,刺眼的陽光照進人人避之的陰暗角落內。

鄒國翔卻恍若未聞,鎮定自若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緩緩扭過頭衝陸為道:“文沁是個很傳統的人,你自己找時機慢慢讓她接受你們兩個人的事兒,不要之過急。”薛寒和陸為兩人皆是一怔。

他面上那兩條法令紋似乎又深了許多,看上去相當嚴厲,冷聲道:“你媽心理承受力有限,不能由著你們兩個頭小子胡鬧,知道了嗎?”

“……知道了。”陸為最終還是皺著眉點了點頭。

一時間,反倒是薛寒抿不過來味兒了……

他眨巴眨巴眼,心說這老狐狸玩兒得哪一齣?父慈子孝?

就在薛寒詢問的目光剛剛觸及陸為時,鄒國翔蒼老的嗓音又響起了。

“都聽說過狼來了的故事吧?”他彷彿只是在自言自語,渾濁的眼珠望著牆上的不停歇的掛鐘,緩緩道:“就算放羊的孩子不說謊,誰都知道狼總會來的。”

“可狼什麼時候會來,會來幾隻,會吃掉幾隻羊,會不會叼走孩子,都是無法預估的變量。”陸為手下一頓,心中對鄒國翔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了計量。

短短兩句話,卻讓鄒國翔有咽喉炎的嗓子起了痰,他不得不又一次端起沉甸甸的茶杯。

薛寒目光幽幽地望著那幾滴茶水晃出了杯沿,灑在了茶几上。

“皇帝就是皇帝,再小的皇帝也總有長大的一天,這就是人們說的天命。”鄒國翔的喉頭艱難地滾了滾,冷笑道:“沒有皇帝命,還做著當皇帝的夢,魏冉咎由自取。”其實,秦泊的死對鄒國翔來說就像一道舊傷,不痛,卻刻下了永不消退的疤。

秦泊這個名字是鄒國翔起的,他原本希望秦泊能夠時刻謹記自己是一個漂泊無定的人,他無法給這個離家出走的孩子一個家——他的計劃不允許秦泊成為他的牽掛。

可莫名的,每每和人談起,他都會稱呼秦泊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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