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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嗯。良好的溝通,是治療的基。”停一停,又提醒,“但有些時候,病人本人的態度,會比較抗拒。”池珺回答:“他應該不會對我抗拒。”心理醫生:“好。下次,我們約在……”池珺:“後天。”心理醫生笑一笑,說:“到時候見。”送走醫生,已經五點出頭。池珺休息了片刻,重新在技師的幫助下做起康復訓練。到六點多,醫院送來晚飯。
窗外,天暗了下去。池珺推著輪椅,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書。花兩小時讀完,鍾奕還沒有回來。在微信上告訴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池珺如果困了,就先睡。
池珺看著手機,有點遲疑。但還是回覆:好。
不得不說,悠閒的子過久了,他有點上癮。回首從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每一點時間都排滿要做的事。年幼時是各樣課程,從正式課業到商業管理,還要學騎馬學高爾夫學社
禮儀。後來讀中學,每年暑假、寒假,能有十來天輕鬆一點。他會去京市舅舅家贊助,也會和張笑侯他們一起出國度假。可回到海城,仍然是壓抑的,眼睜睜看池銘比自己先一步進入盛源。
到高中、到大學……他的人生像是被安排得清清楚楚。
眼下,他待在病房裡,一本書翻完,鍾奕不在,護工安靜地在一邊。
池珺說:“關一下燈吧。”護工驚訝,略帶猶豫,但還是照做。
燈關上,其實仍有亮光。窗外的霓虹光影,混合著一點月,透過窗子,落在池珺身上。
他半身披著霓虹,半身融進夜。有一刻,覺得又回到年幼時的噩夢。但很快,他想到更多關於“晚間”的事。京市時,鍾奕為他泡了一杯檸檬水,在他身邊坐下,聽他講心事;回海城後,無數個夜晚,他和鍾奕一起,各自做各自的事,可抬頭時,總能看到對方。
明明有很多好的回憶。
他希望鍾奕可以“康復”。那他自己也要“健康”。
這晚,鍾奕回來,已經將近十二點。他推開門,見到一片黑暗,先頓一頓。護工守到現在,過來低聲講:“鍾先生,是池先生要求的。”鍾奕沉默片刻,說:“好,我知道了。”到這個時候,池珺已經不需要夜間陪護。護工下班,鍾奕走進房間。其實盛源的事情在五點多就結束,但太久沒去芭蕉,有些問題積壓已久,還是需要當面處理。鍾奕也沒想到,會忙到現在。
他身體很累,頭腦還算清醒。這會兒,先去看了看池珺。池珺安靜地睡著,表情平和。鍾奕不自覺地笑一笑,想:這樣很好。
他好好在這裡,在我知道的地方。很乖,不會、沒辦法亂跑。
鍾奕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不對,但夜惑人,他還是放縱自己片刻。再去洗漱。
洗漱回來,換了睡衣。他想要上睡覺,可鬼使神差地,他又停留在池珺
邊,想:他有夢到什麼嗎?有沒有夢到我。
他在沿坐下。陪護
在另一邊,近在咫尺。時間
逝,明早還要早起。鍾奕都知道。
可房間裡只有他和池珺,池珺在睡,無知無覺。
鍾奕默默地想:不要打擾他,他身體很差……
走路都很艱難。可惜自己沒法每陪池珺復健。
他神思遊走,未曾留意到,池珺睫顫了顫,像是要醒來。
而池珺睡意朦朧地睜眼,看到坐在自己邊的人。他起先以為自己還在做夢,花了點時間,睡意一點點散去。他醒了,輕輕叫了聲:“鍾奕。”鍾奕回神,低頭看他,神情隱在陰影裡,看不分明。
池珺問:“幾點了?”鍾奕回答:“十二點。”有點懊惱,自己怎麼又被發覺。
他撐住神,聽池珺問:“剛回來嗎?”鍾奕“嗯”一聲,見池珺撐著身子坐起。過去一個月裡,他頭髮長了一些。說過要剪,但總沒有付諸行動。這會兒,睡成了很凌亂的樣子,又顯得柔軟,問:“怎麼這麼晚。”鍾奕簡略回答了芭蕉的事。池珺聽完,“啊”了聲,“是很不容易……”停一停,“你做太多事了。”他提出:“以後,我也可以線上忙些事。”鍾奕說:“你還要做康復訓練。”池珺笑一笑:“就當復健大腦。”鍾奕不置可否,問他:“今天心理醫生來過,你們說了什麼。”池珺一頓。鍾奕看他,眉尖擰起些,“有什麼問題嗎?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池珺嘆道:“不是……”他伸出手,鍾奕很自然地握了上來。在過去一個月裡,這成了某種潛移默化、盡在不言中的“支撐”。池珺看著鍾奕,很仔細地看鐘奕的表情,說:“鍾奕,你生病了。”鍾奕一怔。
池珺說:“我和醫生聊了聊,說我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你身上還有ptsd的症狀。警覺、迴避,觸景生情……”鍾奕皺眉,緩緩道:“是嗎。”池珺問:“你也有覺的,對不對?”鍾奕不答。
池珺說:“我和醫生講了一些你的情況,你會不高興嗎?”鍾奕一頓,搖頭。
池珺:“我和他說,那天我們一起坐車,我先看到肇事者往這邊衝。時間太緊了,我完全是……身體快於想法,加上一點柔道功底吧,總之,回過神的時候,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