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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費心費力地把它們養得白白胖胖;可他還知道,這些羊跟著他天天出去散步,去河邊吃食,每一隻他都那麼悉,現在冬天去吃它們的——他想想心裡就犯惡心。

亞伯怎麼能這樣毫不在意呢?

他怎麼能這麼冷血呢?

簡直像河邊的父母一樣!

該隱猛地鬆手,手中的石子飛出去。

可惜,野兔的反應遠比他捷,在草地上靈一躍,躲開了石子的攻擊,一溜煙消失在遠處。

該隱跑上前,原地站了良久,最終只是攥著手中的彈弓,懊惱地走了。

野兔越來越少,他等了好久才等到這一隻,但也被他放跑了。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鳥類、魚類。

越小的動物越不好捉。

天際泛起了一片青茫。太陽雖然在頭頂,卻並沒有多少暖意。該隱緊了緊衣衫,心裡暗自發愁。

離他們約定的食物儲備量還差很多,但時間已經沒多少了。

亞伯在後院倉庫裡,從雜物堆裡挑挑揀揀,一番收拾,找到了草帽、鐮刀、鐵叉、方桶等等用來收麥的東西,便戴著帽子,握上鐮刀,就去割麥子。

屋外的麥田不太大,鐮刀一開始還會劃到手腳,但從田這頭到那頭來回走了兩趟,他的動作就練了許多。

亞伯用了三天把田裡的麥稈收割到屋前,又一簇簇攤開了在陽光下暴曬、通風,等了三天。

去了水分,麥子便整片整片地發脆,先用石頭碾,再用鐵叉拖拽,麥稷和麥顆就能分開。然後又要把麥顆一點點收集到一處,攤開來繼續暴曬、通風。

很累。

亞伯不否認。

最近幾天他累得痠背痛,背上好幾處皮膚都爆裂蛻皮,但眼見著半個院子鋪開金燦燦的麥顆,確實心裡有種成就

而且,最困難的部分已經結束了,剩下除麥衣,收穀粒的活就能安心給該隱了。

他們說好了要收集鋪滿一個桌子的,今天是最後期限。

該隱的收穫著實不大。他們的收集開始得太晚,鳥類、魚類早往更溫暖的地方遷徙,野兔也縮在裡不再出來。指望這些小型動物的類過冬,幾乎是不可能的。

天邊泛起了橙粉的晚霞。

遠遠地,亞伯看見該隱的小小身形。

沒有收穫——意料之中。

亞伯上前他進屋,沒提什麼約定、什麼期限。

該隱也沒提,但胃口明顯小了,一副懨懨的、提不起勁的模樣。

“早點睡吧。”亞伯拍他肩膀,催他睡覺。

該隱只是抿著嘴,一聲不吭。

屋裡的氣氛極度沉悶。

但這是他們約定過的了。

有一隻羊——一個該隱的同伴——要被殺了作食物了。

他們心裡都清楚。

那天晚上,亞伯睡得不安穩,總覺得該隱在噎,可一睜眼,只有窗外透進的月光,將屋子照得晦暗不明。

第41章死羊“父親”又來了。

這回帶著長刀。

亞伯早早指使該隱去遠處尋找野豆、野棗,好讓他避開最血腥的一幕。

“該隱不在?”男人的語氣很平穩,亞伯聽不出他的情緒。

“他去找其他東西了。殺羊也不急這一時,您先教我也好。”男人沒再開口,沉默地領著亞伯去羊圈。

“壓腦袋,切肚腹,找血管。”男人的話不多,可每一個字都是華。

亞伯雙腿夾著羊脖子,羊腦袋不斷掙動,把他撞得步伐不穩。男人原本正剖羊肚,看見亞伯幾乎摔倒,立刻出血淋淋的手來,扶了他一把。

亞伯被濃烈的血腥味嗆得頭暈目眩。

“快結束了。”男人低聲勸了一句,低下頭去,將羊肚向兩側扒開。

可憐的山羊搐著,瞪著圓圓的黑眼睛,終於嚥了氣。

這時再動刀,就憑的是力氣了。

刀尖挑開羊皮,沿著口的中線向前劃到羊邊,又向後劃到羊尾末,刀口向裡深壓,便深深切進皮層下。男人一手拽著挑開的皮層,一手重重地捶打著尚有餘溫的腹腔,漸漸地,從側邊拽下一塊尚且完整的羊皮。接著,他如法炮製,將另一側,以及四肢的羊皮各自拽下,便收穫了數塊連的外皮。

“拿回去刮乾淨,用鹽醃了再曬,能防寒。”男人將羊皮捲了卷,放到一旁,又指指羊圈的方向,“去領小羊。”

“還要殺?”

“這是給神的祭禮。”傍晚,該隱回到家裡的時候,銳地嗅到了血腥味。

什麼血的味道這麼濃厚?

他循著氣息穿過屋子,來到院裡,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全身都凝固了。

兩隻羊。

一大一小兩隻羊,都掛在院子的木架上,因為曬了一天,血近乎凝結,在地上留下一灘黑的印記。亞伯還在忙著刮羊皮,沒注意到該隱,倒是父親看見該隱的到來,揮了揮手:“來,切。”亞伯聞言,這才注意到該隱的到來,一時間表情有些複雜。

“我……”該隱的聲音顫了顫,沒有動作。

反倒是真正面對兩具屍體的時候,他覺得奇怪了——這是整天陪著他走草地、去河岸的羊嗎?

這種皮翻卷的模樣他一點也認不出來,心裡的陌生竟壓過了悲傷。

“我來教你。”男人又一次開了口,語調還是平穩,似乎沒為該隱的遲鈍有什麼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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