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影子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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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凡不再說話，抬頭看天。

他的眼角忽然閃過一絲銀芒。

“公子小心！”一直關切李天凡的李宏聲示警，同時一把將他推入車廂，右手迅疾無比的撥出身旁佩劍，劍尖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聽得噼裡啪啦幾聲響，擋格了從馬車右邊空飛刺而來的兩柄長劍。刺客一擊不中，倒翻之後又衝了上來，劍尖吐，直指二人。

李天凡被推入車廂的同時，聽到李志一聲大吼:“賊子爾敢！”拿眼去看，四名執劍青衣男子從左邊丘陵後電閃而出，身在空中，渾身抖出無數暗器飛鏢，好似全身都有口袋。

只看偷襲者人手的配置，便知幕後必是翟讓無疑。李志李宏兩人為李密家將，平時從未臉於江湖，一般人又豈知兩者身手？方只那翟大龍頭，才能探知兩者身手水平，作出相應部署。

這些念頭在李天凡腦中閃過卻也只是須臾之間，他的脊背還尚未跌碰到車廂內鋪設的毯。

此時一股難以形容的覺湧上他心頭。體內金龍真氣在丹田內旋轉度倏地加快。很難說他到底應到了什麼，只是心裡極不舒服，好似有個野獸立於身側。

李天凡心中生出一種極度危險的覺。

霎那間他將神提升至極限，體內金真氣運轉全身，加往毯撞去，同時背弓至極限，借那強勁的反彈之力，瞬時將身體如游魚般最大限度甩開，往上拋去。

就在他動作的同時，一聲尖嘯至車廂下方傳出，聲音仿似陣陣波，從四面向李天凡席捲而來，硬生生阻了他一線。同時一點寒星至下方破壁而入，車廂頓時若紙糊一般，轟然四裂。

李天凡沒有去看下方，卻也能覺一道迅猛無匹的劍芒正不斷變大，閃電般刺向自己間大。劍芒未至，那無堅不摧的劍氣已由劍身透了過來，使他全身有若刀割，呼頓止。

李天凡知自己已陷入身平所未遇過的兇險裡。那人收斂氣息，瞞過李志這一高手，埋伏在地下，本打算趁自己跌至車廂，換力起身那一刻突下殺手。若不是自己真氣神奇，示警在先，怕剛才那一劍已要了這條小命。如此隱匿手法，如此陰毒劍法，真是駭人聽聞。

際此生死關頭，李天凡狂喝一聲，聚集全身功力在雙掌，往下平推過去。淡淡金芒在掌間若隱若現。

劍掌甫一接觸，李天凡登驚駭無比。先是他凝聚在掌上真氣仿若被那劍芒乾，接著由敵劍生出一股粘力，教他連收掌也不能。其後陣陣陰寒之極的真力透過劍尖狂湧而上，呼嘯著衝入他全身經脈。

李天凡強自壓下腹中的一口鮮血，用力咬住舌尖，自己所有潛力，瘋狂運功雙掌，衝破劍氣層層阻隔，加力望下推去。觸電般的反震勁道立時傳來，李天凡這才借勢脫身而起，雙手抓過車壁上自己兵器，身子怪異的在空中一扭，跌跌撞撞橫落於道旁。

此時他已委頓至極，一口鮮血終是忍不住噴了出來。卻絲毫不敢懈怠，迫自己壓下盪的心神，冷冷注視那偷襲自己的生平所見之勁敵。

一道黑影沖天而起，自車廂碎屑中如鬼魅般掠了出來，追著跌落的李天凡單掌凌空虛劈，務要置之於死敵。

此時李志李宏二人正和六名劍客手。兩人聯手顯然高明過那六人，只是對方不肯硬碰，遊走於戰陣中，想要拖住二人不能施以援助。二人見李天凡被那神秘刺客迫的如此狼狽，心急來援，卻是分身不得，不由怪叫連連。

李天凡落入如此險境，反倒出自己全身潛力。不明不白穿越至此，前世家人朋友俱已不能再見，又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及至剛剛醒轉，立遇此等奪命勁敵，直滿腔悲憤，無從洩。冷冷注視那不斷接近變大的催魂掌，他的身心在一剎那竟然融進一種難以言語的境界，只覺一切外物皆不存在，五識俱閉，心神俱空，獨守著一絲清靜而微的神念。緩緩閉上雙眼，不去刻意想那一掌，神思中卻自然而然的浮現出眼前的場面。

黑衣刺客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到那目標人物好似突然融入周遭的環境中，變得玄之又玄，捉摸不定。他有種自己一掌過去將要擊中一團空氣的錯覺，教他無從力。還未接觸變覺得勁道無法施展，難受得他心神一陣盪。

李天凡察覺到黑衣刺客真氣一滯，剎那間由極靜化為極動，一股氣勢狂湧而出，左手短刃迅捷前刺，指向敵人攻來的單掌。右手短刃緩慢前，來勢雖慢，卻帶起陣陣破碎空氣的吱吱聲，好似鋼刀互相切割般尖銳難聽。劍氣脅裹著高度壓縮的空氣，不斷向敵人雙目迫去，誓要趁對手心神有隙時擾其識。

短刃與敵人單掌倏地接觸分離。李天凡如遭雷擊，轟然向後倒飛。黑衣刺客則在落至地面後又連退三步方才站穩。雙方此次硬碰各凝聚全身真力，卻如電光火石般短暫。

這尚且是李天凡次把握主動，雖然自己傷勢更重，終也傷到對手。

擦拭嘴邊血痕，李天凡不著痕跡的把仍在顫抖不已的左手揹負於身後，冷冷道:“楊虛彥？”擁有這等刺殺手段的，除了楊虛彥他還真想不到會有什麼別的人。

黑衣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影子刺客”楊虛彥。今趟他得知李密獨子李天凡身中奇毒，被人追殺，知道此乃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了能打擊瓦崗軍目前如中天的聲勢，給隋軍反撲做先聲奪人的一擊，不惜藏身地底埋伏於此。

事實上今刺殺也屬巧合，另外六人並不是和他一路。楊虛彥天高傲，影子刺客又擅伏擊，怎麼會和人配合刺殺一個武藝並不出名的人物？不料李天凡的高明遠他的估計，輕敵之下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內傷。觀另外六人打鬥時雖悍不畏死，卻明顯不是李天凡兩家將對手。此地又是義軍勢力範圍，不宜久留。稍作思量，他已然生出退意。

楊虛彥沉聲道:“果然高明，不愧虎父無犬子。今一戰，才知所有人都低看了你。咱們再來切磋一番，也好讓我看看你究竟隱藏了多少！”說話時眼中寒光一閃而逝，陰冷的直直盯著李天凡。

李天凡長笑道:“既然楊兄抬舉，那還多說什麼。今我李天凡能見識到名震天下的影子刺客，亦是心下歡喜，技癢不已。咱們便再戰吧！”楊虛彥眼光閃爍，哈哈一笑:“李兄雙刃也是高明，不當可名震天下。不知兵器何名？”楊虛彥判斷李天凡雖有隱藏，功力卻尚在自己之下，只是頗為怪異，即使自己高明於他，也不能看清對方虛實。現在他猜想李天凡定受了內傷，皆因兩次手，他都施了全力，真氣也攻入李天凡手中經脈。他對自己的真氣極有信心，不過因為不知他傷有多重，是否還能有一戰之力，故要以借看兵刃為名查探李天凡虛實。

李天凡眼中芒閃過，雙手置兩把短刃於前，淡淡道:“此二刃長約尺二，右名目，左名月照。”楊虛彥聞得目之名，想起剛才李天凡壓迫自己雙目的那一招，臉微變。其實催動劍氣壓迫敵人五識的招數本是楊虛彥的獨門功法，李天凡也是福至心靈，恰巧用出。

楊虛彥栽在自己的慣用手法上，哪能不生出怒氣。又看李天凡無甚異樣，不願繼續冒險，冷哼一聲道:“兵器果然不同尋常。後定當再來討教！”李天凡含笑道:“鄙人隨時恭候楊兄大駕！”楊虛彥如箭般遠去。

李天凡不敢懈怠，含笑立於道旁，觀看李志二人打鬥，似是在為二人掠陣。楊虛彥此等魔門高手，實難測其虛實。說不定現在正躲在哪個土丘後觀察自己。自己還是裝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的保險。

此時六名劍客已完全落入下風，須臾之間，俱給李志二人宰殺乾淨。此六人雖弱，卻至死不退，想必定是翟讓蓄養的死士。這些人皆未蒙面，給人看到，完不成任務便不能回去，否則亦要被翟讓派人追殺。俱只是些工具罷了。

想到這裡，李天凡突然到一陣天旋地轉，昏了過去。