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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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西西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面，看兩個老太太虔誠無比的磕頭上香，末了再被畢老太太疾言厲的按倒在墊子上和祝擎揚一起給佛祖上香磕頭，心裡不住的暗自祈禱:佛祖，我鄭重的請您給我換一個。

祝擎揚側身小聲的說:“不要懷疑佛祖的眼光，你要是對他的安排表示不滿，他真的會生氣的”祝擎揚你大爺的！

畢西西咬牙切齒，恨恨的俯身咚咚的磕頭，姿勢虔誠，唯恐佛祖沒聽見她要求換人的強烈心聲。

旁邊老太太看著不住的點頭說，好好，真般配啊。

燒完香出門，畢老太太說:“西西，明天你陽曆生就讓揚揚陪你過吧，年輕人花樣多，回頭過陰曆生了再回家過，媽給你做長壽麵”畢西西看看站在兩位老太太邊上俊的跟棵樹一樣的祝擎揚，愁的腸子都絞在一起了，只好無奈的說:“那明天一點在西單錢櫃門口見吧，一起吃午飯”週一大早，睡得正美的畢西西被鍥而不捨的門鈴聲吵醒了，極其鬱悶的翻身下套上衣服去開門。

門外，是快遞帥哥熱情的笑臉。

畢西西無力的簽收，忍不住唸叨:“大週末的，您不能晚點再來啊”關門把快遞包順手扔到沙發上，糊糊的繼續回屋補眠了。

二次被電話吵醒後，畢西西閉著眼睛摸過放在頭的電話就發飆了:“誰啊誰啊，大週末的煩不煩啊，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電話那頭的人停頓了半天，畢西西都差點又睡過去了，才聽見那人說:“西西，生快樂！”嗓音低沉溫和。

程麓！

畢西西的睡意頓無，她坐起來下意識的伸手耙上亂蓬蓬的頭髮，一臉訕訕的傻笑“嘿嘿，同樂”

“禮物收到了嗎？”

“哦，禮物啊，收到了，好好”畢西西一向嘴巴比腦袋快，好完了才想起來禮物應該是剛才扔在沙發上的快遞，還沒來得及拆包呢。

“西西，我今天有點事要加班，晚上一起吃飯，好嗎？”

“哦，好的”

“那晚上見”掛了電話，畢西西迅速的下連鞋也沒顧上穿就奔向客廳找到剛才扔在沙發上的禮物。

打開袋子，裡面是個小小的盒子，還有一張手繪卡。

盒子裡是一個素銀鐲子，雕了一圈細緻的蘭花兒。

畢西西把鐲子拿出來套在手腕上，鐲子比以往逛蕩許多，那時候她還有些嬰兒肥。

舊事悄無聲息的浮上心頭，那時，畢西西顛顛的跟著程麓去混飯，吃完了抹抹嘴看見程手腕上帶了一對銀鐲子，忍不住湊過去細緻的看了又看，完了就一臉羨慕的說:“，您這鐲子真漂亮，有文化底蘊，您帶著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程抿著嘴直樂“這y頭就是嘴甜，會哄我這個老太太開心，這個啊是我將來要送給我孫媳婦的”畢西西忍不遵嫉妒這個不見其人的孫媳婦，有好吃的，還有一對頂漂亮的鐲子。

二天在學校，程麓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小布袋遞了過來，畢西西打卡一看，裡面是一隻昨天被她猛誇過的鐲子，她有點納悶的抬起頭看著笑的有些靦腆的程麓。

“我說，她很喜歡你，先送一隻給你，另外那隻，等你成了她孫媳婦再一併送”正是下午的光景，夕陽照在程麓的臉上，他微眯著眼睛，頭髮上有暖黃的光暈，畢西西的心裡溢開重重疊疊的小女兒的甜。

她把鐲子套在手腕上，照常跟著程麓顛顛的去混飯，沒心沒肺的跟采薇炫耀她的鐲子，她今天又混到什麼好吃的，程麓是個多麼有大家閨秀範兒的老太太。她整個人醃漬在初戀的甜裡，沒有發現采薇在友情和愛情的煎熬裡迅速的消瘦下去了。

她不辭而別的那天，是夏末秋初的樣子，新學期剛剛開始，爸爸已經辦好了一切手續。

最後一天，她像往一樣圍著程麓唧唧咋咋。

她說:采薇，再給我一天時間就好，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放學的時候，她故意慢慢騰騰的收拾書包，看著程麓站在教室門口背靠著窗臺等她，那天，他穿了一件天藍的t恤，白的帆布球鞋上綁了與t恤同的鞋帶，畢西西記得那天，天微陰，教室裡的光線偏暗，程麓站在光線明滅接的地方，側臉的輪廓安靜，額前的短碎髮在眉上方勾出淺淺的弧線。

教室外面，是一棵楓樹，翠綠正在夏秋接時節漸漸的消融，過不了太久，就是一樹漂亮的紅葉，只是她等不到看了，她想著那一樹紅葉的樣子，心裡就有湧出深深淺淺的遺憾。

畢西西腦海裡做夢一樣有些不真切的記得，那天的每一個細節。

她坐在位子上，手伸到課桌下面，把銀鐲子退下來仔細的裝進小布袋裡，然後慢的起身，衝著程麓揚起笑臉:“程麓，幫我看看隔壁三班吳小胖走了沒，他把我物理筆記借走了”程麓應了一聲，就去隔壁班了，畢西西把裝有鐲子的小布袋放進了程麓的課桌屜裡。那一瞬間，她覺得鼻頭酸酸的，忽然就有了真實的從此天涯陌路的悲涼。

手繪卡是水彩鉛筆畫的，調是樸素的淺淡的暖。

校園，場，一棵開滿紫花的梧桐樹，穿白襯衣的男生和穿泡泡袖揹帶裙的女生靠著樹，背對背的站著。天空有白的棉花糖一樣的雲彩，就像畢西西少年時棉花糖一樣，甜卻蓬鬆虛幻的青梅竹馬。

手繪卡後面寫了一段話:西西，走的時候說，這鐲子一定要給你，請你收下。

畢西西仰起頭卻沒有忍住，眼淚悄然的湧出，物是人非，歲月有不動聲的力量，無聲息的沒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